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區環路。
開車離開河畔花園后,我將車剛剛開到環路,便感覺自己(身shēn)上的各處傷口開始傳來接連不斷的疼痛感,而且在高度的緊張過后,雙手也開始不住的痙攣,根本沒辦法繼續駕駛車輛,只能將車略微減速,停靠在了環路的人行道上。
車內。
“明杰,大龍的事……”此刻風浪過去,一想起被我狠心遺棄在地下車庫的大龍,我就感覺特別對不起明杰。
“沒事,出來混,這種事是無可避免的。”明杰聽我提起大龍,眼眶泛紅:“大龍跟我經了不少事,哪次都有驚無險,他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安童聽見我們的對話,一臉的愧疚的看著明杰:“這件事,要怪也是怪我,如果你們當時不是為了救我,你那個兄弟也不會出事。”
“今天如果被丟在那里的人是你,后果我們承擔不起,大龍是個底層混子,他留在那里,是他的命,你是少爺,我們是泥腿子,你的命,比我們的命值錢。”大龍出事后,明杰的心里明顯有氣,所以說話的語氣也(挺tǐng)沖的。
一向樂觀的安童,聽完明杰的一番話,頓時被噎的無言以對,過了半晌,才嘆了口氣:“我現在就給我老舅打電話,你放心,這件事是因我而起的,你那個兄弟,肯定不會有事,還有陳志華,今天晚上,我必須讓他付出代價。”
“算了。”明杰并不領(情qíng)的打斷了安童的話,看著我:“今天去的人,全是咱們盛東的,自從跟東哥在一起之后,我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地癩子收拾的這么慘,這個面子,咱們必須自己找回來。”
“嗯。”我對明杰點了下頭,要過了他的手機,翻找著東哥的號碼:“陳志華的事,先放一放再說,現在最主要的,是得先把咱們在停車場那些傷員整出來。”
說話間,東哥的電話也接通了:“喂?”
“東哥,我是小飛。”
“嗯。”東哥輕輕應了一聲:“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車場那邊的事(情qíng),進行的不順利吧。”
我被東哥一句話給說的有些無地自容:“我們跟陳志華發生了一些沖突,有十多個兄弟,全被留在了地下車場。”
“是想繼續辦事,還是要人?”東哥聞言,言語簡潔的開口問道。
“陳志華的事,我想自己辦,但今天晚上,我們這幾個跑出來的,(身shēn)上也全帶著傷,沒辦法回去了。”
“好,我知道了。”東哥沒等我把話說完,便打斷了我的話,想了一下:“這樣吧,我現在給任行濤打個電話,讓他通過官方的渠道去要人,還有你們幾個,傷的重嗎?”
“小剛昏迷不醒,安童的腿傷了,明杰的頭也挨了一下。”聽見東哥說要給任哥打電話,我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在普通老百姓的眼里,能跟是刑警隊的隊長攀上關系,并且對方還能幫你辦點事,肯定是一件值得吹噓的事(情qíng),但我不一樣啊,我作為一個混子,去跟另外一個混子打架,最后不僅沒打過對方,而且等自己被打跑了以后,還得求刑警隊的隊長幫忙去要人,這他媽的叫什么事啊,不用想我都知道,這件事如果傳出去,我們肯定很丟臉,別人怎么埋汰我暫且不提,但光想一想,估計就能把外人的牙給笑掉了。
“我知道了。”東哥說完話,沉默了幾秒鐘,緩緩開口:“陳志華這個人,跟我們是同期的混子,而我們那一批人,混起來的,都已經有錢了,沒混起來的,要么死了,要么入獄了,即使僥幸沒走這兩條路的,也早都轉行,去干一些沒什么技術手段的工作了,那一批混子里,只有陳志華這個人,算是個意外,他即沒混到錢,也沒混出什么名堂,可饒是如此,他還能在社會上混這么久,肯定不是沒有道理的,對付這種人,你不能著急,也不能光想著單純靠武力去征服他,因為他見過的世面,絕對比你多,所以對付這種人,你得走腦子,明白嗎?”
“嗯,我知道了。”聽見東哥關切的語氣,我心頭一暖。
“這個社會上,除了那些觸頂的江湖大哥們,最多的就是陳志華這種滾刀(肉肉),所以這次跟他交手,對你們來說,是個磨煉,也是個教訓,多跟這種人接觸接觸,對你們來說,不是壞事。”
“哎!”
“廢話我就不多說了,你先送小剛他們去醫院吧。”
“好!”
“嘟…嘟……”
掛斷了東哥的電話后,我跟博博換了個位置,隨后他開著車,直奔馬醫生的私人診所趕去。
折騰了半個小時左右,史一剛被送進了手術室,他雖然肚子挨了一刀,但索(性性)不是刺穿傷,而是被刀劃開了肚子的皮膚,給史一剛脫衣服的時候,看見他(身shēn)上縱橫交錯的傷疤,有很多我都想不起來是哪次打架留下的了。
除了史一剛之外,安童的大腿骨被我開車撞的,有些輕微的骨裂,明杰也有腦震((蕩蕩)蕩)的狀況,等馬醫生給他們幾個重傷的處理完傷口,又開始給我們幾個縫針。
‘鈴鈴鈴!’
