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高馬大的羅漢把我抗在肩上之后,林天馳他們也都扶起了國豪和楊濤等人,開始帶著我們往外跑,可是趙淮陽我們的距離實在太遠了,大家根本顧不到他,等我們跑到巷口的時候,一個警察也走到了趙淮陽身邊,檢查了一下他的身體狀況,隨后轉身大喊:“叫醫生!這個人不行了!”
‘刷!’
我趴在羅漢肩頭,聽見警察的話,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天馳!羅漢!到這邊來!”
等我們一跑出巷子,楊東已經站在了街對面,身邊還停著幾臺出租車,看見我被羅漢抗出來,楊東松了一口氣:“上車,快點!”
‘呼啦啦!’
我們身邊的那些高中生聽完楊東的話,都開始扶著我們往車上去,與此同時,我趴在羅漢背上,隨意一瞥,在另外一個巷子口,劉寶龍和大明兩個人,也竄了出來,在他們身后,還有三個青年拽著張驍,之前的時候,我們一直沒聽到槍聲,估計張驍雖然攥著槍,但是終究沒敢摟火,而且還被劉寶龍給生擒了,沒想到,我們之前聊天的時候,大明一語成讖,現在張驍被劉寶龍帶走,就算是折了,以后他的千隆Ktv,搞不好真的就要變成萬昌夜總會了。
楊東看見我被羅漢扛著,快速擺了擺手:“上車,速度!”
“哎!打車之前,喃也沒跟我說,喃朋友身上有傷啊,這么一整,不得蹭我一車血啊!”一個出租車司機看見我們狼狽的樣子,頓時擺手:“這活我不拉了!”
“別絮叨了,快走吧!”楊東聽完司機的話,在口袋里掏了一下,拿出了大約四五百塊錢的樣子,全扔進了車里,隨后看著后面那些車里的司機:“一會除了車費之外,我每臺車再多給你們二百洗車錢,抓緊走!”
‘嗡!’
出租車司機看見楊東出手挺大方,也就沒再說什么,讓我們這些人上車了。
‘咣當!’
楊東拉開車門之后,喘了幾口粗氣,扭頭看著我:“哥,你沒事吧?”
“……”我坐在出租車的后座上,看著趙淮陽倒下的那個胡同,木然無語。
“他沒事,但是他的一個朋友,被警察拍在里面了,據說還傷的挺嚴重!”羅漢快速回應了一句。
“沒事,沒事!”楊東聽完羅漢的話,終于知道了我為什么情緒不高,轉頭看著我:“哥,你放心吧,我們這邊的醫療條件很好,你朋友只是重傷,又不是當場死亡,肯定會沒事的!”
“放心吧,我沒事。”聽完楊東的安慰,我使勁搓了搓臉:“有煙嗎?”
“我這有!”羅漢應了一聲,在口袋里掏出了兩塊五一包的白紅梅,遞給了我,點燃之后,一股辛辣順著鼻腔翻涌。
“哥,咱們接下來去哪啊?”楊東見我應聲,開口問道。
我想了想:“你們這邊,有沒有什么私人醫院,或者黑診所,要那種隱秘一點,安全一點的?”
“有!”羅漢點頭:“我記著革鎮堡那邊有一家黑診所,就在前革那一片。”
“不行,那個診所我去過,里面去縫針的都是一些混子,人多口雜的,不安全。”楊東想了想,搖頭,看著司機:“往西崗開吧,去濱河街。”
半小時后,我們這邊的四臺出租車停在了濱河街的一個住宅小區后門,楊東推門下車以后,叫過了跟他一起來的那些學生:“你們誰身上有錢,把錢都給我,快點!”
“我這有五十。”
“我有二十。”
“我就五塊!”
我坐在車里,聽見他們湊了半天,才湊出來不到二百塊錢,降下了車窗,掏出身上的兩千多塊錢現金遞了出去:“楊東,別折騰了,我這有錢!”
“哥,你不用管,我能湊出來。”楊東擺了下手。
“給你,你就拿著吧,我這幾個朋友的傷要緊!”我當年也是從學生過來的,知道他們都沒什么錢,而且楊東已經救了我們一次了,我肯定不能讓他再往里面搭錢。
“行吧,這錢算我找你借的,我會還你的!”楊東接過錢以后,開始挨個出租車結賬,然后扶著我們從后門進了一個小區,向一戶民宅走去。
楊東給我們找的這個民宅,果真是一家挺隱秘的私人診所,而且連牌子都沒掛,也不知道是靠什么盈利的,更不知道楊東怎么會找到這種地方。
我們今天下午被冷磊合圍以后,戰況實在是太猛烈了,國豪、楊濤、史一剛、周桐四個人身上全都縫了針,而且最嚴重的就是周桐了,因為他突襲冷磊的時候,被對方的人隔在了外面,所以滿身刀傷,上上下下縫了一百多針,最嚴重的兩刀,分別在臉上和肚子上,手術的時候,他的腸子截了十多公分,還有臉上,醫生說,等刀口長好了,肯定毀容了,索性今天對方的人都用的是長刀,大家都沒有生命危險,而我在最開始的斗毆中,始終占據上風,等體力不支的時候,又被國豪壓在了身下,除了頭上縫了四針,還有左手的手腕縫了六針以外,剩下的地方只是涂了一些紅藥水,等傷口剛一處理完,我就趁著其他人還處在麻醉期的時候,找了一個空房間,撥通了東哥的電話。
“喂,小飛?”東哥的聲音傳了出來:“事情辦的怎么樣,冷磊抓到了嗎?”
