吳偉民到處托人仰臉將自己兒子介紹給崔曉芳,他自己更是經常在崔曉芳面前不斷的吹噓自己的兒子有多么的優秀,多么的英俊。
不但如此,他還將自己的兒子從外地叫了回來,讓崔曉芳和他見面。
然而,崔曉芳雖然痛恨趙長槍是個花心大蘿卜,但是她的心中卻從來沒有將他忘卻。她心中已經打定主意,這輩子如果不能和趙長槍在一起,她就會孤老終身,一輩子不嫁人。
所以,她非常反感吳偉民整天想著將他兒子介紹給自己。不過,崔曉芳畢竟只是個弱女孩,吳偉民又是她的領導,她就算反感吳偉民,也不敢將吳偉民怎么樣。最后,不厭其煩的崔曉芳竟然直接從教體局辭職了。然后,孤身一人跑到了燕京,最終她通過自己的努力,取得了教師資格,成了東城區第一實驗小學的一名教師。
由于崔曉芳一直和父母是分開的,崔曉芳在杜平縣工作,而崔爸爸和崔媽媽卻是在三江市工作,所以,剛開始的時候,崔爸爸和崔媽媽根本不知道女兒已經失戀的事情。直到崔曉芳跑到燕京市,成了一名教師后,兩人才得知了女兒的情變。
崔媽媽得知女兒被趙長槍甩掉的消息后,馬上氣急敗壞的要去找趙長槍算賬,要好好的問問他,自己那么優秀的女兒哪一點配不上他趙長槍。不過,最后還是被崔爸爸攔住了。
崔爸爸雖然也為女兒的事情傷心,但是他知道,既然兩人已經分手,就有分手的理由,并且以他對趙長槍的判斷,趙長槍之所以和崔曉芳分手,肯定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崔媽媽在丈夫的勸說下,最終放棄了去找趙長槍算賬,但是她放心不下女兒,于是托關系從三江市調到了燕京市,回到了女兒的身邊。
她知道自己的女兒有多要強,也知道自己的女兒對趙長槍愛的有多深,現在女兒忽然失戀了,并且孤身一人跑到了燕京市工作,崔媽媽實在不放心。
崔媽媽原來是三江市開發區區委副書記,副處級,但是到了燕京市后卻成了某區招商局的副局長,雖然級別仍然是副處,但是招商局卻只是正科級單位。為了照顧女兒,她的犧牲不可謂不大。
崔曉芳正是在崔媽媽的勸導下,才度過了那段艱難的日子,并且發誓從此以后再也不理趙長槍。然而幾年過去,崔曉芳卻發覺自己不但不能忘記趙長槍,反而對他越來越想念,有時候,她甚至后悔自己當初為什么要哭著離開皮克島,離開趙長槍。
王淑芳,魏婷,李若萍,謝蘭蘭哪一個女孩不比自己優秀。連她們都愿意一起愛上趙長槍,自己為什么不能。然而,崔曉芳畢竟是自尊心很強的姑娘,雖然她有些后悔,但是讓她主動再去追求趙長槍,她做不到。
她只是在心中不斷的幻想著,某一天的早晨或者下午,趙長槍會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和她緊緊相擁,然后深情的對她說“我愛你”。
崔曉芳本來以為這只是自己一個不切實際的夢想,沒想到今天下午,趙長槍不但真的出現在了她面前,并且救了她一命。
當趙長槍把他救上來的那一刻,她的心中竟然只有驚喜和激動,忘記了之前被吊在大樓上的恐懼。
兩個人沒有叫出租車,崔曉芳就這樣一路走,一路說,說出了隱藏在心中幾年的極度相思和牽掛。
趙長槍聽著崔曉芳的傾訴,心中滿滿的都是愧疚,他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讓這么多紅米分佳人愛上自己,更沒想到崔曉芳這些年竟然熬得如此辛苦。
“槍哥,我想見見淑芳姐和若萍姐等人。”最后,崔曉芳忽然說道。
“哦,為什么。”趙長槍馬上緊張的問道,心想:“這丫頭不會想去找她們掐架吧。”
“我想試著和她們接觸,讓她們接納我。”崔曉芳說道。
“偶也。”趙長槍馬上明白了崔曉芳什么意思,看來她打算和王淑芳等人和平共處了。這家伙竟然興奮的像個孩子一樣做了個剪刀手。
“傻樣。”崔曉芳戳了趙長槍的腦門一指頭,然后說道,“真不知道你到底哪里好,竟然有那么多優秀的女孩子喜歡上你。走吧,我知道前面有家拉面館,味道很不錯。我們去吃面吧。”
趙長槍當然不會反對,折騰一下午,他的確有些餓了。
這是一家正宗的蘭州牛肉拉面館,老板是一對夫妻,店面里面擺放著十幾張桌子,擦拭的非常干凈。雖然此時已經是晚上快十一點,但是里面仍然有七八個顧客。
“老板來一碗面,要小碗的。”崔曉芳對老板說道。老板娘答應一聲,便忙活起來。
趙長槍卻是一愣,問道:“曉芳,你不是餓了嗎。我也餓了,干嘛就要一碗,還是小碗。”
