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一刻的幸福寧靜。
楚涵有些恍惚地拿起手機。
“涵涵，媽媽快到帝都了，你在哪里？”
楚涵的手機差點掉地上。
這感覺像是被長輩捉奸在床，這是怎樣一種感受啊？
還是顧朔鎮定，接過手機，答道：“阿姨，你在哪兒？我們去接你。”
“你、你是誰？”
顧朔要答，楚涵一把捂住他的嘴，搶下手機，“媽，見面再說。”
楚曼云坐在機場的咖啡廳，一邊喝咖啡，一邊刷新聞。
她其實從來不看娛樂圈的新聞，但自從某一天開始，隔壁鄰居說有個演員叫楚涵，她去瞄了一眼，看到的卻全是馬賽克，她本也沒當一回事，直到看到顧逸默這個名字……
那段時間她本來很忙，卻沒遺漏一條關于楚涵的新聞，同樣是看不到臉，但是，她知道，馬賽克背后，被人罵小三，被人當了三年替身，被人陷害的，正是她的寶貝女兒。
那段時間，她心如刀絞，她沒有質問過顧家，沒有詢問過楚涵，只是默默關注。
因為她知道，這孩子不想她擔心，她的擔心，反而會成為孩子的負擔。
反而是顧老爺子給她去過幾個電話，都是閑話家常的，也從未提起過這些事。她明白老爺子是擔心她，她也從未露出過會給人擔心的苗頭。
楚曼云默默地掃了一圈最近的新聞，傅嫻婷的爆炸性消息她看到過，但是并沒有關注，因為這個惡毒的女人，只會污了她的眼。
她不停地搜索楚涵，搜索《他》。
因為《他》獲得多項國際大獎，這兩天鋪天蓋地全是《他》的新聞報道，三天時間，《他》的票房已經超過五億大關，勢頭強勁，比同期上映的《風云》多出兩億。
楚曼云公映第一天破天荒去看了一場電影，按照之前的影評，將楚涵的每個龍套鏡頭都錄了下來，差點被人當成是偷錄電影的不法分子。
即便現在沒時間重刷，但她直把這個月的工資全刷電影票才罷休。
“媽，你是不是等很久了？”
楚涵先過來，楚曼云看了一眼她身后，“他沒過來？”
楚涵有些窘迫，趕緊給楚曼云又叫了一杯咖啡，“媽，你一定累了吧，先喝口水。”
一看女兒這心虛的樣兒，楚曼云就知道小妮子這是干虧心事兒了。
“咖啡就不必了，我怕我會失眠，我想見見他。”
楚涵不甘心地將屁股在座椅上磨了磨，“媽，他很好，比顧逸默好千倍萬倍，你一定不要戴有色眼鏡看他。”
楚曼云看她不說話。
楚涵額頭冷汗直冒，為啥她身邊都是些氣場強大，冷氣壓也很強大的人呢？就欺負她一個弱小。
“那、那我們換個地方？”
楚曼云也怕楚涵會被人認出來，這個提議倒是沒有拒絕。楚涵則是擔心顧朔那張臉太拉風，被別人給認出來。
帶著母親去停車場，遠遠看見一輛大眾車打開車門，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走出來，頭發有些長，蓋住了額頭，普通的西裝，戴著一副寬邊眼鏡，文質彬彬的模樣。
但是吧，畢竟顧朔身居高位慣了，就算包裹在普通衣服里，遮去了雙眼的光華，某些氣勢還是在的。
比如，明明都是站立，軍人的姿態就是會比尋常人更挺拔更有威儀。
楚涵過去就往顧朔腰上捏了一把，顧朔不明所以地低頭微微彎腰，用眼神詢問小女人什么意思。
“收斂。”這個男人怎么回事，演個普通老百姓有那么難嗎？
顧朔也相當郁悶，哪有丈母娘嫌棄女婿身份太高的，就算不要少將商業巨子這樣的身份，搞個什么精英也行啊，小女人非得將他拉低到這個檔次。
