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過駱洪蒼遞過來的紙條,看了一眼上面的信息:“安壤市南城區城濱路31號,這是車良恭家人的地址嗎?”
駱洪蒼搖了搖頭:“不是,這個地址是車良恭司機的家庭住址。”
“我懂了!”我跟駱洪蒼對話的同時,已經挪到了正駕駛的位置,把車啟動后,一邊調頭一邊開口:“車良恭的司機既然是安壤人,那么一定是很早的時候就跟在他身邊的,所以對車良恭家里的情況,自然也會比較了解!”
“聰明!”駱洪蒼聽完我的分析,笑著點了下頭。
“但是還有一件事情,我比較不能理解。”我并未理會駱洪蒼的夸贊,而是繼續開口道:“據我所知,司機這個職位,好像不是誰想干就可以干的,但凡能干司機的人,應該都是比較受老板信任的人才對,尤其是像車良恭這種身背富商光環的江湖大哥,對于司機的選用,一定是慎之又慎的,而且司機這個身份,向來是很多老板寧缺毋濫的選擇,就比如當年給東哥開車的晉鵬,自從他在龍城被房鬼子炸死之后,東哥直到現在都沒有用過司機,你覺得即使咱們抓住了車良恭的司機,就真的能問出他家人的下落嗎?”
“呵呵,分析的不錯,按照常理來說,司機都是最深受老板信任的人,所以想從一個司機口中撬出他老板的消息,更是難上加難,但是咱們今天要找的這個人,并不是車良恭之前的司機。”駱洪蒼停頓了一下:“之前我去F市那邊的時候,當初帶隊的人就是車良恭的司機,那個司機已經跟了車良恭十幾年了,可以說是車良恭最最信任的一個人。”
“那個人現在在哪里?”
“這件事,你得問廟里的閻王。”
聽完駱洪蒼的話,我轉頭看了他一眼:“車良恭之前的司機被你除掉了?”
“他的確是死了,但是并非死在了我手里。”駱洪蒼停頓了一下,點燃了兩支煙,將其中一支塞進了我嘴里:“之前車良恭在F市那邊的靠山倒了,當地的紀檢部門想同時把他下面的小魚小蝦也給掃了,但是他們并沒有車良恭違法犯罪的證據,加之車良恭在當地也算有頭有臉的企業家,那些人自然不能直接抓他,又恰逢我那時候去了F市,再一次沖突中,車良恭的司機和手下那些骨干力量,都被當地警方抓住了,而后紀檢部門也打算從這件事入手,讓車良恭的司機把他咬出來,而車良恭那個司機,直接就在看守所里自殺了,好像是硬生生撞墻撞死的吧。”
“看來我還真是小瞧車良恭了,他手下還是有點人物的!”聽完車良恭司機的死法之后,我輕聲評價了一句。
“這是肯定的啊,車良恭身邊如果沒有幾個硬人的話,我怎么可能走的到今天呢,不過那些人現在都在F市那邊的看守所里,車良恭身邊的狠人不多了。”駱洪蒼并沒有像我一樣多愁善感,言辭間也沒有惋惜之情,繼續開口道:“車良恭原來的那個司機叫做白恩光,在丙潤屬于頭馬級別的人物,他死了之后,車良恭可能是念及舊情吧,就讓白恩光的堂弟白浩帆接替了白恩光的位置,繼續給他開車。”
“白恩光的堂弟?”
“沒錯,這個白浩帆,也是丙潤公司的人,之前始終在化工廠那邊,屬于一個下層領導,白浩帆這么多年仗著他堂哥在丙潤的身份,始終作威作福,而且私下里侵吞了不少公款,不過數額都不大,加上他屬于中下層的人物,平時很難步入到車良恭的視線中去,所以這些事車良恭并不知情,而化工廠那邊的負責人為了不得罪白恩光,也始終都沒把這些事情向上報告過。”
聽完駱洪蒼的話,我感覺有些好奇:“既然這些事情連車良恭都不知道,你又是從何得知的呢?”
“之前我在F市那邊的時候,為了對付車良恭,曾經扣住過一個化工廠的財務,想掌握一些車良恭偷稅漏稅的證據,沒想到他們那邊把賬本做的很完美,根本看不出什么漏洞,而且一些大額的財務往來,也不是這種普通財會能夠接觸到的,所以我在他的賬本中并沒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是我卻無意間發現了白浩帆貪污公款的證據。”
“我還是不明白,即使白浩帆真的貪污了丙潤的錢,這又能說明什么呢?”聽完駱洪蒼剛的話,我依舊感到不解:“不管怎么說,白恩光都已經為了保住車良恭而丟了性命,所以不管從哪個角度上來說,丙潤似乎都欠他們白家的,我想咱們即使掌握了這份證據,也不足以威脅白浩帆向咱們這邊倒戈吧?”