“東哥,我們出事了!”
東哥聞言,驟然提高了音量:“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我們今天去千隆抓冷磊的堂哥冷超,撲了個空,下樓的時候,遭到了冷磊的伏擊,大家全都受了傷,還有淮陽,也被警察抓了……”提起趙淮陽,我的嗓子又開始發堵,當年趙淮陽加入公司的時候,是跟他的另外兩個好兄弟,大樂、毛毛一起來的,時光荏苒,經過幾年的摸爬滾打,大樂因為叛變,被一槍打成了植物人,毛毛也為了給我擋槍,一只手變成了殘疾,當初的這三兄弟,如今就只剩下了一個趙淮陽,而且這個小孩,也是我最喜歡的一個,因為趙淮陽很懂事,平時從來不給我們添麻煩,而且辦事也麻利,這次出來之前,我特意交代過趙淮陽,說周桐的母親剛剛過世,讓他一定要把周桐照顧好,因為我知道他肯定會聽我的話,但是我沒想到,他太媽聽我的話了,竟然為了照顧周桐和我們,把命豁出去,為我們擋住了門。
“你們……”東哥聽完我的話,頓時氣結:“你們……這……這他媽怎么可能呢?你們是去大連辦事的,又不是在家里這邊辦事,怎么可能走漏了消息呢!是不是國豪說的那個劉寶龍,拿了咱們的錢,但是卻沒辦事?!”
“這件事,跟劉寶龍沒關系,雖然他的手下在我們被圍堵的時候,選擇了坐視不理,但出賣我們的人不是他。”我停頓了一下:“當初我們來到大L,見到林寶堂之后,他身邊有一個叫做于志廣的手下,就是這個人幫我們搭橋認識的劉寶龍,還給我們出了一個叫做匡宏的司機,我們遇見冷磊的時候,本來是有機會跑掉的,可是這個匡宏把我們給棄了,等我把車搶回來的時候,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我覺得,問題應該就出在匡宏這個人身上,他被我在臉上劃了一刀,已經跑了,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上層的會意。”
“這件事不怪你們。”東哥聽完我的話,喘了一口粗氣:“誰也不會想到,咱們跑出那么遠去辦事,也會走漏消息,而且當地的混子,竟然還能聯絡上冷磊。”
聽完東哥的話,我沒有吱聲。
“現在大家的傷,嚴重嗎?”
“我已經跟醫生談過了,他說大家都沒什么危險,不過得在這邊靜養幾天,才能想辦法離開,東哥,我現在最關心的,不是身邊的這幾個人,而是趙淮陽,我們過來的這些人,淮陽受的傷,是最嚴重的,而且警察抓他之前,我已經聽見那些人,說淮陽他,已經不行了!”
“呼!”
東哥聽完我的話,在那邊沉默了一下,然后傳來了打火機的聲音:“小飛,你先別慌,一定要把受傷的幾個人照顧好,剩下的,交給我來辦,明白嗎!”
“我只是擔心淮陽……”我的聲音再次哽咽:“我們這次過來,本來是想著抓到冷磊,然后問出二哥的消息,現在二哥沒找到不說,如果淮陽再出了什么意外,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什么都別想,只要把身邊的人照顧好就可以了。”東哥聽完我的話,調整了一下情緒:“咱們在大L本地沒有關系,但是現在會馬上去接洽,盡快把關系支上,然后問出淮陽的情況,在沒有具體定論之前,別讓他影響你的心情,明白了嗎!”
“嗯!”聽完東哥的話,我仿佛有了主心骨,重重點頭。
“先這樣吧,有了消息,我隨時聯系你。”東哥話音落,直接將電話掛斷,我也伸手搓了搓臉,調整好情緒之后,邁步走出了房間。
“江叔,你少要點錢唄,不就縫了幾針嗎,收費怎么還這么高呢?”
我這邊剛一出門,前面的醫生辦公室內,就傳出了楊東說話的聲音。
“幾針?你可真敢說,他們幾個加在一起,已經縫了三百多針了好吧,還有人工費,醫藥費,手術費,麻醉費,床位費……你算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加在一起是,我要你五萬塊錢,多嗎?”
“五萬,你這不是跟搶劫一樣了嗎!”羅漢一聽這話,也急了:“我去市場買針線盒,才兩塊錢一盒,你就縫了幾針,憑啥要五萬呢?”
“操,你會不會嘮嗑!”醫生還嘴就懟了他一句:“你既然知道針線盒便宜,那他們受傷之后,你咋不把他們送大菜市,自己去買針線盒給他們縫針呢!”
Ps:今天臘月二十三,祝大家小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