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琦看見我拿起了筆,表(情qíng)稍微放松了一些,緩緩點燃了一支煙:“韓飛,我真希望你面前有一面鏡子,能讓你看看自己此刻這幅不人不鬼的樣子,相信我,你對甘楚東的忠誠,已經足以體現了,你能扛到現在才招供,說實話,我也很佩服你,可是人生在世,還是應該多為自己著想一下,你有活路的時候,想袒護甘楚東,我不能強迫你,可是在自(身shēn)難保的(情qíng)況下,再去為別人賣命,那就有點傻了,你說呢?”
聽完袁琦的話,我并沒有做聲,而是抓著筆,在紙上劃拉了一筆,因為胳膊的極度疼痛,我根本使不上力氣,所以根本沒辦法寫出完整的字,寫了半天,也只是勉強寫出了一個‘十’字,就開始額頭冒汗。狂沙文學網 “不急,慢慢寫。”袁琦看見我已經模模糊糊寫出的一個韓字,臉色略有緩和,老萬也撿起地上的濕毛巾,擦了擦我臉上的污穢之后,打開執法記錄儀,開始錄我簽字的過程。
我在寫字的過程中,一直在緩慢的活動著胳膊肘,大約五分鐘后,一個歪歪曲曲的‘韓’字已經成型,我的胳膊也勉強可以回彎了。
“韓飛,等你簽完了這份口供以后,我會安排人送你去公安醫院,這段時間,我也會派人在醫院保護你,等你的傷養好了,我還需要你出庭指認甘楚東的罪行,你放心,我保證在這期間,你絕對不會受到甘楚東的威脅和報復,還有……”
“袁琦!”趁著袁琦喋喋不休的空擋,我將手中的筆尖調了個頭,開口喊了他一句。
“啊?”袁琦下意識的看向了我。
“艸你媽!”我用沙啞的嗓音怒吼一句之后,攥著手里的筆尖,對著袁琦的脖子,直接扎了上去。
“我艸!”袁琦看見我的動作,本能閃躲,而我也高估了自己的行動能力,筆尖扎出去之后,因為胳膊浮腫的緣故,動作異常緩慢,所以袁琦很容易的就把我這一下躲開了。
“你媽了個b的!”老萬看見我偷襲袁琦,頓時被激出了一(身shēn)冷汗,對著我就沖了上來。
看見老萬的舉動,我根本來不及多做他想,單手攥住水筆,將筆的末端抵在桌子上,用額頭的地方,對著筆尖就撞了上去。
‘刷!’
隨著我的動作,審訊室內驚魂未定的袁琦和搶步上前的老萬集體一愣,而擁有多年刑訊經驗的老萬,雖然被我的舉動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但還是本能向我手中的筆搶了過去。
‘咣!’
在老萬伸手的瞬間,我的頭已經結結實實的頂在了筆尖上,隨著額頭跟筆尖的碰撞,我頓時感受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錐痛感,但是我想象中的結果并沒有出現,我手中的水筆只是粗暴的劃破了我的皮膚之后,便‘咔嚓’一聲斷裂成了兩截,隨即一股溫(熱rè)的血流開始順著我的面龐不斷滾落,伸手一抹,水筆的筆尖還鑲嵌在我的皮膚里。
‘嘭!’
老萬看見我自殘失敗,沖上來以后,對著我(身shēn)上,直接一腳蹬了過來,我被他這么一踹,頓時從椅子上跌了下去,此時此刻,我再也沒有了掙扎的力氣,眼神空洞的看著天花板,任由老萬對我拳打腳踢,自從剛才動了自殺的念頭開始,我反而平靜了下來,仿佛連痛覺都沒有了,而且心中忽然產生了一種自暴自棄的想法,現在阿虎已經為了我擋槍死了,三葫蘆也因為替我扛罪,不知道被關在什么地方,而我落在袁琦手里,估計也是兇多吉少,一想到其他人已經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也認命了,不管袁琦今天怎么折騰我,我肯定不會把事(情qíng)咬到其他人(身shēn)上,(愛ài)他媽咋地咋地吧。
老萬將我踹倒在地之后,對著我(身shēn)上連續悶了數腳,可能是感覺還不解氣,順手抄起了旁邊的椅子。
“老萬!”袁琦看見老萬拎起椅子,微微抬斷了他,隨后附(身shēn)蹲在我(身shēn)前,對著我臉上‘啪’的就是一巴掌:“韓飛,既然你冥頑不靈的決定給甘楚東賣命,那好,我成全你!”
“小袁,這種事,你沒必要參與。”老萬看見袁琦的眼神,低聲插了一句。
“嗯。”袁琦聽完老萬的話,點點頭,站起(身shēn)之后,做了個深呼吸:“老萬,今天晚上,你自由發揮吧,只要人不死,什么結果我都替你兜著。”
“他剛才攥著筆襲擊你,我已經錄下來了,他已經有了襲警的舉動,只要稍微剪輯一下,就算咱們現在一槍干死他,這件事也能解釋過去。”老萬看著袁琦,語言十分直白的開口。
“不,現在市局的領導班子馬上就要換屆,任何出格的事,都會對咱們造成不良影響,他如果死在咱們手里,甘楚東肯定會瘋咬。”袁琦揮著手指打斷了老萬的話,隨后目光(陰陰)沉的掃了我一眼:“別忘了咱們的優勢,至于這種社會渣滓,自有法律可以判死他!”
