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身回到房間的時候,東哥已經再次點燃了一支煙,坐在沙發上發著呆,看見東哥的樣子,我邁步坐在了東哥對面:“東哥,我給你看著東西。”
“什么東西?”東哥看著我,語氣隨意的問了一句。
‘嘭!’
我伸手,直接在懷里掏出毛躍進被炸斷的手,拍在了東哥面前的茶幾上:“這個。”
“這是……哎呀我去你媽的!”東哥低著頭,晃神間看清了茶幾上的東西以后,頓時嚇了一跳:“這是啥jb玩應!”
“手!”我指著茶幾上帶著一小截斷臂的右手,想了想繼續道:“人的手,右手!”
“我他媽知道這是人手,我是問你,把這東西拿到這來干什么?”東哥看著桌上從手腕齊齊炸斷,并且露出碎骨和筋絡,已經變成青紫色的斷肢,眼神反感的喝問道:“你他媽刨墳去啦?”
“這手,是毛躍進的。”看見東哥反感的表情,我再次解釋了一句。
“毛躍進的?”東哥聞言,也愣住了。
“嗯。”我點了點頭,繼續道:“當時在巷子里,我發現毛躍進被炸死了以后,長山也趕到了現場,我也來不及多想,就把毛躍進的手撿回來了。”
東哥盯著茶幾上沾滿血跡的斷手,沉默半晌后,神色認真的看著我:“小飛,這件事,僅限你我知道,明白嗎?”
“明白!”
“這件事,你辦滴挺帶勁!”
東哥話音落,起身找了一個酒店提供的兜子,將毛躍進的殘肢裝起來以后,把車鑰匙扔給了我:“開車,陪我出去一趟。”
我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都已經快十二點了:“這么晚了,去哪啊?”
“老毛死了,咱們得給康哥一個交代,這種事不能拖,拖得越久,毛病越多。”東哥說話間,已經邁步走到了房間門口,我也站起來,快步跟了上去。
下樓之后,我和東哥一起坐進了x6里面,我將車啟動:“東哥,去哪?”
“往城外開吧,去牛場村。”
“好!”
我應了一聲,將車掛檔后,緩緩向山莊外面開去。
一小時后,牛場村。
我和東哥來的牛場村,是個處于市郊的小村子,而且地理位置處于半山腰上,從山腳沿著土路往村子里走,來回進出一趟的時間,至少得用二十多分鐘,由于交通十分不便利,所以村里面的人家,有條件的,都搬到了臨近的市區,條件差一些的,也都搬到了周邊的縣城和其他村子,于是乎,這個村子里面,便只剩下了十幾戶老人還住著,到了這個時間,村里里面一點光芒沒有,如果不是在車燈的映照下,離遠了看,都很難發現這個村子。
‘吱嘎!’
我將x6緩緩停滯在了牛場村的村口后,看著東哥:“我在車里等你?”
“不用,康哥來這里是避難的,沒那么多講究,一起去吧。”東哥話音落,推開車門下了車,我也跟在他身后,隨后兩人沿著崎嶇的山路,深一腳淺一腳的向村子里面走去。
幾分鐘后,我跟在東哥身后,已經走到了村子最深處的一個小院門口,我借著月光看了看,這個小院應該很久都沒住過人了,院外的土墻已經坍塌了很大一塊,院子里面只有一個半截的水缸,還有零零散散的一些雜物和破門板,院子里面的一間小土房,宛若一塊漆黑的大石頭,沒有任何光源。
東哥走到院門口之后,也沒敲院門,直接順著土墻翻進了院子,隨后走到院里面的小房門口,用手指有節奏的敲了敲門。
‘咣當!’
十多秒鐘后,這個小破房子的門被一把拉開,里面的光源順著門縫照進了院子里,我這才發現,里面這個房間所有的窗子、門縫,以及所有可能透出光線的地方,全部都用厚重的棉被蓋著。
“東哥,這么晚了,過來有事啊?”開門的青年看見我和東哥站在門口,收起槍,有些意外的問道。
東哥微微點頭:“嗯,有急事,康哥在嗎?”
“在呢,但已經休息了。”青年聽完東哥的話,閃身,給我們讓開了進門的路。
我和東哥進門之后,一股灼熱的熱浪撲面而來,幾乎一瞬間,我的臉上就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這時候時值七月,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而康哥他們呆的這個房間內,不僅堵住了所有通風的地方,而且里面還掛了兩盞燈,大夏天的這么悶著,不熱才怪呢。
東哥我們倆走進房間以后,我抬頭看了一眼,這個屋子里面的房間,有一張小土炕,在最里面的地方,康哥身上只穿了一條大褲衩子,躺在那睡覺 呢,在炕下的空地上,還有四個青年,其中的兩個正靠在椅子上小憩,另外的兩個人手里都拎著槍,熬的眼睛通紅,看見我和東哥進門,他們也許是怕吵醒康哥,也沒說話,只是微微點了下頭。
“大奎呢?怎么不見他?”東哥在房間內掃視了一眼,有些奇怪的問道。
“他帶著其余的人,在外面圍捕毛躍進的舊部呢。”開門的青年說完,頓了一下:“他現在帶著網逃的身份,也沒辦法總跟我們生活在一起。”
東哥點點頭,也沒多問:“把康哥叫醒吧,我有事說。”
“康哥,康哥!”青年點點頭,爬到炕上,輕輕的伸手推了康哥幾下,見康哥轉醒,青年繼續道:“東哥來了。”
“嗯!”康哥聽完青年的話,緩了幾秒鐘,隨后伸手搓了下臉,等清醒之后,坐直身體看著我和東哥:“你們倆怎么來了。”
“康哥。”我率先打了個招呼。
“好,自己找地方坐吧。”康哥擺手招呼我坐下,隨后借著燈光看了眼腕表,對東哥道:“都這么晚了,你怎么還過來找我了呢?”
