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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六五 國營一鐵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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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哥聽二嬸講述完二叔的近況,略微點頭:“我二叔的脾氣本身就比較暴躁,加之又在公安口干了這么多年工作,現在能靜下心來修身養性,也未必是什么壞事。”

  “話是這么說沒錯,如果你二叔是正常退休下來,他現在這樣,我肯定會很高興,可是你二叔這次,擺明了是被人逼著退位的,我只怕他臉上掛笑,但心里有氣啊,這么壓抑下去,我真怕他會急出病來。”二嬸的臉上掛滿了擔憂:“小東,這么多年來,我對你一直比較寵溺,不管發生什么事,也一直都在替你說話,可是這次的事,你做的真有些過火了,你二叔這輩子,沒收過禮,沒受過賄,活的就是那一身正氣,沒想到老了老了,反而因為你的事,帶著恥辱離開了工作一輩子的單位,你這么做,讓你二叔抬不起頭啊……”

  “二嬸,這次的事,的確是我考慮不周,如果知道事情會走到這一步,我絕對不會拖累二叔。”東哥有些自責:“二叔內退的心情,我感同身受。”

  “算了,事情都已經出了,咱們現在再去追究誰的責任,已經沒有意義了,上樓吧,你二叔還在等你呢。”二嬸伸手,摸了摸東哥的頭:“別管你在外面做了什么,但是在這個家里,你終究是個孩子。”

  “哎!”東哥重重點了下頭,隨即帶著我向樓上走去。

  樓上。

  ‘咚咚咚!’

  東哥在門口站了差不多一分鐘,最終才鼓起勇氣,做著深呼吸叩響了房門。

  “進!”

  房間內,二叔的聲音傳來。

  ‘吱嘎!’

  東哥推開房門后,臉上很快換好了一副笑容,看著在案前寫毛筆字的二叔:“練字呢,二叔!”

  “啊,坐吧!”二叔看見我和東哥進門,笑著點頭,這還是我來二叔家里的幾次,第一次看見他笑著迎客,一段時間不見,二叔一絲不茍的頭發已經剪短了,換成了一個干凈利落的寸頭,已然是白發多,黑發少。

  “聽我二嬸說,你最近在養鳥,剛好我南方有幾個朋友,過陣子,我讓他們給你送幾只畫眉和百靈過來。”

  “算了,我現在年紀大了,沒有心情去經管那些玩物,養幾只鸚鵡,能解解悶就行。”二叔低著頭,專心致志的寫著毛筆字:“柜子里有茶,你自己沏。”

  “哎,好!”東哥點點頭,走到茶具旁邊,開始煮茶具,我也在恒溫柜里拿出茶葉罐,開始幫忙。

  “二叔,之前學明給我打電話,說最近幾天,他來家里看你,你連樓都沒讓他上啊。”東哥鼓搗著茶具,語氣隨意的開口問道。

  “嗯,是啊。”二叔說話間,手上仍舊筆走龍蛇,仿佛絲毫沒有因為談話而分心:“我現在已經退下來了,外面指不定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呢,學明既然在公安口工作,就應該盡量少過來,我省的操心,他也能避嫌。”

  “避嫌?”東哥略微皺眉:“二叔,沒這么嚴重吧,你現在已經不參與高層爭斗了,見一下自己的女婿,又怎么了?”

  “下次學明再問你,你告訴他,我不見他,是為他好。”二叔勾起手腕,在宣紙上勾勒出了最后一筆,‘靜心’兩個大字躍然紙上:“以前我在位的時候,學明的工作,不管做的有多么出色,在別人眼里,他的身份都是甘景華的女婿,只有等我退下來,他才可以變成年學明,最近一段時間,市局馬上就快變天了,各個部門的工作崗位,也會產生大量變動,以學明的工作能力,即使沒有我的關系,再上一步,應該也不是大問題,可他要是三天兩頭往我這里跑,即使是靠自己的能力被提上去的,但是經過風言風語一吹,他也無法服眾,到時候我又不在局里坐鎮,他的處境,就難了。”

  聽完二叔的話,東哥不禁動容:“二叔,為了我的事,讓你受委屈了。”

  “無妨。”二叔涮完了筆,將毛筆依次掛在筆架上,邁步坐到了茶桌邊上,絲毫沒有了以前那種威嚴的感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慈祥的小老頭:“即使沒有你的事,我也到了退休的年紀了,無非就是早退幾個月的事情,沒關系的。”

“可是之前的幾任副局長在退休的時候,按照慣例,都會在退休前提一級,享受的正局級的退休待遇,唯獨你是從副局位置上下來的,雖然上面沒有下達文件,但我清楚,這已經相當于是受過一次內部處分了。”東哥抿著嘴唇:“我知道您在乎的,不是相差了一個級別的工資,而是一份屈辱,二叔,是我不爭  氣,給你丟臉了。”