馬醫生正給我縫針的時候,旁邊的電話忽然響了,他接通電話聊了幾句,把聽筒遞給了我:“找你的!”
“找我的?”我疑惑的接過了電話:“喂,哪位?”
電話那端,任哥語氣調笑的開口:“聽說大飛哥今天晚上(挺tǐng)威風,血洗河畔花園地下車庫了,是不?”
“任哥,你別磕磣我了。”聽見任哥奚落的語氣,我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你這么生(性性)的人,手機都讓人打丟了,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呢。”任哥再次逗了我一句:“哎,該說不說的,你怎么還跟陳志華整起來了呢。”
“我們倆之間,有點小矛盾。”礙于任哥的(身shēn)份,我也沒跟他細說停車場的事。
“你注意點吧,陳志華那伙人的案底,真要摞起來,估計比你的存款都得高。”任哥見我不說,也沒繼續多問,而是正色道:“我打電話沒別的事,就是通知你一聲,你們那些小兄弟,都被我拉走了,六個重傷,其中兩個昏迷,也是最慘的兩個,其中一個筋腱斷了,一個雙腿全折了。”
“麻煩你了,任哥!”聽完任哥的話,我心里也托底了不少,因為我們今天晚上這場架打的,太突然了,也太血腥了,知道沒鬧出人命,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操cāo)cāo),竟跟我說沒用的,這個世界上,能對我說謝謝的人,壓根就輪不到我去幫他們。”任哥無所謂的扔下一句話,繼續道:“我到場的時候,陳志華已經帶著他手下那些人跑了,一個也沒抓到,怎么著,我幫你研究研究他?”
“任哥,算了。”我想了想,拒絕了任哥:“這件事,我自己能處理。”
“真能處理啊?”
我點點頭:“真的!”
“行,那你自己折騰吧。”任哥說完這句話,頓了一下:“小飛,今天我去現場的時候,看見你那些小兄弟了,的確讓陳志華收拾的(挺tǐng)慘,所以你心里有氣,想收拾陳志華,這我也能理解,但我告訴你昂,你找陳志華可以,但是別出圈,別過線,要不然,別怪我先收拾你。”
我聞言一笑:“咋滴,你還要抓我啊。”
“我的工作環境和(性性)質,讓我在開展工作的(情qíng)況下,必須對這些社會上的混子們了如指掌,甚至在必要的時候,還得與他們成為酒(肉肉)朋友,這些人里,只有你大哥是個例外,因為我們倆是從小玩起來的真心朋友,不過我跟你大哥的關系就算再瓷實,那我也是個警察,說句難聽的,我能坐視你們這些不拿自己生命當回事的人互掐,但卻對不能容忍,你們把手伸到與這個圈子無關的人(身shēn)上去,這是我的職責所在,記住了嗎。”
聽見任哥嚴肅的語氣,我有些不適應:“放心吧任哥,我明白了。”
“行,你明白就好。”任哥笑了笑:“今天晚上的事,沒人報案,我也不會立案,你那些小兄弟沒往公安醫院送,全都在市醫院做手術呢,醫藥費我已經付完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任哥,今晚讓你破費了,你放心,我會盡快把費用給你送過去。”
“少他媽跟我扯犢子,憑我跟你大哥的關系,還缺你這仨瓜倆棗的啊,你要是真有心,給我安排個水靈點的大姑娘,比啥都強!”任哥玩笑著回答了一句。
“妥了!”
“先這樣吧。”
掛斷任哥的電話,我得知大龍他們沒有生命危險,終于松了一口氣,開始安靜的縫針,同時也開始琢磨陳志華的事,我想好了,陳志華這件事已經鬧到了這個地步,我更不能靠別人了,因為地下車場的活,本來就是康哥送給我們的,如果我們再假借別人的手去辦事,(日rì)后就算車場拿下來了,自己也會被人瞧不起。
可如果打算靠自己,那東哥他們說的也沒錯,這么多年來,陳志華純純的就是靠刀槍在吃飯,估計以前遇見的硬茬子,比我們強的也多了去了,我們要是想去收拾他,還真的不能全靠武力,但是玩別的,我對這個人的了解幾乎等同于零,面對陳志華,我真的有一種老虎吞天,無從下口的感覺。
琢磨了半天陳志華的事,我也沒想到什么好的突破口,只能等(日rì)后慢慢了解了,很快,我(身shēn)上的傷口就處理完了,折騰的半天,我又累又乏,很快躺在病(床床)上沉沉睡去。
我們在醫院躺了兩天以后,老羅那邊來信了,陳志華自從那天晚上離開地下車場以后,再就沒回來,所以地下車場已經可以正式投入使用了,但陳志華目前下落不明,我也沒讓老羅把車放進去,否則陳志華真的要是使絆子,哪怕砸了一臺車,損失都是我們不能接受的,不過這個結果也意味著,雖然我們跟陳志華那一架打輸了,但事卻辦成了。
地下車場到手之后,我們這些人卻并沒有怎么開心,現在這種局勢,用腳丫子想都知道,本來已經打贏了我們的陳志華,現在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地下車場,肯定是在那個(陰陰)暗的角落里,憋著壞等著報復我們呢。
于是在老馬的診所里,我們一邊住院,一邊也在琢磨著,收拾陳志華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