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行人,以王師兄為首,很快便穿過了鵝卵石大道,到達了終南山的迎客門。
所謂迎客門,實際上是在兩座矮山中央開辟了一個寬敞的平臺。
平臺上刻滿了各種各樣的神話典故,最前方左右兩側有各有顆古雅奇特的大樹,據小恒介紹,這叫迎客松。
而我們剛剛小聲談論的瘋師兄,我沒有繼續去細細追問。
因為我覺得瘋師兄瘋沒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若真能活明白,那便是人生一大幸事,我打心底祝福他。
事實上,我直到現在也沒有活明白,我的每一步每一階段,都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或許,打造家園、宗門,才是我內心深處最重要的意義吧……
隨著我們到達迎客門前,站定后,矮山中央便有兩名身穿暗青色長袍的弟子,負劍沖飛過來。
兩人皆是靈丹五品境的修為,穩穩落地后,恭敬的拱起手:
“見過王師兄。”
“王師兄所帶之人,是?”
王師兄也沖兩人拱了拱手,遂介紹說:
“兩位師弟,這位是李曉少俠,有要事需見值班師父,還請領路。”
兩人聽到李曉兩字后,眼神里瞬間閃過驚訝,不過訓練有素的他們很快便調整好心態,沖我拱了拱手。
“請!”
相比起小恒身邊的幾名弟子,這兩人明顯屬于精英行列,無論心境還是修為的精純度都遠遠高于其他人。
雖然只有靈丹境修為,但能被派往迎客門,肯定是受重視的對象。
兩人率先墊腳一躍而起,左右朝著迎客門內沖飛,王師兄緊隨其后,緊接著是我和小恒等人。
最終,我們來到了半山腰上開辟的小院子前。
我意外的四處看了看,因為這院子實在是有些拘謹,面積不過籃球場大小。
相比于終南山的鼎鼎大名……也太清寒了些。
想歸想,我還是安靜的站在了小院子門前,等那兩名弟子稟告。
“白師父,有客人求見,自稱為李曉。”
趁著這時候,小恒老氣橫秋的跟我小聲解釋說:
“少俠,你不要覺得寒酸,咱們終南山沒有固定的宗門規建,正如其名,這方圓幾百里的終南山,都屬于我門的范圍。”
“因為許多老前輩習慣靠山而居,隱洞閉修,這里大大小小幾百名老前輩,甚至有些修了幾百上千年還未出關的絕世高手……”
“所以很難規劃……宗主為了保護終南山原始的氛圍,在不驚擾各位前輩的前提下,為我們這些弟子修建了些簡單的院落。”
“另外,山門人極少過問世事,長期隱修,每段時間都會有不同的師父坐鎮值班,處理山門內的事務。”
“這段日子,是白師父。”
原來如此。
經小恒這么介紹,我便明白了。
細想想,終南山現在展現的狀態,才是真正有修行者樣子的宗門啊。
那些整天在世間晃蕩招惹是非的宗門,算什么修士?
半響后,小院子門被“咯吱”聲打開。
一襲白衣瞬間映入眼簾。
開門的是位穿著白色長袍的男子,男子仙風道骨,穿著樸素卻一絲不茍,往后梳的長發沒有半根亂絲。
他蓄有胡須,打理的整整齊齊。
所與人都拱起手,恭敬的喊著:
“白師父!”
我也跟著沖起拱了拱手,而白師父早就把目光放到了我身上。
我看不清這白師父的修為,其身上傳來的強大氣息,我猜至少也得靈元境往上的修為。
靈真?還是更高……
他微微的瞇了瞇眼,帶著笑意:
“李曉,近日弟子們口口相傳的神乎其神的李曉少俠?”
我搖頭說道:
“不敢當,都是謠傳夸大其詞,晚輩李曉,見過白師父!”
白師父見我這般有禮貌,滿意的點了點頭。
遂沖我伸了伸手,示意我進院子里說。
王師兄以及那兩名負劍弟子,包括小恒等人,都被攔在了小院子外。
白師父的小院子簡單卻雅致。
靠最里邊挖了個迷你的小池塘,池塘里的水是從山縫隙里流下來的,幾顆綠油油的小荷點綴,泉水冒起自然的淡煙。
院子中間用竹竿搭了個茅草亭子,中間擺著光滑的大石頭做桌子,還編制了幾個竹凳子。
身后便是幾間簡陋的竹屋了。
白師父笑道:
“李曉少俠,屋內請。”
我想著徐子宣還在外面等著,得盡快辦完事情離開。
便指了指茅草亭子:
“白師父,咱們就坐這里聊聊吧,很快。”
白師父笑了笑,也沒有拒絕,轉身坐在了竹凳子上,遂示意我也坐。
他從戒指里拿了茶水和杯子,倒了杯藍色且冒著煙的水遞給了我:
“你很急?”