話音落,袁琦頭也不回的轉(身shēn)離開。
“小劉,把十六斤鐐拿進來!”老萬在袁琦出門的一瞬間,也跟著開口喊了一嗓子。
‘嘩啦!’
老萬喊話之后,不到三十秒,走廊內就傳出了一陣鐵鏈子的聲音,然后老萬的那三個同事,很快又回到了審訊室內,其中兩個人手里都拎著一根腳鐐,這種腳鐐的鏈子很短,只有十厘米左右,底部拴著兩個巨大的鉛塊,另外一個人手里,則是拿著一個實木的搓衣板。
“小兔崽子,你不是想玩嗎,那我就好好跟你玩玩!”老萬說話間,拖著我就向墻角那里走了過去,他的幾個同伴也紛紛上手,將我從地上拽起來,把我的雙手銬在了固定在地面的審訊椅上,隨后另外一個人將搓衣板往地上一扔,兩腳踹在我的膝蓋上,直接把我踹跪在了上面。
‘咔嚓!’
隨著兩個十六斤的腳鐐墜在我的小腿上,我壓在搓衣板上的膝蓋驟然傳來了一陣壓迫感,而我全程都像任人宰割的死雞一樣,毫無還手的力氣,感受著膝蓋那種骨頭都要被硌碎的感覺,估計這么跪上一夜的話,我這雙腿,肯定是廢了。
兩個小時以后。
我的雙腿已經被搓衣板上的棱角硬生生硌開了兩道傷口,不斷有血液順著搓衣板的凹槽中向外流淌,而老萬他們幾個則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或者低頭小憩,或者用手機看著什么東西。
‘咣當!’
隨著推門的聲音響起,袁琦再次邁步走進了房間。
‘撲棱!’
已經趴在桌子上,快要睡著的老萬聽見聲音,一下(挺tǐng)直了腰板,發現進屋的人是袁琦之后,微微皺眉:“你怎么來了,我不是跟你說好,這件事讓你避嫌的嗎?”
“出了點變故,咱們得走了。”袁琦面無表(情qíng)的看了我一眼,語速很快的回應道。
“怎么了?”老萬順口問道。
“這個派出所的所長和指導員,本來都申請休了年假,所里的(日rì)常事務,都是由趙副所負責的,但是二十分鐘之前,他們的轄區有一個男人,下夜班回家,把(奸jiān)夫和他老婆堵在了(床床)上,一氣之下,把兩個人全殺了,轄區內發生了惡(性性)案件,這個所里的所有人都取消了休假,已經往回趕了,我帶你們來這里,是因為我和趙所的私交不錯,可是等正所和指導員回來,看見這一幕,會給咱們添不少的麻煩,先把人帶走吧,小趙幫了咱們,咱們不能坑他。”
“行!那就便宜這個小兔崽子了!”老萬斜了我一眼,把腳鐐和手銬的鑰匙扔給了旁邊的一個人:“帶哪去啊?”
“我已經接到了局領導的電話,也湊巧了,領導指示,讓咱們這一組的人,也參與緝捕剛剛這起案件的嫌疑人。”袁琦活動了一下肩膀,將幾張紙遞給了老萬:“這樣吧,我和小劉還有大高直接去出現場,你和阿華押著韓飛離開。”
“明白。”老萬聽完袁琦的話,十分服從的點了下頭,然后看了一下手里的文件,拿到了我面前:“把字簽了。”
聽完老萬的話,我強打著精神看了一眼紙上的內容,經過大半宿的折磨,我的視線都已經模糊了,連單子上的字都看不清楚,只能看見字頭的幾個大字,這張紙是一張刑事拘留證,不知為何,看見這張拘留令的那一刻,我忽然有了一種劫后余生的感覺,我被收監,至少暫時脫離了這群人的魔爪,而且憑借東哥的關系,只要我被安壤看守所收押,他肯定能在最快時間內得到消息。
老萬將拘留證拍在審訊椅上:“阿華,把筆給他!”
“萬哥……”阿華看著我頭上被筆尖劃破的傷口,試探著問了一句。
“沒事,給他吧!”老萬對于阿華的擔心滿不在乎:“如果他求死,誰都別攔著,成全他!”
阿華聽完老萬的話,直接從自己(胸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支鋼筆,遞給了我,這次我接過筆之后,沒有再去自殘,而是歪歪曲曲的寫上了‘韓飛’兩個字。
‘嘭!’
老萬看見我寫出的名字,抬起手,對著我的后腦勺,特別用力的抽了一巴掌,隨后伸手指著拘留證上的內容:“你他媽好好看看,你叫什么名字?!”
‘刷!’
聽完老萬的話,我瞇著眼,自己掃視了一眼拘留令上的內容,頓時一愣。
因為這張拘留通知書用的并不是安壤市局的手續,而且上面的內容寫的十分清楚,犯罪嫌疑人張三,因涉嫌強(奸jiān)罪,被依法刑事拘留,而移送拘留單位的地址,竟然是遠在市外的姚平縣看守所。
看著拘留證上面‘張三’這個近乎玩笑般的名字,還有姚平縣這個袁家的自留地,我心中已經了然,袁琦并不是打算放過我,而是打算把我遣送到一個可以讓他更加肆無忌憚的地方,繼續這一場讓他樂此不疲的貓鼠游戲。
縱使我心中了然,這張拘留證,就是袁琦為我擺在明面上的一個陷阱,但我仍舊別無選擇,咬牙將‘韓飛’二字在紙上劃掉之后,攥著筆寫下了‘張三’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