“嗯,有點事,想跟你說一下。”東哥笑了笑,盤腿坐在了炕沿上:“我聽說,金皇后的案子響了之后,警方暫時還沒鎖定你呢,怎么不找個舒服的地方呆著,而是來到這了呢?”
“呵呵,我躲得不是警察,是毛躍進。”康哥抽出紙巾,擦了擦腦門上滾落的汗珠:“我接到消息,說老毛最近到處籌錢,打算雇一批職業殺,跟我玩渾的,老毛這個人你也知道,本身就是光棍一條,現在金皇后被查封以后,他就算是山窮水盡了,面對這種光著腚的選手,我不得不防啊。”
“康哥,以你的身份地位,還用怕毛躍進這種手下敗將嗎。”聽完康哥的話,我笑著插嘴。
“操,我就是天王老子,那毛躍進抽冷子打我一黑槍,我不也得涼嗎。”康哥爽朗的一笑,繼續道:“面對有家有業的對手,我躲起來,那叫丟人,但是遇見毛躍進這種滾刀肉,我不躲,絕對得出事。”
“老毛要雇人動你?不會吧。”東哥笑了笑:“你這是在哪聽的謠言。”
“你還別不信,這還真不是謠言。”康哥笑了笑,直言開口:“老毛那邊,有我的人。”
康哥話音落,我坐在角落里,頓時一皺眉,以毛躍進自殺之前的班底來看,能知道毛躍進行蹤,還能對外聯絡的,只有火車一個人,而康哥所說的這個內應,絕對就是火車無疑了,之前我還納悶,火車為什么那么輕易就把毛躍進的位置給了長山,合著他早就叛變了。
而我再一回憶火車之前的那番話,他根本就不認識三葫蘆和高金,這么看來,高金給毛躍進提供的那批錢,勢必就是對付康哥的這筆錢,看來三葫蘆不僅出賣了我和東哥,也背叛了康哥。
東哥坐在炕沿上,并未察覺到我的小心思,對康哥呲牙一笑:“我今天過來,也是想跟你說這個事,從明天開始,你就可以不用住在這個小空間了。”
“哦?”康哥聞言,饒有興致的看著東哥:“老毛被捕了?”
“他死了。”東哥接過了康哥的話:“一個小時前死的。”
“死了?”聽說毛躍進的死訊,房間內的人俱是一驚,康哥也微微皺起了眉頭:“你確定嗎?”
“消息絕對準,我是親眼看見他自殺的,點了身上的炸.藥,走的挺壯烈。”東哥解釋完毛躍進的死亡方式,繼續道:“今天晚上的時候,我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問我想不想要一些房鬼子行賄的資料,當時我問對方是誰,對方也沒說,但我感覺這資料如果是真的,對我收拾房鬼子來說,會有很大的幫助,于是就同意了,當時對方給我開出的條件,是一百萬現金,并且把交易的地點定在了金皇后的后巷。”
“嗯。”康哥認真聆聽著東哥的話,點頭示意他繼續。
“聽見對方把地點定在了金皇后,當時我就有些疑惑,但是你也知道,如果這份資料真的存在,那對我的誘惑,可就太大了,我仔細分析了一下,感覺現在房鬼子和毛躍進走的那么近,也許這份資料,是毛躍進為了提防老房而留的后手,然后在金皇后混亂的時候,被他的某個部下拿到了,打算在我這換錢跑路也說不定,于是就帶著現金,去了金皇后那邊。”東哥說著話,拿過康哥的水杯喝了口水,擦了擦汗繼續道:“但是我剛剛趕到金皇后,就聽見后巷方向響起了槍聲,當時我還以為是有人要搶那份資料,結果等我進了巷子,卻發現是三個陌生人在追捕毛躍進,而毛躍進被按住以后,直接將身上的炸.藥點燃了,四個人全都死在了當場,我還沒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巷子外面的警車就到了。”
看見東哥一本正經扯犢子的模樣,還有康哥仔細分析的樣子,我有點想笑,但又怕東哥露餡,于是使勁咬了自己的舌頭尖一下,低頭不語。
“……你是說,有人打算將毛躍進的死,嫁禍在你身上?”康哥聽完東哥的話,沉默了半晌,皺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