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舅聞言,瞥了我一眼,微微點頭:“晉鵬的家庭情況有些特殊,已經沒什么親人了,只有一個姐姐,但是人已經嫁到了外地,我給他姐姐拿了一筆補償的錢,也說了晉鵬的事,他姐姐的意思是,她不來看了,讓晉鵬早些入土為安。.。”
我有些憤怒:“他姐姐還是人嗎?!自己的親弟弟死了,都不說來看一眼?”
“我不是說了嗎,他家的情況有些特殊。”老舅點燃了一支煙:“晉鵬的那個姐姐,并不是他的親姐姐,晉鵬是被抱養的孩子,從小沒少被他姐姐和養父養母欺負,所以他跟那一家人都沒什么感情,他養父得病去世之前,寫下了一封遺囑,大致的意思是把所有財產都留給了他姐姐,晉鵬什么都沒得到,也被他姐姐趕出了家‘門’,從那之后,他自己去社會瞎‘混’了,在我的印象里,自從他跟楚東‘混’在一起,沒跟那個姐姐聯系過,說起來,他平時唯唯諾諾,跟誰都不愿走的太近,其實跟家庭有很大的關系,因為他覺得一旦站錯隊,自己會像小時候一樣,被排擠出‘門’,那種隨時會被拋棄的日子,他可能是真的過怕了。”
“既然你知道他姐姐對他那么不好,為什么還要給她一筆錢。”
“晉鵬的姐姐算跟他關系再差,畢竟也是他在這個世界唯一的親人,咱們出這筆錢,不是為了他姐姐,只是為了給晉鵬一個‘交’代。”老舅說完話,眼圈也紅了:“其實你們這些孩子,最不容易的是晉鵬了,因為這個圈子對他來說,那是家呀!”
聽完晉鵬的故事,我有些動容:“房鬼子這個王八蛋,我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放心吧,房鬼子這次回來,咱們無論如何,都會跟他展開正面對抗了。”老舅看著我:“雖然一品城還有沒徹底營業,時機也差了一些,可是咱們畢竟算是有了根基,現在大普在龍城一家獨大,只要咱們還綁在一起,房鬼子的手很難伸到這邊來,等著吧,我估計等晉鵬的喪事處理完了,你大哥該有動作了。”
我挑眉看著老舅:“咱們要回安壤了?”
老舅點點頭,用下巴指了一下人群:“你沒發現,咱們的隊伍里,今天少了個人嗎?”
我聞言掃視了一圈眾人,看著老舅:“葫蘆哥呢?”
“回安壤了。”老舅直白的開口:“這一年我在安壤那邊處理了一些事情,已經快收尾了,但是有一些需要動用武力的事,我辦不到,他這次回去,是處理這些事情了,等著吧,等他的事情一處理完,你們應該要回去了。”
“什么事情?”
“這些事你不需要知道。”老舅說著頓了一下,認真的看著我:“如果可能的話,我更希望你們這些孩子,一輩子都不會接觸到那些事情。”
因為晉鵬在這個世界沒有什么親人,所以他的喪事一切從簡,當天午,處理完了晉鵬的事情之后,東哥跟大普一起離開了,我們這些人也都回到了一品城。
晉鵬死了,對于已經過慣了安逸生活的我們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但是人死了之后,不論是悲愴、是憤怒、還是恐懼,可活著的人還得向前走,對于死亡,好像所有人都變得麻木。
接連幾天的時間里,大家幾乎都沒怎么出宿舍,算真的有事出去,也得圍著車檢查好幾遍,廟會的一起爆炸過后,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我們剛剛安穩的生活,快到頭了。
這天午,楊濤、史一剛還有張琳我們幾個人正在宿舍打撲克呢,二哥推‘門’走了進來。
“二哥!”看見二哥進‘門’,我們都起身打了個招呼。
“你們繼續!”二哥笑了笑,坐到了我邊:“輸了贏了?”
“戳手指頭呢,沒玩錢的。”我放下手里的牌,看著二哥:“爆炸的事,處理的怎么樣了?”
“不太樂觀。”二哥搖了搖頭:“警方在現場提取到了一些爆炸殘留物,初步認定了這起爆炸案是人為造成的,東哥的車里被人裝了硝銨炸.‘藥’。”
聽見炸.‘藥’的事,我微微點了點頭,安壤是個礦業發達的城市,這種炸.‘藥’幾乎每個礦都有,估計也查不到來源,于是繼續問道:“往東哥車里放東西的那個人,找到了嗎?”
“沒有,當天是廟會,山腳那里至少有幾千人,而咱們停車的地方也沒有監控,根本沒有排查的方向。”二哥說著頓了一下:“其實所有人都知道,晉鵬的死跟房鬼子有關系,但是沒有證據,他依然可以逍遙法外,唉……但愿老天會開眼吧。”
“但愿如此吧。”我遞給二哥一支煙,順手幫他點燃了:“東哥怎么樣啊?”