崔曉芳不經意的瞥了一眼旁邊的一張桌子,然后翻翻白眼說道:“我就喜歡吃小碗,吃完一碗再吃一碗,你不吃拉倒,但是你不能再另要一碗。你就在一邊看著。”
趙長槍順著崔曉芳的目光看去,發現旁邊桌子上是一對情侶,正在頭靠著頭同吃一碗面,看這兩人的打扮,顯然不是買不起兩碗面,而是就喜歡這個調調。
趙長槍明白了,崔曉芳這是也想體驗一把這樣另類的浪漫。他只好苦笑了一下,默認了崔曉芳的小任性。
老板娘很快將面端上了桌子,兩個人學著人家的樣子也頭靠著頭吃起來,趙長槍雖然感到有些別扭,但是為了崔曉芳,也認了,男人嘛,能屈能伸,別人想要這個調調,還撈不著呢。
就當兩人慢慢的吃面的時候,拉面館內來了三位特殊的顧客。
這是一對中年夫妻,和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顯然是一家子。讓人揪心的是,男人幾乎瘦的皮包骨頭,面帶菜色,并且是坐在輪椅上的。女人則是滿頭黑白相間的頭發,臉上盡是褶子。滿身都是和年齡不相符的蒼老。
小女孩長得倒是明眸皓齒,不過打扮的實在有些寒酸,一身藍白相間的校服已經補了好幾個補丁。雖然已經是深秋,但是腳上并沒有穿襪子,一雙白球鞋前面已經破了個洞。
趙長槍看著走進店門的這三個人,心中不禁有些疑惑。看這一家人的打扮,生活應該非常貧困,明顯不是喜歡夜生活的人,他們為什么這么晚才來吃飯呢。
“請問,您要點什么。”老板娘并沒有因為三個客人打扮寒酸就慢待他們,而是十分客氣的問道。
中年女人右手伸進了衣袋里,囁嚅了一下問道:“老板,拉面多少錢一碗。”
“哦,大碗八塊,小碗六塊。”老板娘說道。
“給我們來一個大碗,兩個小碗吧。”中年女人猶豫著說道。
然而他的話剛說完,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就有些生氣的說道:“孩子他媽,你不打算過了,今晚把錢都花光了,我們明天吃什么。我們這些錢可都是小芬一個易拉罐,一個塑料瓶撿回來的啊。”
“老畢,你不要和我爭,今天你就聽我的,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們破費一回又怎么樣。何況剛才醫生也說了,你這身子必須得加強營養,不然你的胃病只會越來越厲害。”中年女人堅持道。
“爸爸,你就聽媽媽的吧,錢花沒了,我明天多撿一點垃圾就好了。”小女孩在一邊怯怯的說道。
趙長槍明白了,這一家人可能剛剛在醫院給男人檢查,出來晚了,所以才這么晚來吃飯。他能想象到,如果不是男人實在堅持不住,恐怕也不會這么晚去醫院做檢查。
但是趙長槍還是有些疑惑,這一家人為什么凄惶成這副樣子。
此時,店里的顧客也都把目光投向了這三個特殊的客人,臉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有同情的,但是更多的卻是鄙視。
“老畢,你別說了,人家都看咱們呢,你再爭,人家會笑話的。”中年女人說著話,從兜里取出一個半舊的手絹,從里面取出一疊皺皺巴巴的角票。
男人沒有再說話,只是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眼角的淚水就要滾落出來,他連忙用手擦了擦。
老板娘看了看女人手絹中的角票,大約也就是三十塊錢左右,這大概是眼前這一家人全部的家當了。于是有些不忍的說道:“要不這樣吧,我給們下兩個大碗,然后給你們分成三份。我看兩個大碗也夠你們吃的了。”
女人愣了一下,連忙點了點頭,說道:“好吧。謝謝老板。”
女人推著男人找了一個空桌坐下,靜靜的等待著他們的面。
崔曉芳有些看不下去,便小聲對趙長槍說道:“槍哥,要不我們再給他們要個大碗吧。”
趙長槍卻搖了搖頭,小聲說道:“不用了,那對他們來說,也許是一種傷害。”
崔曉芳愣了一下,但是很快明白了趙長槍的意思。槍哥是怕他們的好心傷害了這一家人的自尊。很多時候,窮人的自尊是非常強烈的。
“媽媽,你今天見到大領導了嗎。”
一家人坐下后,小女孩忽然脆生生的問道。
“還沒有,不過快了,等我見到了大領導,把我們的家事情告訴了大領導,我們家的苦日子就熬到頭了,小芬就不用撿垃圾了。”女人嘆了口氣,愛憐的撫摸了一下女孩的頭發,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