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鵬跟我簡單交談了幾句之后,拎著我站起身,隨后使勁按著我的頭,向最遠處的警車走去,旁邊的警察都忙忙碌碌的,也沒怎么注意我們這邊,殷小鵬一只手按著我的頭,另外一只手在我身后鼓搗了兩下,隨著一聲輕微的脆響,我腕子上的手銬一下就松開了。
殷小鵬在混亂的人群中押著我走到外圍后,我一抬頭才發現,在這些警車后面,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聚滿了圍觀的群眾,粗略一算,至少得有幾百個人,密密麻麻的,都在看著失火的首席竊竊私語。
走到一個僻靜的地方之后,殷小鵬取下了我手中的手銬,拍了拍我的胳膊:“快走吧,一旦被人發現,你麻煩,我也麻煩!”
我想了想:“你就這么把我放走,真沒事啊?”
“什么他媽有事沒事的,我現在就是一個輔警,出了事能jb咋滴。”殷小鵬一臉怨氣,自嘲的笑了一下:“剛從警校畢業的時候,我一心想當個正直的好警察,打算為維護社會治安奉上自己的一腔孤勇,可自從袁琦頂了我的位置,然后再到現在,我的心氣早都已經被磨沒了,我就算再拼命工作,也比上一個家里有權有勢的紈绔子弟,你說,這工作我干不干的,還有勁么?”
“……”我被殷小鵬噎的啞口無言。
“行了,你快走吧。”殷小鵬笑了笑:“上午我給領導送材料的時候,聽見他在打電話,好像說市局的檔案室,缺一個清點卷宗的文職警察,好像要把我分到那里去。”
“檔案室?”我聞言一愣:“那里不都是那些快退休的老警察,用來養老的地方嗎?”
“沒錯,就是那么個閑散衙門,呵呵,我被安排在了一個養老的地方,估計接下來的職業生涯,只能被人慢慢淡化,直至遺忘,所以往后我就是想幫你,都幫不上了,你說,我他媽好好的一個刑警,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被派去看守一堆廢紙了呢……行了,你走吧,等我手頭的事處理完,咱們倆好好喝點。”
“今天的事,謝謝你了!”看見殷小鵬自怨自艾的樣子,我也跟著有些不舒服,但想到葫蘆哥說只等我半個小時,再算一算我趕路的時間,也挺擠的,我跟殷小鵬打了個招呼之后,轉身走了幾步,直接融入進了看熱鬧的人群里,這時候,后面那些警察也開始押著人向車上走,我看了看,二哥、楊濤、周桐、趙淮陽他們那些人,一個都沒跑掉,全被抓了,還有冷磊和洛賓,也分別被帶到了警車上,幾個警察把冷磊霸道的車門打開,發現受傷的冷欣之后,也開始招呼著趕到的救護車,開始向車上抬傷員。
‘嗚!嗚!’
首席門前被清場以后,消防車打著汽笛前行,一種消防隊員紛紛跳下車廂,巨大的水柱宛若數條長龍,與首席里面的火苗碰撞在一起,氣浪升騰。
看著首席門前亂糟糟的場面,我有些晃神,雖然東哥進了首席里面,但我給他打電話,電話關機,也不知道他最終跑沒跑出去,還有史一剛和安童、張琳他們,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擠出人群之后,我掃了一眼,然后快速走到一臺出租車旁邊,拉開車門,坐在了后座上,而那個出租車司機,正抻著脖子向首席那邊瞅呢。
“師傅,濕地公園別墅區!”我看著出租車司機,開口說了一句。
“行,等會哈,我看他們呲會水。”司機看著首席那邊,目不轉睛的回應道。
“別看了,你拿眼睛瞪,也不能把火瞪滅了,我真有急事。”我再次開口催促道。
“行,那就走吧!”司機聽完我的話,有些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把車啟動,掛檔:“今天真牛逼了,安壤這些大混子們,好像都瘋了似的,前些天傳的沸沸揚揚的那個金皇后,今天剛剛開業,就被人給砸了,還有首席,這里可是張康的地盤啊,平時市里那些大大小小的混子,路過首席的門前,都恨不得繞著走,現在竟然有人敢來首席鬧事了,瘋了,真瘋了!我看見那些砸首席的混子,都是像你這么大的小青年,還真是江山輩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換舊人啊,想當年我在社會上混的時候,也像這些小青年的似的,天不怕地不怕的,現在不行了,老了……”
聽見司機莫名其妙的一番感慨,我有些無語:“麻煩你開快點!”
“我也想快啊,但是今晚安壤凈出事了,現在全市都在交通管制呢,我要是稍微開快點,肯定得被交警攔下來盤問,你忍忍吧,真被他們攔住,更耽誤時間!”司機笑了笑,繼續平穩的開車:“聽說金皇后那邊,今天晚上鬧的比首席還兇,開了槍,還死了人,真不知道屁大點個安壤,什么時候冒出來了這么多亡命徒,以后我再拉夜班得活,可得加點小心!”
‘鈴鈴鈴!’
