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葫蘆站在我(身shēn)邊,盯著阿虎看了一會,做了個深呼吸“小飛,他不行了。”
“沒事他沒事”我胡亂擦了擦臉上的眼淚“走,咱們去醫院”
“飛別、別折騰了。”阿虎抬起胳膊,想攥住我的手臂,但是軟塌塌的,一點力量都沒有“留點時間,讓我說幾句話吧。”
看見阿虎獨眼逐漸渙散的瞳孔,我一下就慌了,因為他此時此刻的舉止,跟大斌走之前的模樣,如出一轍,看見阿虎這幅樣子,我忽然感覺特別特別無助和茫然。
“咳咳咳”阿虎躺在我懷里,一咳嗽,頓時吐出了一大口血塊,隨后嘴角顫抖的看著我“我、我王松虎這輩子活到今天,已經沒有什么遺憾了,我不怕死”
“你他媽別說胡話我這就送你去醫院”我看著阿虎,眼圈一下就紅了,忽然想起了當年我們惹禍,他去創維網吧接我的(日rì)子,還有我們一起去李寶善家要賬的歲月,兒時的我也從沒想過,這個曾經讓我羨慕的大混子,竟然有一天會死在我的懷里。
“別折騰了,我肯定是不行了,我自己心里有數”阿虎的(身shēn)體越來越僵硬“咱們今天這些事,動靜鬧的太大了我死之后,你把所有的事(情qíng)都推在我(身shēn)上。”阿虎說話間,伸手抓住了旁邊的槍,使勁攥了幾下槍柄,留下了一個清晰的血手印“以后的(日rì)子我護不住你了你自己好好的,我活成現在的樣子,已經很失敗了如果說我在這個社會上還有朋友的話你韓飛算一個臨走前能看見你沒事,我也能放心不少。”
“虎哥,”我眼眶再次被淚水模糊。
“小飛你再幫我一個忙”阿虎繼續開口。
“你說”我聲音哽咽的開口。
“給給甘楚東打個電話”
“好好”聽完阿虎的話,我什么都沒想,掏出手機給東哥打了過去,隨后按開了免提。
“喂,小飛”電話接通后,東哥的聲音傳來。
“東哥我是阿虎”
“阿虎你的聲音怎么了,說話怎么有氣無力的”東哥在電話那邊,沙啞的嗓音也帶著一些急迫。
“東哥,阿虎中彈了”我的眼淚一下子掉了出來。
“中彈了”東哥一下子提高了音量,隨后開始連連咳嗽“人在哪呢送醫院了嗎”
“咳咳”阿虎再次吐血。
“他”我看著阿虎的模樣,臉上全是眼淚,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呼呼”
阿虎躺在我懷里喘息了半天后,忽然提高了音量“這一把事我可能走到頭了了。”
“阿虎,你別說話了,你們在哪呢,在那等著,我馬上讓周桐去接你們”東哥說話間,那邊也想起了叮叮當當的聲音,隨后便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哎你干什么呢,快躺下如果傷口迸裂,你會有危險的”
“東哥你讓我把話說完”阿虎咬牙開口。
“你說你說周桐你過來”東哥那邊應了一聲,依舊是很慌亂的聲音,還有碰到東西的聲音,以及嘈雜的叫喊和醫生的勸阻。
“我這輩子,最好的兄弟就是扈濰,但扈濰已經死了,他死在了冷磊手里,也死在了你手里,所以我恨冷磊,也恨你有好幾次,我都想開槍打死你,但是我還得指望你幫我除掉冷磊復仇,所以我忍住了可是跟你處的越久,我卻越下不去手了,我一度感覺,扈濰死了,我活著就沒勁了,但是在你(身shēn)邊,我忽然感覺,自己又活出了一點人味。”阿虎說著說著,眼角也濕了“有時候,我很羨慕二黑和王國豪他們,因為他們有一個好大哥,但是我大哥,卻被冷磊坑死了,我王松虎今天閉上眼睛,饒是做鬼,也要在鬼門關等著冷磊,親眼看見這頭畜生,究竟會淪落到地獄的第幾層”
“”東哥聽著阿虎的話,一言不發。
“自從扈濰死后,我就啥都jb沒有了,所以我想活出一份尊嚴,今天,我可能真的混到頭了。”
“你別說胡話”東哥那邊已經傳來了周桐的聲音“我馬上派人去接你們馬上就去”
“我不怕死了,但我怕帶著遺憾死,我這個人死要面子,明明已經混的啥都不是了,但總是怕別人瞧不起我,所以始終保持著對任何事(情qíng)都漠不關心,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是真面對死亡了,我才發現,我也有留戀的東西,對于一個將死之人,尊嚴已經不重要了。”阿虎(挺tǐng)直了(身shēn)體,喘息了一會“死之前我想管你叫一句大哥,行嗎”
阿虎一句話說完,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我不再說話,東哥那邊也沉默了,三葫蘆則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點燃一支煙,站在了一邊。