小女人竟然還敢義正言辭地教訓他說：這樣安全！
這種窩囊廢怎么看起來就安全了？
顧朔一邊在心中腹誹楚涵，一邊掛出得體適宜的微笑，“阿姨好，我是楚涵的男朋友顧朔。歡迎您來到帝都。”
顧朔？
楚曼云不自覺地將顧朔多看了一眼。
楚涵發現，這個男人說話，就算此刻很溫和，還是跟一般人很不同。但是幸好，母親沒有介意，只是點點頭，很爽快地上了車。
楚涵坐到副駕駛位上，顧朔開車，起步就熄火了，面上有些尷尬。
“他、他剛拿到駕照，手生。”
顧朔從鏡框邊緣瞥她，手生個毛，小圓開的這輛車是從處理廠里回收來的吧？上次你們不也是在路上熄火到開不動嗎？
就算要裝窮，也不用搞這么破的車吧？虧得這個丈母娘沒給他臉色看。
楚曼云又點點頭，楚涵就如砧板上的肉，怎么翻滾都不對勁兒，仿佛就剩下任人宰割的份兒。
在打了三次火之后，楚涵臉上有些掛不住，她偷偷瞥顧朔，顧朔倒是不驕不躁的，鎮定自若。
“媽，要不，下去透透氣兒？”
現在天熱，打不燃火，這空調也打不開，車在停車場被暴曬后，里面的氣味相當銷魂。
此刻楚涵只覺得汗流浹背，看到顧朔額頭也有汗，又是心虛又是心疼，母親體質容易暈車，她更是擔心。
顧朔也說：“車上味兒大，阿姨，您聽楚涵的。”
其實楚曼云看出兩個孩子的緊張，也看出他們之間的默契，和一些小尷尬，但無疑，這個男人不像顧逸默嬌生慣養，也知道體貼人，而且脾氣極好，不會因為在乎面子而說一些無謂的大話虛張聲勢來掩蓋自己的無能——這么破的車，真不是隨便什么人都敢開出來接未來丈母娘的。
他敢且十分耐心體貼，這說明他能正視自己眼下的困境。從他的行為舉止，楚曼云也覺得，這是一個很有教養的孩子。
物質，她當然也在乎，因為怕女兒吃苦，但是，物質再多都填不滿欲、望的溝壑，所以她更在意人品。一般品行好的，其他都差不到哪里去。
“楚曼云？”楚曼云剛下車就聽見有人喚她。
回頭看去，只見一個濃妝艷抹衣著華貴的中年婦女領著一個時髦的嬌小姐，正打算上旁邊一輛保時捷。
中年婦女摘下墨鏡看著她，“怎么，不認識我了？老同學趙雪莉。”
趙雪莉走過來，越近，越是將楚曼云的容貌看得清楚。
明明是四十出頭的女人，歲月卻沒在她臉上留下多少痕跡，簡單的妝容，修飾得體，氣質清雅宜人，依然是當年人人追捧的那個校花。
可那又如何，這世道，不是有容貌有才學有氣質有教養就能成為人上人的，還要懂男人，會耍心機。
楚曼云就是太清高，否則，也不會落得如今的下場。
將楚涵和旁邊那輛破車以及破車里的人打量了一翻，撲面而來的窮酸氣，讓趙雪莉笑容越發動人。
“你們要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我們有車。”楚曼云淡漠說道，與趙雪莉偽裝的殷勤天差地別。
母親是個脾氣極好的人，楚涵發現，自從這個叫趙雪莉的出現，母親的肌肉都緊繃了，出口，更是透著強烈的排斥。
她下意識地握住母親的手。
以前，她們母女沒少受人欺負，她們都是這樣并肩站在人前，一同抵御外敵。
趙雪莉看到這姿態，臉色微變，“她是你女兒？”
“這與你無關！”楚曼云聲音變得冷硬。
趙雪莉卻窮追不舍，“她是不是韓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