我雙手接過杯子坐下,點頭說道:
“沒錯,很急。”
居然直接說道了正題,我也不繞圈子了,趁著話題說道:
“白師父,我來終南山是想請您幫忙,通過你們的通訊手段告訴周邊附近的正派宗門,得盡快出來守護好自己身邊的城市。”
“可能您不知道,就在一個小時前,青竹已經淪為廢區,不僅城市遭到了破壞,連普通百姓也沒有放過……整座青竹,我們只找到了一百多名幸存者。”
隨著我兩句話說完,那原本仙風道骨淡然的白師父,表情瞬間凝固。
他的眉頭逐漸皺了起來:
“什么?”
“青竹……淪為了廢區?”
我堅定的點頭說道:
“白師父,您沒有聽錯!就在一個小時前,整個青竹已經淪為了廢區,還有青竹的百姓,目前只剩下一百多名幸存者!”
白師父眼里滿是不可置信和驚詫。
他緊緊捏著手里的杯子,想要從我眼里看出來是真是假。
但在我堅定的目光下,白師父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他身上不知什么境界的強大氣息,也因為情緒失控,瞬間暴露出來。
“是誰!如此大膽!”
“這天下沒了秩序不成!”
說著,他憤怒的“砰”的一掌,拍在了面前的大石頭上。
兩秒鐘后,這光滑的大石頭瞬間化成了灰燼,被一陣輕風吹的無隱無蹤。
而我也倍感壓力的咬起了牙,只好趕緊釋放渾身的氣息來緩解,同時有些艱難的喊了句:
“白師父……”
此時,那白師父才反應過來,趕緊收回了氣息,無風自動的長發也順勢落了下來。
這等實力,真是可怕。
感覺堪比當初血閣的血盟衛了。
白師父嘆了口氣:
“抱歉!是我失禮了。”
周邊那股壓力瞬間消失,我重新整理思緒,繼續說道:
“白師父,我和我的朋友也跟你一樣,都失控過。”
“這些人實在太欺人太甚,仗著羽帝不在,四處禍亂,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了。”
“李曉這次來終南山,就是希望白師父能幫忙通知附近的正派宗門,盡量緩解敵方的攻勢吧!”
白師父在終南山,消息很封閉。
他對我說的每個事情,都很驚詫:
“羽帝不在人間?”
“那些人到底是誰?”
我耐心說道:
“實不相瞞,羽帝已經失蹤了好幾個月了,包括他身邊帶走的暗鋒神衛以及其它高手。”
“而禍亂的人,以我自己目前的判斷,是異勢力。”
“這些異勢力很少露頭,大都穿黑袍且實力驚人!”
白師父繼續問道:
“羽帝去了哪兒?為何會失蹤這么久?”
“還有,異勢力又是什么勢力?”
面對白師父的疑問,我盡量簡單些的說道:
“白師父,羽帝去了哪兒以我的身份,很難準確的知曉。”
“但我道聽途說,羽帝可能是跟天狼打在了一起,可能處在某個秘境里,暫時還沒出來。”
“而異勢力……晚輩真的沒有任何線索,只知道有個人戴著藍色閃電的戒指。”
白師父皺眉焦急的盯著我。
聽我說完后,顯然還是沒有太搞明白事由。
他不停的呼著氣,想讓自己盡量冷靜下來,背后在院子里來回走動。
我小聲再次提醒說:
“白師父,眼下最重要的,是需要您的幫忙。”
“通過你們終南山自有的聯絡方式,通知周邊附近的正派宗門,讓他們幫助周邊的城市武裝起來。”
“據我的消息,異勢力今天派了三撥人,而毀滅青竹只來了一撥人……”
經我這么提醒,白師父才毅然的點了點頭。
他捏拳砸了砸自己的手掌,隨后眼神堅定說道:
“好!我這就去稟告宗門,喚醒沉睡的終南山!”
“少俠不必擔心,即便聯系不上附近的宗門,我終南山弟子也會盡快趕往支援!”
喚醒沉睡的終南山!
有這一句話,足矣。
我恭恭敬敬的沖白師父拱了拱手:
“多謝!”
白師父釋然一笑:
“要謝的是你,李曉少俠!”
“我終于知道為什么弟子們到處都在傳言你的事跡,因為你是真的在為人間辦事。”
“相比起我們這些老家伙,呵呵……”
白師父自嘲的笑了笑,隨后墊腳猛然一沖而起,宛如炮彈般直沖云霄。
我只能看到半空中留下的一道殘影,而白師父早已消失不見。
只悠悠蕩蕩的留下了一句話:
“少俠回吧,終南山人定不會讓你失望,世間終會太平!”
望著白師父消失的方向,我微微一笑。
隨后便準備離開,卻發現手里還捧著那杯藍色冒著煙的茶水。
湊近聞了聞,清香沁人心脾。
我也沒多想,便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清涼的茶水入口滋潤,還帶有微微的發酵味道,順著喉嘍進肚,半響后像是沸騰了般在我體內火燒似烤。
那一股股沸騰的氣息逐漸又從胃里返了回來,直沖我鼻腔腦門。
“嗝”
剎那間我感覺前面的路都晃晃悠悠起來。
臉也被燒的通紅滾燙。
“我……這是喝醉了么……”
話音未落,我眼皮沉重的暈睡了過去。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