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欠！”楚涵重重打了個噴嚏，她篤定肯定有人在背后戳她脊梁骨。
顧朔從辦公桌前起身，拿起一件外套替她披上。
今天他在公司加班，楚涵說要來陪他。他就見她也認真地在寫著什么東西，還特地向陸歐請教了一下，此刻看到她手中的文件，顧朔皺了皺眉頭。
“你打算仿造帝凰的協議書？”
楚涵沒回避，“拿去哄陳飛云的。”
顧朔松了口氣，楚涵瞇眼：“你該不會認為我蠢到會偽造合同去把游戲方案奪回來吧？”
心思被點破，顧朔干脆擺出一副高冷姿態，“我的女人怎么會這么蠢？”
楚涵這才滿意，還好，你沒這么想我。
就這么一句話，身經百戰的顧朔差點冒冷汗，妻子太聰明，做丈夫的亞歷山大啊。
在楚涵旁邊坐下，顧朔拿起那份偽造合同，翻看了一遍，對自己妻子造假的水準嘖嘖稱奇，“你把這個給陳飛云是想做什么？”
“陳飛云這個人，被高格他們以20的股份收買，又怎么會不貪慕另外的80？允許高格讓他以飛天身份來害我，還不允許我反將一軍？有了這份合同，他那如意算盤還不打得震天響？”
“你就這么篤定他不會把合同的事情告訴高格？不會讓謝詩瑤去明軒那里套話？只要他提一句，你的計劃就完了。”
“一般情況下，他不會泄露。就算出現二般情況，他泄露了，也許，將改變一個格局。”楚涵的臉色突然變得很沉。
顧朔笑笑，這么說，小家伙早就想好各種情況下的退路了，只要魚兒進網，那就別想再逃出去。
顧朔又替她檢查了一遍這份合同，不由贊嘆道：“你很仔細，這個模板的確是幾年前帝凰會開出的模板，跟現在是有很大差別的。大概忽悠住陳飛云不難。”
楚涵將合同整理好，復印了一份，收進文件夾里，眸色多了幾分陰郁，沒想到，有一天，她會跟飛天走到這一步。
“朔，你說他真的是飛天么？”
顧朔嘆了一口氣，“你心里應該有答案吧。”
楚涵皺眉，她能確定他曾經的確是飛天，從他離開公司的時間也對的上，但是，她卻覺得他跟她認識的飛天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這不僅是因為感覺上的差別，還因為有些事情對不上來。當初帝凰跟她之間是的確簽署過一份文件的，而且是飛天親自跟她談的，每個細節都是飛天設身處地為她設計的，但陳飛云對此卻一無所知。
只是那時她還小，沒有合法身份證，也沒有民事刑事權利，所以那份文件是非常獨特的。
“那就讓我賭一把吧！”賭，她信賴又崇拜的那個飛天，不是陳飛云，賭她的飛天記得他們曾經的承諾，不管他是誰，在哪里！
賭一把？
這個詞，讓顧朔心情略顯復雜，趙明軒因為飛廉妖月，也賭了最后一把，而現在，楚涵為了飛天也將最后的砝碼拿來賭一把。
這兩個人現實中相互不待見，然而卻有著某種特別的默契，連他都介入不了。
有那么一剎那，顧朔就在想，如果自己不存在，是不是，他們其實是能夠在一起的？自己明明什么都猜到了，卻都沒有捅破這一層窗戶紙是不是也因為存了這點私心？
但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就將它掐滅在搖籃中，這世上從來沒有如果，他也不允許有這種如果。
第二天，陳飛云依然約到了楚涵，頭一天楚涵說要給他看一件東西，他推測是這幾天自己的殷勤相伴，終于打開了她的心扉，楚涵，這是要給他交底了。
但得到這個消息，他沒有向高格透露一絲一毫，這也是楚涵判斷他跟高格不同心的佐證。
今天，陳飛云比往天捯飭得更用心，依然一束玫瑰，他本來就屈指可數的存款隨著這些天的約會逐漸見底，不管是游戲也好，還是豪門女婿也罷，他一頭都不愿割舍。
也對，若是兩樣都有機會得到還不起沖突，他為什么不全都牢牢抓在手里。
但同時他也沒跟高格那邊撕破，這不存了楚涵萬一看不上他，萬一楚涵這里也沒有足夠的砝碼搶回游戲，那至少，他還能得到高格那邊承諾的新公司20的股份不是？
三條路，似乎每一條都是通向光明天堂的，只是時日問題。那么那點兒存款，他也舍得起。
提前達到約定的地方，陳飛云點了楚涵喜歡的奶茶，默默等著她的到來。
不多時，大門打開，楚涵進來，今天她稍稍畫了一點淡妝，焦糖色的妮子大衣，看不出銘牌和出處，但質地相當好，襯得粉嫩白皙的皮膚猶如度上了一層圣潔的光。
陳飛云胸口猛地跳了一下，這個小女人，即便沒有那樣的身世，也足夠男人趨之若鶩。準確說，在自己曾經條件還不錯時，就想過要養這么一個小女人，必定賞心悅目。
只是功利心驅使，他一直忘記去仔細觀察這個女人，今日這樣乍然一看，真是那兒都像是為自己量身定做的。
陳飛云的目光一下便熱情起來，一股無法掩飾的火苗在他眼中亂串。楚涵老早就嗅到了他的魚腥味兒，垂下眼眸在心里狠狠鄙視了一翻，再抬頭時，目光柔和得猶如早春的泉水，清涼干凈，沁人心脾。
