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你不妨直說。”楚涵不想謝宸與小圓之間有什么誤會。
謝宸也看得出她的警惕以及對小圓的維護，攤攤手，“我沒有要挑撥你們的意思。只是好奇問一下。她打柵欄用的那種結非常特別，偏巧我見過一次，在加國。她可去過那里？”
“她以前比我還窮，哪里能去國外，唯一的一次出國也是跟我去參加電影節。宸宸啊，你是不是想多了？”
謝宸看楚涵半晌，顯然楚涵是不想去懷疑小圓什么的，但作為朋友，她還是將自己知道的都告訴她。
“你可知道這個結叫做什么結？”
楚涵只知道，有什么平結、半結、金剛結，也有一些職業習慣用的結，比如水手結，聽謝宸的意思，小圓所用的結似乎是后者。
“什么結？”楚涵晾著的小門牙感覺有些冷。
“它有一個獨特的名字，叫地獄鎖。這是加國一個殺手集團用的結。”
楚涵不自覺地抖了一下，笑容更大，“也許她真是自己胡亂琢磨出來的，這不，什么結都會有第一個人做出來，后面的人依葫蘆畫瓢，她碰了巧也說不一定。”
謝宸面無表情地看了楚涵一眼，“你知道這個結的最大特點是什么嗎？用它綁柵欄，柵欄折斷結都不會松開，但如果用它綁人，越掙扎，結會越緊。我之所以見過，是因為我見過一個人被這個結活活勒死，肌肉、血管、骨骼，無一完好。”
“宸宸，你別嚇我！”
楚涵臉色蒼白，身子似乎還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謝宸長嘆一口氣，拍拍她肩膀，“我跟你鬧著玩的。別怕，有顧爵在，誰敢在你身上動手腳？”
再說，楚涵跟加國又沒什么干系，沒道理一個頂級殺手組織派個人來盯她不是？
怎么看，這個無恥的家伙都沒有值得人下手的地方。
如果是為顧家，這倒是算是一個理由，畢竟顧家盤根錯節的，牽涉不少國際勢力。但這個小圓卻是在楚涵最落魄的時候跟在她身邊的，而且那個時候，顧朔跟楚涵半毛錢關系都沒有，即便是有顧逸默這個旁支，但把那樣的人才安排在楚涵身邊，也著實大材小用了，準確說應該是完全沒必要。
所以無論怎么想，謝宸都否定了自己的各種猜測。
但這并不表示她就完全信任了小圓。萬一她真是那個組織的，即便留在楚涵身邊沒目的，也難保不會給她帶來麻煩。
辛苦了一天，晚飯桌上，謝宸問小圓：“你是哪里人，怎么也不回家過年？”
楚涵聽得這個問題，手脖子一抖，趕緊給謝宸舀了一碗湯。
小圓厚顏無恥地將自己的碗也遞過來，楚涵勉為其難也給了她一勺。喝到楚涵親手煲的湯，小圓覺得這個年算是圓滿了。
“我是孤兒，初中畢業就從福利院出來了，也沒什么地方可去。反正我是楚涵的助理，她去哪兒我就去哪兒，她叫我干嘛我就干嘛？”
這就是小圓一直以來的價值觀。
楚涵弱弱補充了一句：“以前我喝西北風，她也陪我一起喝來著……”
謝宸看了楚涵一眼，不輕不重，正好楚涵打個寒顫。
“楚涵現在結婚了，用不著什么助理。我看你也蠻能干的，愿不愿意跟著我干？我是開酒店的，很多崗位你都可以挑。”
這是當著雇主的面挖墻腳啊！
小圓偷偷看楚涵，楚涵正了正臉色，“你要走我不留你！”
小圓眼珠子亮了，“宸姐給我多少工資？”
謝宸有些意外，她竟然真舍得走。
“楚涵給你多少，或者說昊天給你多少？”
“昊天就不用說了，底薪五千，看藝人提成給獎金。不過楚涵要給我在帝都買房子……”
“噗”楚涵一口湯噴出來，小妮子之所以不離開她，敢情是為了這套房啊？
謝宸也無語了，果然不是當助理用的啊，完全當親姐妹了，知道帝都現在房價多高嗎？
小圓還恬不知恥，“以前楚涵就只有一部電影有提成，就答應給我一套商品房，現在有絕對榮耀百分之四十股權，是不是該幫我升級成別墅了？”
楚涵將碗筷重重一放：“別墅和我，選一個！”
小圓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斬釘截鐵說道：“別墅！”
楚涵爆了：“滾滾滾，別在我眼前晃悠！”
小圓只好向秋百合求救。
謝宸試探的話，就這樣不了了之了，結果毛都沒試出來一根。
收拾碗筷時，謝宸幫忙，秋百合無意提了一句：“楚涵跟小圓同患難很多年，她心性挺單純的。”
秋百合看出謝宸在試探什么，像他們這種有身份的人，去試探周圍身份不匹配的人很正常，她已經見怪不怪了。雖然說起來失禮，但這卻也是人之常情。畢竟這些世家子弟身份地位高了，很多人想接近他們都是有目的的，各種鉆營，一不小心就成了別人的棋子，陰謀詭計的犧牲品，不得不防。
何況，謝宸的出發點是為楚涵著想，所以，秋百合并不是責怪謝宸的意思，不過是讓她明白小圓對楚涵的重要性。小圓跟楚涵時，楚涵別說身份了，連錢都沒有。
