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外依舊還是黑夜,只有微弱的月光灑照下來,才能勉強看的模模糊糊。
我瞇著眼往前走了幾步,內心抱著強烈的僥幸心理,希望站起來的是徐有才,是我師父。
當我走到祠堂門口時,終于是看清楚了他。
這個人蓬頭散發下,微微低著頭,警惕又陰狠的抬眼盯著我,雖然黑白灰格子長袍被燒毀,但背著的八卦包還在,不是我師父,是那茅山老道。
我的呼吸逐漸變得粗重,因為結局已經明了,徐有才敗了。
如他斗法前跟我說的話那般,要是他輸了,我就再也見不到他,果然如此。
我找不到徐有才,連尸體都找不到,他試圖和茅山老道同歸于盡,但自己萬萬沒有想到,這狡猾的老道還活著。
我紅著眼圈盯著院子內艱難站立的老道,把戒刀“噌”的喚了出來,恨不得把他碎尸萬段。
那老道的衣袖已經燒毀,暴露在外的兩只胳膊和其中一條大腿內側,都在往外流血,已經是血跡斑斑,看模樣是受了重傷。
他見我舉起了戒刀,連忙盯著我說道:
“我跟他……原本只想切磋道術,是他自己要拼個死活……小孩,你別忘了,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你現在早就成了亡靈小鬼了!”
徐有才是我第一個師父,教會我的東西和對我的幫助,不可言喻。
我內心除了悲痛,就是想要報仇解恨。
這茅山鬼道見我不吭聲,瞬間心知肚明我的意思,連忙皺起眉頭想往門外跑。
卻不想自己的雙腿和胳膊都已經受了重傷,能重新站起來已經是極限,這下往回跑,直接吃痛的慘叫一聲,摔倒在地。
老道齜牙咧嘴的按著重傷的大腿,痛的不停倒吸涼氣,他咽了咽唾沫,眼珠子狡猾的亂撞,最后強忍著痛楚對我擠出惡心的笑容,說道:
“孩子,你天賦異稟,是跟著他學道術的?”
“我比他更厲害,道術更精湛,我不但會正道法術,還會很多你在書上見不著的……剛剛,你不是看到了么?”
“你做我徒弟……絕對比跟著他更有出息,相信我!”
老道越說越真誠,最開始估計是想求饒,到最后語氣像是真的要收我為徒的意思了。
而此時,我已經走到了他面前。
我冰冷的雙眼盯著老道,一聲不吭。
越是這樣,老道越慌,像他這種年紀的高手,比普通人更惜命,因為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來之不易。
這時候,老道見我走近后,假裝埋頭哀求,卻突然一甩袖口。
這一切都被我早早察覺警惕著,徐有才的話,我沒有當耳旁風,這是他給我上的最重要的一堂課。
我猛的揮動戒刀,以最快的速度砍向那老道甩起的手腕。
“噌!”的一聲,戒刀鋒利,砍在他手腕上,如削泥般簡單,只見鮮血四濺,老道的手腕已經斷裂掉落在地。
與此同時,他袖口里的三張符咒,也隨之飄落。
老道瞬間表情扭曲的慘叫起來,按著自己血淋淋的胳膊,倒在地上卷縮一團。
任由他慘叫了幾聲后,我舉著戒刀頂住他脖子,冷聲道:
“把許睿放出來。”
還在慘叫的老道,感覺到戒刀的冰涼溫度后,立馬屏住呼吸的強忍了下來,他已是滿頭大汗,渾身上下都開始顫抖不已。
老道先是恐懼的盯著我愣了愣,接著趕忙用另外一只手,從包里拿了個烏黑色的陶瓷瓶子。
陶瓷瓶子有蓋,蓋子被符咒和木塞封著。
老道咽了咽唾沫,勉強的用手指劃了瓶蓋子記下,接著掀開符咒,里面瞬間發出數百上千道鬼哭狼嚎的聲響。
我警惕的用戒刀頂緊了些他的脖子,老道心知肚明,自然不敢再放肆。
眼看著一道虛影飄出來后,老道立馬重新封住了瓶子。
幾秒鐘后,許睿的靈體出現,它漂浮在我身邊驚慌失措,看到我拿刀頂住老道的場面,滿臉的不敢相信。
和以往不同的是,許睿的其中一只腿,從膝蓋以下,已經空空如也。
見許睿出現,我快速的揮動戒刀,一刀劃破老道唯一能動的那只手腕。
伴隨著老道的慘叫聲,我伸手把刀遞給許睿,淡然的說道:
“我師父說了,你身上對他有怨氣,反噬其行,殺掉你最害怕的人,今后便沒了恐懼。”
許睿看了眼我手中的戒刀,又小心的看了眼躺地上已經痛的不成人樣的老道,似乎是鼓起了勇氣,一把抓住了戒刀。
結果在他抓住戒刀的瞬間,刀身直接收了回去。
我這才想起來,戒刀認主。
這么一折騰,許睿連忙撇過頭,把刀柄還給了我,搖頭說道:
“李曉,我做不到,我實在怕他……你來吧!”
我無奈的咬了咬牙,對于這老道,他不僅是許睿的陰影,也是我的殺師仇人。
反正殺了他今后再也不會見,許睿的陰影也自然沒了。
于是我也不勉強,自己重新喚出戒刀,指向了那老道。
這老道都成這樣了,還是求生欲望強烈,不知道從哪兒摸了個指環,用牙齒叼著,對我含糊不清的說道:
“這是黑石戒……是好寶貝……送給你,繞我性命……”
盯著老道的嘴臉,我內心稍稍有些猶豫,但立馬被我給壓了下去,我咬牙猛的用戒刀往左一劃。
這茅山老道終于是倒在血泊里,沒了動靜……
我彎下身撿起了剛剛他說的黑石戒,相貌如名,就是表面光滑漆黑的指環,毫無特點。
我隨手把黑石戒放進兜里,接著蹲下身子把老道的陶瓷瓶子給拿了起來。
這里面有數千生靈,我毫不猶豫的掀開符咒和蓋子,仰手往地上一砸。
“哐當!”一聲。
剎那間,整個院子陰風陣陣,咿咿嗚嗚的鬼哭狼嚎,數不清的透明靈體,在院子里茫然的飄來飄去。
這些陰靈小鬼估摸著都是老道四處抓來的,早晚有一天會被煉成如許睿一樣的傀儡。
見它們久久不敢散去,我皺了皺眉,隨后大聲說道:
“能去地府的去地府,不能去地府的,也去找個地兒今后當只好鬼,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