“你、來了。”陳飛云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起身，為她拉開座椅。
楚涵沒有太多寒暄，將隨身文件拿出來，遞給他，“這是幾年前我跟帝凰簽署的授權書，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派上用場？”
陳飛云一聽，功利之心再度被點燃，哪里還有欣賞美人的閑暇，迫不及待地接過楚涵手里的文件，越看，眼睛越亮。
楚涵悠閑地撐著腮幫子，看著這個男人，評估著他的野心和盤算。
陳飛云看完，心里的大石頭落了地，有授權書，至少能證明楚涵曾經的確是那個游戲方案的設計者。雖然不是直接證據，卻是能派上大用處的。
看完，他才發現，這只是一個復印件，頓時沸騰的熱血冷靜下來。
復印件，而不是原件，這說明楚涵是不是還是防著他的。
他趕緊整頓情緒，重新擺出對楚涵的癡迷模樣，“現在天氣冷，你一路過來應該也凍壞了，要不要叫點什么熱飲？”
視線瞟到楚涵手里捧著的奶茶上，暗自捏汗，幸好自己提前給她點過了，不然方才的失態沒顧慮周全，難免被人詬病去。
楚涵揚揚手里的奶茶，“我不冷，喝這個就好。這東西有用么？”
“有用！非常有用!”
“那，我能憑借這個搶回游戲么？”
陳飛云不是個沒心機的，他試探道：“其實有這個東西，如果讓顧家人出面，我想趙明軒不可能不還給你吧？”
喲？終于想到了。
楚涵嘆了口氣，故意裝出可憐模樣，“你知道我不過是顧爺爺的干孫女吧？跟顧家怎么還是隔了一層。要得到顧家恩寵不容易，我絕對不會為了個勞什子游戲給顧家舔麻煩。何況，顧爵跟趙明軒關系那么鐵，與趙明軒為敵，那也是跟顧爵為敵，暫時，我還不想去觸這個逆鱗！”
“再說，我不過是不待見趙明軒和謝詩瑤，并不是要這個游戲，如果有人代我出面教訓了他們，我也省去了這些麻煩不是。”
陳飛云心動了，這個道理說得通。這些天他也不光在那里做白日夢了，一柱擎天跟飛廉妖月的恩怨情仇，整個帝凰鬧得沸沸揚揚，趙明軒借銀月沙漠向飛廉妖月求婚時，一柱擎天還殺到現場，現在還在埃爾斯城沉睡呢。
“本來我想著這是我跟飛天一起的設計，那這個設計送給飛天最合適，既讓我解了氣，也讓物歸原主。這才是最好的結果。”
“當然，如果你有所顧忌的話，我可以找其他人合作。”
“不、不，沒關系！”陳飛云趕緊表態，還特地轉出一個含情脈脈的表情來，“我愿意幫你，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楚涵差點將早飯給吐出來。
她狠狠撫了撫胸口，讓那股勁兒緩過來。陳飛云擔心道：“你不舒服么？”
楚涵擺擺手，你別說惡心話，我是很舒服的！
“沒什么，最近只是因為這件事睡眠不好，真想早點解決的好。聽說趙明軒跟謝詩瑤要在元旦結婚，趙明軒給謝詩瑤的新婚禮物就是開發這個游戲的游戲公司。這，我忍不了！”
“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一定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那你現在就去吧，以免夜長夢多!”
陳飛云其實早就想拿著文件去研究對策了，但又不想就這樣錯過跟楚涵培養感情的機會，裝模作樣的一會兒，還是提前離開了。
楚涵這才吐出心中惡氣，轉頭看向不遠處，跟譚秋魚的目光碰了個正著。
譚秋魚沒有再躲，徑直坐到她面前，皺眉道:“你到底在玩什么？”
她見過楚涵跟那個野男人在一起的模樣，那種相親相愛是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的，但她今天好生觀察了一下楚涵對陳云飛的態度，與其說她是在端著架子應付，不如說，她不端架子能當著陳云飛的面吐出來。
這么惡心一個人，為什么還要這樣周旋？腦殼有病啊！
“大人的游戲你不懂！”
譚秋魚瞬間不好了，特么的，你當自己七老八十么？
“你們跟譚文旭相處得怎么樣？”楚涵問。
譚秋魚這下更郁悶了，“你管譚家的事干嘛？抽得么？”
她本來就不待見楚涵，可這個混蛋隔空能把他們譚家的事管得服服帖帖的，害得她昨晚做了一個噩夢，夢見她媽跟譚川那個王八蛋復合了！
這個噩夢生生將她嚇醒了過來。
“我也沒想管，就是每回看到這種有娘生沒爹管的破小孩，忍不住手欠！再說，也不是我要主動管的，是譚文旭跑游戲里殺我粉絲，被我狠狠虐了一頓之后，突然想拜我為師，你說我能放過為難他的機會么？”
譚秋魚翻白眼，感覺跟楚涵認識越深，自己冷傲不羈的人設崩得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