“能怎么樣,扛著唄。”二哥吸了口煙:“說起來,你們兩個真的‘挺’命大的,如果那天不是晉鵬回到了車里拿東西,你跟東哥肯定出事了,東哥如果倒了,盛東完了。”
“是啊,只是可惜晉鵬了,正是大好年華,卻落得個英年早逝。”想起晉鵬,我言語間滿是惋惜的說了一句。
“在社會‘混’的人,沒有誰是可惜的。”二哥語氣平淡的安撫了我一句:“‘混’社會是這樣,全是一大群人抱成一團,不斷的向前翻滾行進著,這途,肯定會有人掉隊,也許死了、也許殘了、也許判了,而那些最終能踩著這條沾滿鮮血的路,成功滾到終點,并且僥幸留下一條命的人,才算徹底在社會站了起來,你看看安壤那些大‘混’子,張帆、張康、王燊、房鬼子……他們這些人,有哪一個不是從血淋淋的路拼殺出來的?其實咱們現在走的,是他們當初走過的路,只是他們已經熬出來了,而咱們沒有,也正是因為咱們還沒走到終點,所以更得能扛得住這些悲傷,背負著他們的遺愿走向輝煌,才算是對逝者最大的‘交’代!”
聽完二哥的一番話,我好像明白了很多,卻又什么都沒聽懂,我茫然的抬頭:“二哥,你說咱們這些人,真的有‘混’起來的那一天嗎?”
“社會這條路,是兇殘的,也是公平的,因為它身充滿了不定的變數,可是至于最后誰會倒下,誰又能站起來,這些,只有天知道,也許明天你一覺醒來,說不定連我也倒下了。”二哥伸手,在我的頭呼啦了一把:“行了,別胡思‘亂’想了,你們幾個一會都把自己的身份證準備好,晚之前‘交’給我,還有趙淮陽和‘毛’‘毛’周桐他們幾個人,也一起‘交’來。”
我愣了一下:“要身份證干什么?”
“東哥說晉鵬不能平白無故的死,他得給晉鵬一個‘交’代。”二哥神秘的笑了笑:“總之你們晚之前,把所有人的身份證湊齊,然后‘交’給我行了,對了,你去要身份證的時候,如果趙淮陽他們問起來,你說公司要給他們辦工作證,其余的什么都別說。”
我一頭霧水的點點頭:“知道了。”
張琳怪的看著二哥:“需要我的身份證嗎?”
二哥擺擺手:“不用,這件事跟‘女’孩子沒關系。”
七日后,農歷小年。
度假村某辦公室內。
東哥、老舅、二哥、明杰我們五個人坐在桌邊,人齊了之后,東哥對明杰點點頭,隨后明杰伸手拿起幾個檔案袋,擺在了我們面前,我打開看了一眼,是個協議書,但是里面的內容很長,我也沒仔細看,把目光投向了東哥。
東哥環視了一圈眾人:“你們手里的材料,是一品城的股份轉讓協議書,我把咱們手里度假村的百分之四十五股份,重新拆分成了一百份,這些股份會轉讓到大家手里,當然了,大家只有分紅的權利,卻沒有股份的買賣權,也不能行使股東的投票權。”東哥說著頓了一下:“我這么做,是不想讓大家在公司的決策產生分歧的時候,首先出現內部矛盾,希望大家能夠理解。”
“嗯!”大家一起點了點頭,隨即認真的看起了手里的件,這種轉讓書,一般都是通過正規的律師手里草擬的,里面各種法規法條都寫的很細,而且一些專業‘性’的名詞,也讓人似懂非懂,我耐著‘性’子看了一下轉讓書的內容,也算了解了一下大概,東哥手里持有的一品城股份,一共被分成了一百等份,其百分之三十在東哥手里,然后老舅、二哥、明杰三個人各占了百分之十,已故的張弘、徐慶斌、孟子謙各占了百分之十,還有監獄里的國豪和離家出走的葫蘆哥,各占了百分之五,我盯著手里的轉讓書找了半天,也沒看見我的名字,隨后有點好的看著東哥:“東哥,你讓我來,是不是找錯人了?”
東哥抬頭看著我:“怎么了?”
我劃了一下手里的轉讓書:“我看了一下,這份轉讓書,跟我沒什么關系啊!”
“沒錯。”東哥點點頭:“當初盛東公司成立的時候,有一個不成的規定,只有享受二代身份的人,才有參與公司決策權和享有股份的權利,所以今天的事,本來是跟你沒關系的,但是我跟三葫蘆談過了,他放棄了公司的股權,轉讓給了你。”
“給我了?”我腦子里一下浮現出了葫蘆哥的模樣,他這個人最然向來很大方,但是我真的沒想到,他能大方到這個程度,因為這百分之五的股權,價值起碼在七十萬左右,而他這一甩手,直接給我了。
“三葫蘆說了,他在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了親人,也沒有了子‘女’,這個錢給你,算給他的干兒子了,這是他自己決定的選擇。”東哥點點頭,看著我:“如果沒意見的話,你簽字吧,等股份的事說完,我還有別的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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