駱洪蒼點頭一笑:“這一點是肯定的,因為白浩帆就算再傻,也不會被這么一點爛賬給威脅到,可是他既然能做出這種貪污公款的事情來,首先就說明了這個人是有貪欲的,而一個有貪欲的人,自然就會有缺點。”
我煥然大悟:“其實你早就了解過這個白浩帆的情況了,是嗎?”
駱洪蒼對我的話題不置可否,繼續開口道:“白恩光之所以這么多年來,始終深受車良恭的信任,就是因為這個人特別正直,從來不屑于去做一些徇私舞弊或者仗勢欺人的事,而他作為車良恭的司機和頭馬,自然能夠在很多項目中都占有股份,可是你知道白浩帆的工資是多少嗎,他在丙潤拿的是死工資,每個月到手才三千多塊錢。”
“三千?難怪他會貪污,這種事就是換成我,我也受不了啊。”聽完駱洪蒼的話,我脫口就回應了一句,按理說,在安壤或者F市這種三四線城市,每個月拿到三千塊錢工資,也不算是很低了,不過白浩帆作為白恩光的堂弟,同時還是丙潤的一個小領導,拿到這么低的工資,自然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沒錯,正因為這一點,我才決定要找白浩帆談談。”駱洪蒼聽完我的話,也跟著微微一笑,隨后繼續道:“根據我的了解,很多跟白浩帆同期進入丙潤的人,早都已經混成了中層,每個月拿著上萬塊的工資,日子也過得很滋潤,但是白浩帆的職位,自從進入丙潤之后就沒動過,而且說句公平的話,白浩帆這個人,還是有些能力的,而他之所以始終得不到升遷,也是因為白恩光的原因。”
“不對啊,你這話怎么說的我越來越糊涂了呢?既然白浩帆是個有能力的人,那么白恩光為什么要阻止他升遷呢?”我撇了下嘴:“白恩光沒有幫過白浩帆嗎?”
“這個世界上,父子都有斷絕關系的,又何況是一對堂兄弟呢。”駱洪蒼笑了笑:“這個白恩光雖然對車良恭無比忠誠,但同時也是個謹小慎微的性格,這種人說好聽了叫謹小慎微,說白了就是沽名釣譽,他在公司里從來不跟其他人走得近,為的就是怕車良恭誤會他結黨營私,而且始終也怕白浩帆被提起來之后,公司里會有人說他的閑話,正是因為這樣,他始終讓人事那邊壓著白浩帆的調令,阻斷了白浩帆一些可能向上爬的路。”
“這個白恩光是不是有病啊,他是個混子,又不是什么官員,在乎這么多事情干什么?”對于白恩光的做法,我感覺十分的不理解。
“這個世界這么大,千奇百怪的人多了去了,何況白恩光現在也已經死了,所以咱們去揣測他的心思和想法,也沒什么意義。”駱洪蒼頓了一下:“不過也正是因為白恩光的施壓,讓白浩帆對他的怨氣很大,而且這種怒氣還蔓延到了車良恭的身上,根據那個被我扣住的財務說,白浩帆這個人很喜歡喝酒,一喝醉了就罵白恩光,有時候會連車良恭也帶著一起罵。”
“所以在白浩帆心中,車良恭并不是他大哥,而更像是他的一個老板!”我一針見血的說道。
“不,或許在白浩帆心中,車良恭連他的老板都算不上。”駱洪蒼咧嘴一笑:“我已經調查清楚了,在白恩光葬禮那一天,白浩帆根本沒有出現,而是在歌廳找姑娘,喝酒、唱歌,在白恩光已經身死的情況下,白浩帆都沒有去見白恩光最后一面,由此可見,他到底是有多么的恨白恩光。”
“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但這些也早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不是嗎?”我看著前面的信號燈變成紅色,微微踩下剎車,把商務車停在了路口,順手點燃了一支煙:“就算以前的白浩帆再不得勢,可他現在畢竟已經被提到了車良恭司機的位置上,只要他愿意耐心等待幾年,那么以前白恩光有的東西,他自然也會有,憑什么要向咱們吐口呢?”
“因為那些以后會有的東西,他現在還沒有,白恩光可以為了車良恭去死,是因為他已經在車良恭手里,拿到了足夠多的利益,這些利益已經足夠在他死了之后,也讓他的家人過上很好的生活,他可以為了車良恭去死,是因為他已經把錢撈夠了,而白浩帆才剛剛被提起來幾個月的時間,他的口袋里還空著呢,你感覺像他這種人,可能在連錢都沒賺到的情況下,就去死保車良恭嗎?”
“嗯,這件事有點意思了。”聽見駱洪蒼的吩咐,我的嘴角逐漸泛起了一抹笑容:“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今天去找白浩帆,并不是威脅他,而是收買他的,對吧!”
“沒錯!”駱洪蒼同樣報以微笑:“對于白浩帆這種一直渴望金錢,卻沒見過金錢的底層混子來說,任何底線,都是可以用錢趟平的!”
Ps:又是一年五月初五,祝大家闔家安康,端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