這時候,阿虎因為失血太多,已經沒有視力了,一只獨眼空洞的望著天空,沉默半晌后,嘴角抽動“大哥”
“哎”
數秒后,東哥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東哥,阿虎已經走了”我看見阿虎僵硬的動作,緩緩閉上了眼睛,眼角默然劃過了兩行眼淚,也不知道他在走之前,有沒有聽見東哥那一聲應答。
滴滴嗚嗚咣當嘭 與此同時,在倉庫的門外面,此起彼伏的鳴笛聲、警報聲,還有剎車的聲音接連不斷的響起,也摻雜著喊話的聲音。
“小飛,你那邊怎么了”東哥聽見我這邊的聲音,開始不斷地咳嗽,緊跟著周桐也喊了一句“醫生我大哥吐血了”
“東哥”
“我沒事咳咳我沒事”東哥聲音模糊“你那邊怎么了怎么了”
“里面的人聽著我們是鄂e多s武裝警察部隊,放棄抵抗,棄械投降,是你們唯一的出路”
倉庫外面,功放的喊話聲已經代替我回答了東哥,我看了一眼房間內陳列的阿虎、洛賓還有那個陌生青年的尸體,一(屁pì)股坐在地上,也掏出煙,塞進了嘴里一支“東哥,以后,就麻煩你照顧我(奶奶)(奶奶)了”
“小飛你他媽別說傻話你在那等著我過去我馬上就過去”東哥說話間,那邊傳來了咕咚一聲響。
“東哥,你怎么了”周桐的聲音也跟著響起。
“瘋了這個人瘋了拿一支安定,快”醫生也跟著喊了一句。
三葫蘆聽見電話對面的聲音,走到我(身shēn)邊,拍了下我的肩膀“電話給我吧”
聽見三葫蘆的聲音,我還沒等反應過來,手機就已經被他搶了過去,接著三葫蘆拿著手機,輕音很平靜的開口“楚東,我是老孔。”
“葫蘆你怎么會在內蒙”
“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已經不重要了,但是咱們為什么會這么整齊的聚在這里,我想你心里應該已經清楚了。”三葫蘆拿著電話,((舔添)添)了((舔添)添)嘴唇“今天早上,我接到了高金的電話。”
聽完三葫蘆的話,我頓時呆愣,而東哥那邊也跟著沉默了下去。
“知道為什么高金最開始是康老大的人,后期又背叛了康老大嗎”三葫蘆似是自問自答的把話說完,做了個深呼吸“高金摻雜在幾股勢力之中,咱們始終都沒有摸清他的脈,大家都以為他是一個為了利益,可以隨風搖擺的墻頭草,可是今天早上我才知道,原來高金從來就沒有真心的為任何勢力服務過,你知道為什么嗎”
東哥依舊沉默。
“他是長征的親舅舅。”三葫蘆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面容總算激起了一陣漣漪“當年長征他媽得絕癥沒了之后,高金就是長征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聽完三葫蘆的話,我忽然想起了長征這個名字,當年三葫蘆跟我說過,東哥、三葫蘆、大奎、長征這四個人,是康哥手下的四大金剛,但是我從未見過長征這個人,因為在東哥年輕的時候,這個人便英年早逝,死在了首席集團的內斗之中。
“這怎么可能當年長征母親住院的時候,咱們都跟著他見過家人,我記著他舅舅”東哥說了一半,語氣也充滿了絕望“高金臉上的燙傷,是他故意燒的吧。”
“嗯,長征死了之后,高金前前后后整容了六七次,還是怕咱們會認出他,所以用汽油燒毀了自己的臉,還吞過火堿,燒傷了自己的聲帶,他做這一切的目的,就是為了復仇,對于在世上已經沒有任何親人的高金來說,這種復仇是沒有目標的,他想拉著咱們所有的人,給長征陪葬。”三葫蘆頓了一下“高金的(身shēn)份表明之后,就意味著這場風暴,已經停不下來了。”
東哥聽完三葫蘆的話,聲音略微有些顫抖“你為什么跟我說這些”
“我為什么跟你說這些,你心里應該很清楚。”三葫蘆的聲音無比平靜。
電話另一端的東哥在沉默半晌后,語氣似是妥協,也似是哀求“葫蘆,小飛年紀還小,他不能出事”
ps迎來送往,舊去新來。
公元2019年1月1(日rì),元旦。
萬物更新,舊疾當愈。
藉此良辰。
祝福我所有的讀者們在新的一年中福壽安康,家庭和睦,財源通達。
不知不覺間,我們又彼此陪伴了一年時間。
衷心感謝大家 愿新的一年中。
諸君長路浩浩((蕩蕩)蕩)((蕩蕩)蕩),萬事皆盡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