“我不是那意思……”謝宸突然有點心梗，她也不想褻瀆楚涵跟她身邊朋友的友誼。
可偏偏她的確干過試探人這種事，比如，之前因為楚涵在顧朔身邊，所以就想去翻楚涵老底，如今想來，那種想法本身就是對楚涵的褻瀆，也是對顧朔的不信任。
所以現在秋百合的善解人意，反而讓她覺得挺憋屈的。
秋百合笑笑，隨即轉移了話題。
她看得出來，楚涵新交的這個朋友似乎不錯。
晚飯后，謝宸又合計了一下花園修整計劃，這才載著楚涵回坤園。
一進門，慕蕙蘭便過來，一手接過楚涵手里的提著的東西，那是秋百合親手為三位長輩煲的養生湯，還有她自己做的葡萄酒，一邊說道：“涵涵，有朋友來看你哦，書房那邊跟老爺子下棋呢。”
楚涵愣了一下，她能有什么朋友？
這邊正要往那頭去，一位少年走過來，靠在門上十分不屑地看著她：“聽說你要結婚了，我是不是該恭喜你？”
譚文旭就差將眼睛頂腦門上去了。
“就是你啊？”楚涵口氣無比失落，這特么算什么朋友啊，就小惹禍精一個！
譚文旭不樂意了，見楚涵不睬他徑直往里面走，那架子瞬間端不住了，屁顛顛跟上去，不高興地說道：“我們多久沒見面了？今天好歹我是顧家的客人，你就不能對我溫柔點？”
楚涵往沙發上一坐，手一抬：“徒兒，給為師倒杯水來！哦，對了，還有你師叔！”楚涵指了指旁邊的謝宸。
譚文旭左右看了看，似想發作，卻又發作不起來，還真的乖乖去倒了兩杯水。
這可是校園一霸，謝宸以前聽說過，如今竟然被楚涵訓得如此乖順服帖，嘖嘖……
那頭慕蕙蘭將秋百合做的湯盛出來，“別喝水了，喝點湯。還是百合做的這個好喝，這味道我都做不出來。清淡可口，過年吃太油膩了正好可以清清口。文旭，告訴你姐姐了嗎？楚涵回來了？”
譚文旭立刻端出乖巧恭順模樣答道：“下完棋她會出來，打擾他跟顧爺爺下棋不好！”
“你哪個姐姐？”楚涵愣了一下。
譚文旭答：“當然是二姐。你不是揚言說要揍我大姐嗎？”她怎么敢來？
謝宸差點被剛入口的茶水嗆到，輕咳了一聲，默默放下水杯。
楚涵不無失落：“秋刀魚啊？”她這婚期一公布，那位該不會還要來跟她搶一下顧朔什么的吧？
“我叫譚秋魚！”譚秋魚出來便聽見楚涵對她的“昵稱”。
楚涵見她真的出來了，趕緊四周張望，“朔呢？咦，沒回來？那我就放心了！”
譚秋魚：……
慕蕙蘭看得忍俊不禁，這孩子，古靈精怪的，什么人都能降服。
“秋魚，你也過來喝碗湯。”
譚秋魚立刻溫順恭良，“謝謝阿姨。”
這邊坐定，慕蕙蘭又給老爺子和顧霆遠送湯去，沒了長輩，楚涵原形畢露：“你半夜三更來干什么？”
哪里半夜三更了？
譚文旭弱弱說道：“我們下午就過來的，你跟顧爵都沒回來，活生生等到現在。”
譚文旭一句話，楚涵就捕捉到一個訊息，立刻看向譚秋魚：“所以，你還是來找我家顧爵的？”
譚秋魚手里捧的湯有點喝不下去了，特么的，這個混蛋防她是防狼啊，她還能把顧朔叼了去不成？
一口灌下一碗湯，“你跟我過來!”
譚秋魚徑直往外走，楚涵也一口喝完一碗湯，誰怕誰啊，顧家地盤，你還敢打我不成？
到外面花園，譚秋魚從隨身包里拿出一只木匣子。
譚秋魚被卡了一下，好像揍人，使勁壓了壓脾氣，道：“上回角斗場你見過我跟一個男人交手對吧？”
“哦。”楚涵點點頭。
“他的身份我就不多說了，這，是他出發前托我捎過來，以前都是顧爵轉交給顧老爺子的。”
楚涵猛地醒起來，莫不是顧朔的兄長顧城。
趕緊將匣子寶貝一般抱在懷里，楚涵看譚秋魚的眼神突然深刻了幾分。
顧城是什么身份？
他還活著的事連顧家人都瞞著，怎么會向譚秋魚漏底？
“你跟他什么關系？”這不對啊。
譚秋魚丟給她一個白眼，“過段時間我也會離開，放心，沒人跟你搶男人。”
楚涵突然明白了，難不成譚秋魚已經被顧城給吸納了？當初顧城冒著被識破身份的危險跟譚秋魚一戰，本來就是抱著吸納組織成員的念頭？
楚涵越想越覺得可能，心情激動一起，將匣子夾在腋下，雙手握住譚秋魚的雙手，鄭重說道：“祖國就交給你們來守護了！”
譚秋魚差點破功，一把甩開她，兀自回了屋，跟慕蕙蘭等人告了別，離開時正好跟顧朔趙明軒擦肩而過。
本來還有些氣度的譚秋魚這回看到顧朔連招呼都沒打一個，失禮得很。
“怎么？我得罪她了？”
楚涵拉著顧朔悄咪咪上樓，將匣子給他之后就雙眼直汪汪地看著他。
顧朔的氣息明顯沉了下來，也沒說什么，而是將盒子放到老爺子房間。那個房間特制的櫥柜里，放著好幾個這樣的盒子。
楚涵知道，也許那盒子里只是一些并不重要的東西，卻是在告訴老爺子，他的乖孫子還活著。
別人比如慕蕙蘭他可以欺騙，以后他退出還能回來陪伴，但老爺子他不能騙，因為，老爺子已經沒幾年時光了，他只能用這個來陪伴老爺子不讓他有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