就在司機喋喋不休的時候,我的手機鈴響了,我看了一 眼來電顯示,是林璇,想了想,掛斷,她再打,我繼續掛斷,再打,我直接關機。
司機看見我的動作,順著后視鏡看了看我的表情,以及不斷響鈴的手機,聳了下肩膀,明智的選擇了閉嘴。
‘吱嘎!’
二十分鐘后,出租車緩緩停滯在了濕地公園別墅區,我掏出一百塊錢,遞給司機:“不用找了!”隨后下車,點上了一支煙,見出租車調頭以后,直接邁步向葫蘆哥說的那個涼亭走去,但是涼亭那里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有,我算了一下時間,此刻距離我跟葫蘆哥通完電話,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想到這里,我抬腿,對著涼亭的柱子‘嘭’的踹了一腳,看來葫蘆哥真的是自己去找房鬼子拼命了。
我這邊剛有動作,旁邊的草叢里忽然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接著葫蘆哥一下鉆了出來:“哎!你他媽小點聲,大半夜的,跟柱子較啥勁呢!”
“操,我他媽尋思你走了呢!”看見葫蘆哥出現,不知道為什么,我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你要是再不來,我真準備自己去了。”葫蘆哥看了看我:“家里的人,都怎么樣了?”
“你還好意思問呢?”我有些生氣:“除了東哥下落不明,其余的人全挨抓了,三葫蘆,你不是說,你要等徹底收拾了房鬼子才會離開嗎,現在房鬼子還沒事呢,你他媽的怎么就走了?”
“別提了,我去抓駱洪蒼之后,發現他不在國際酒店,但是我以為你們其他人可以得手,到時候只剩下一個駱洪蒼,你大哥也能對付,所以我就離開了,我是在路上才聽說了你們計劃失敗的事,兒子撒謊,我都離開安壤了,又返回來的。”
“行了,別解釋了,接下來怎么辦啊?”聽葫蘆哥這么一說,我雖然臉色煩躁,但心里舒服了不少。
“我已經查到房鬼子的位置了,他現在就在南灣那邊躲著呢,身邊只有駱洪蒼和寥寥幾人,我的意思是,咱們倆過去干了他,然后我直接離開,你如果想跟我走,咱倆就一起走,你要是不想走,我也不強求。”
“走不走的事后再說,問題是房鬼子怎么可能在南灣,你這個消息準嗎?”葫蘆哥所說的南灣,并不是一個有水的地方,而是一座山,距離市區大約有十幾公里的距離,在這座山的半山腰,就是安壤市的看守所,因為地勢偏僻的原因,南灣那一帶,根本沒有村莊什么的,特別的荒涼。
“放心吧,消息肯定準,但至于我的消息是怎么來的,我不說,你也別問。”葫蘆哥看著我:“機會就這一次,怎么樣,干不干?”
“干了!”我短暫思考了不到三秒鐘,直接點頭,今天晚上,自從遭遇了冷磊,并且被警察包圍之后,我們所經歷的一切事情,就已經超出了東哥之前的預期,現在我們家里的人全軍覆沒,就連東哥都跑了,如果我不做點什么,總感覺憋屈,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現在冷磊和洛賓也跟著被抓進去了,房鬼子身邊無人,無異是我們動手的絕佳時機。
“好,那就咱們倆去,可也別怪我沒提醒你啊,今晚房鬼子身邊的人雖然不多,但肯定全是精銳,而咱們倆只有兩個人,但凡出一點事,都不可能有外援,萬一出了紕漏,把命扔在那也是有可能的。”
“別廢話了,走吧!”葫蘆哥話音落,我想都沒想,就招呼著他動身,不知道為什么,自從去了一趟蒙古之后,我的心態就發生了很大的改變,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的狀態,可能是在那邊槍林彈雨的,也不知道是嚇出來了,還是受了刺激,膽子變的格外大,甚至有點不怕死的感覺,總想著出來混一回,不是被政府槍斃,就是被對頭打死,反正就是不怕了,甚至在我的腦子里,已經沒有死這個概念了。
葫蘆哥看見我的態度很堅決,也不再廢話,帶著我就向草坪的另外一邊走去,等趟出了草地,我看著面前一臺老掉牙的小綿羊電動車,頓時一愣:“你可千萬別告訴我,咱倆要騎著這玩應去南灣!”
“行了,沒讓你走著去,你就知足吧。”葫蘆哥擺了下手,率先騎在了電動車上,拍了拍后座:“就這玩意,還是我廢了老大勁偷來的呢,來,上車!”
我低頭,看了看電動車下面,那對還沒有我腦袋大的輪胎:“你真的確認,這東西能把咱倆拉倒南灣嗎?真等咱倆到了,不得亮天啊?”
“你要是在這等著,更jb到不了,快點,上來!”葫蘆哥不耐煩的催促了一句。
“……操!”我盯著電動車看了半天,暗罵一聲過后,十分郁悶的坐在了后座上,隨后我們兩個大老爺們,騎著最高時速40邁的女式袖珍電動車,就開始向南灣方向疾馳。
離遠了一看,就他媽好像兩個青蛙,騎著一只螞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