  “哎,這是哪里話。”二叔斟滿杯中的茶水,笑瞇瞇的擺了擺手:“在咱們這種小城市里,像我們這個級別的干部,別管你在職的時候多么風光,可是等一退下來,所有的榮耀,就全是過眼煙云了,既然退都退了,那么究竟是載著榮譽,還是背著罵名,已經都沒有關系了,反正我們這些老家伙,早晚都是要被時代淘汰,被歲月遺忘的,倒是你們。”二叔頓了一下:“我在這個位子上坐了半生,從來沒為甘家的人謀過私利,現在想想,我才是甘家的罪人,以前在位的時候,我總是很看不慣袁廉國那種為了安排自家親戚,而以權謀私的嘴臉,現在看來,別管外人怎么罵他,起碼在袁家人眼里,他是個英雄。”

  “二叔,對甘家人來說,你也不差。”

  “呵呵,咱們是叔侄,這些恭維的話,你就別再說了。”二叔將面前的茶杯遞給我和東哥,看著我:“海鮮市場的案子,處理的怎么樣了?”

  “還沒有結論。”我對二叔微微搖頭:“刑警隊那邊,始終在尋找殺死那個攤販的真兇,但一直沒什么結果,所以我也一直背著網逃的身份。”

  “這件事,你得抓緊處理,否則拖得久了,等案件線索越來越模糊,這個孩子脫罪的幾率就會越小。”二叔看著東哥,輕聲囑咐道。

  “嗯,我會盡力。”東哥跟著點頭,這還是我第一次聽見,二叔主動去過問盛東的事。

  二叔說完我的事,繼續道:“今天我找你過來,是有一件事,想要告訴你。”

  “嗯,二叔您講。”東哥放下茶杯,點頭回應。

  “原來的國營一鐵礦,你有印象嗎?”

  “啊,我知道。”東哥點了點頭:“一鐵礦位于南郊,在九十年代,是我市產量最高的鐵礦之一,后來在九幾年的時候,因為集體企業改制,一鐵礦的性質由國營企業,轉為了私人承包,我記著,當年的承包人,好像是穆軍吧。”

  “沒錯,就是穆軍。”二叔點了點頭:“穆軍這個人,從八十年代開始,就是市里菜刀隊的領頭人,后來接了他父親的班,去一鐵礦做了工人,后來趕上下崗潮,還有集體企業改制,他就抓住機會,低價把一鐵礦承包了過去,這個一鐵礦,也是穆軍一躍成為安壤市江湖大哥的開始,只不過穆軍在最巔峰的時期,被駱洪蒼槍擊,橫死街頭,當時穆軍死后,他原來的那些的手下們,開始集體找駱洪蒼尋仇,張帆也想借機在社會上揚名立萬,所以導致安壤市區的幾個娛樂場所,在三個多月的時間內,發生了二十六起槍案,造成了十五人死亡,這一系列的事情,引起了很大的轟動,當時全市的居民人心惶惶,都不敢在夜晚上街,為了消除惡劣影響,市局成立了專案組,進行了一次打黑行動,首要目標便是那些為了穆軍瘋狂尋仇的手下們,后來穆軍黑勢力團伙被打掉了,一鐵礦作為穆軍名下的財產,自然也被充歸國庫,重新成為了國有資產,當時安壤市財政局,委托公共資源交易中心組織了兩次拍賣,但都因為一鐵礦的價值太高,沒人能出得起價格,而不了了之了。”

  “嗯,穆軍死的那一年,市里這些混子,都在瘋狂采挖黑采區,面對售價高昂的一鐵礦,他們即使想買,也有心無力,還有那些手握資本的商人們,雖然垂涎一鐵礦豐厚的利潤,但那時候的社會治安,實在是太亂了,他們也怕自己承包了一鐵礦,會被江湖上的混子們盯上,所以也沒人愿意扯這個閑淡。”那個時候,東哥剛出社會,正跟康哥一起,跟毛家哥倆斗的火熱,所以對于當時社會上發生的這些事件,稱得上是如數家珍。

  “沒錯,正是因為這種種原因,一鐵礦遲遲沒有賣出去,也就逐漸淡化在了大眾的視野內,而這一耽誤,就耽誤了將近十年。”二叔頓了一下,繼續開口道:“直到前一陣子,市財政局在清查資產的時候,才重新提及了一鐵礦的事,市委劉副書記的意思是,將這些年查扣、罰沒的一些涉案不動產,重新掛牌,組織拍賣會,然后將資金回流,重啟被擱置的新城區項目。”

  “一鐵礦要拍賣,這可是塊天大的肥肉啊。”當年的鐵礦價格雖然已過巔峰時期,但并未像最近幾年一樣走向低迷,仍然算是當時的暴利行業之一,所以東哥聽完二叔的話,本能接了一句。

  “是啊。”二叔對東哥的話不置可否:“但最近這些年,法院罰沒的涉案資產有很多,其中像是房產,車輛,還有礦山,首飾……等等一系列的東西,多如牛毛,如果集中拍賣,將是個很繁雜的工程,所以市委領導最終的決定是,化繁為簡,將各種資產分類,交由相關的管理部門負責對外招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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