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犢子。”葫蘆哥呲牙一笑：“聽說我幾天沒在家，你都混成工頭了。”
“還行吧，小東一開始讓我做經理的位置，但我嫌管的事太繁瑣，怕累，就沒干。”我伏在車門上，看了一眼空曠的車里：“怎么沒看見毛毛，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呢嗎？”
“啊，昨天晚上我們倆熬了一夜，他扛不住，回宿舍睡覺去了。”葫蘆哥解釋完了之后，對我招了下手：“上車，我跟你說點事。”
“啥事啊？”我一邊說話，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去。
“給你看點好東西。”葫蘆哥說著話，就在車子坐墊的小面，掏出一疊照片遞給了我。
“什么好東西，你搞破鞋時候偷拍的寫真啊？”我一邊玩笑，伸手接過了葫蘆哥手里的照片。
‘刷！’
看見第一張照片上的內容以后，我本能一愣，笑容直接僵在了臉上，葫蘆哥給我的照片，拍的是一臺車，背景是一片低矮的農村平房，車輛上正駕駛坐著的人是大樂，副駕駛那個人則是帶著一個茶色的墨鏡，雖然看不清面容，但看著這個人的側臉，我一眼就認出了他：“冷磊！他怎么會在這里？”
葫蘆哥搖了搖頭：“對于他的出現，我也很奇怪，之前我只是在資料里看過這個人，所以就想來找你確認一下他的身份，看來我猜的沒錯。”
“你是說，那個大潘，一直就是房鬼子的人？”
“不像，我早在半個月前就找到了大樂的位置，最近一直蹲著他，就是想用他調出大潘的位置，但是等來等去，大潘沒來，這個冷磊卻來了，他們雙方見面的時候，都挺謹慎的，看樣子，應該還是第一次見面。”
“第一次見面？”我聞言更加疑惑：“大樂他們是怎么聯系在一起的，這個大潘，怎么還跟房鬼子接觸上了呢？”
“那誰知道了，我要是都弄清楚了，早就干偵探去了。”
我點了點頭：“他們藏身的地方是哪？”
葫蘆哥努了下嘴：“大樂住在一個農村臨近街道的房子里，跟他一起的還有兩個小青年，那個冷磊跟他匆匆見了一面，之后就走了。”
我皺眉思考了一會，抬頭看了看葫蘆哥：“這件事，你是怎么打算的？”
葫蘆哥笑了笑：“我剛開始找到大樂的時候，本來是想著用他套出大潘的，沒想到這個冷磊也跟著摻和了進來，當天我看見他來了，就想把他抓回來，直到他與大樂見面之前，我才發現冷磊不是一個人，跟他來的還有一臺車，車上的三個人都帶著槍，在附近藏了起來，應該也是怕大樂會對他們構成威脅，冷磊跟大樂見面，只談了寥寥幾分鐘，隨后雙方就分開了，根本沒給我留出叫人的時間。”
葫蘆哥說著，又把其余人的照片遞給了我，我看了看照片：“老七、歪脖子，這個人是二樊？真沒想到，他哥都已經被大斌打死了，他竟然在僥幸撿回一條命之后，還跟冷磊混在一起，這伙人既然能追到龍城來，看來他們是真的要對咱們動手了。”
“那是肯定的，冷磊在房鬼子身邊的地位不低，他既然追過來了，還跟大樂接觸過，那就說明他們肯定跟大潘達成了某種協議，冷磊跟大樂見了一面，之后就消失了，但是我推測，他人肯定還在龍城躲著，當天跟他一起來的那幾個人都帶著槍，我感覺他應該是想直接奔咱們動手的，但來了才發現，咱們在這邊發展的這么快，而且工地上全都是人，憑他們幾個，沖進來也是送死……我個人的推斷，如果冷磊跟大潘能達成協議，那么最近這幾天，他們肯定會想出一種手段，用來探探咱們的虛實，我回來是想告訴你，從前天開始招進來工地的工人，都要留意一下，尤其是那種沒事就往辦公區轉悠的。”
“明白，我一會就交代下去。”我應承一句之后，繼續道：“冷磊、老七、二樊、歪脖子，這些人一個不落的過來，看來冷磊這次是要下血本了。”
“那是肯定的呀，當初你大哥用手段讓冷磊在里面羈押了將近一年，現在房鬼子又給冷磊開了一家那么大的洗浴，無論是出于對房鬼子的感激，還是出于對咱們的仇恨，他都得做出一些樣子給外人看看。”葫蘆哥笑了笑：“回來的路上我分析了一下，冷磊現在最有可能走三條路，第一就是跟大潘把人合在一起，對咱們進行一次徹底的報復，第二就是以靜制動，打算先觀察觀察咱們這邊的情況，慢慢的打消耗戰，第三條就是對咱們展開偷襲，偷襲之后直接跑路。”
我點了點頭：“如果冷磊真的是跟大潘第一次接觸，那么他們彼此之間的心里肯定會有芥蒂，冷磊這個人很陰損，他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人，所以對他來說，雙方合在一起共事的可能性不大，第二種選擇也不太可能，因為隨著工地的進展越來越快，咱們在龍城的勢力肯定也會越來越大，拖下去的話，對他們沒有好處，冷磊這個人的報復心很強，但是忍耐力很差，如果沒有帶隊的人壓著他，他不會有耐心在這里等待很久的，以我對他的了解，我感覺他打算展開偷襲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如果這么一來，那可就麻煩了。”聽完我的分析，葫蘆哥有點犯愁的嘬著牙花子：“一旦他們打算展開偷襲，那么根本就不用確定目標，完全有可能對公司里的任何一個人下手，也許是最上層的楚東，也可能是最下層的趙淮陽他們幾個，甚至包括大普和花熊這些人，處境也會跟著危險不少。”
“沒錯，以咱們現在的實力，冷磊想在龍城跟咱們較量一下，根本不是咱們的對手，我就怕他會抽冷子給咱們來一下，這樣的話，倘若咱們稍有不慎被他咬上，肯定得掉一塊肉。”
葫蘆哥聽完我的話，自顧的點起一支煙，眉毛也擰成了一個疙瘩，看見他默不作聲，我也探出一支煙，跟著沉默了起來。
一支煙燃盡之后，葫蘆哥在煙灰缸里把煙蒂按滅：“有辦法了。”
我轉身，看著葫蘆哥：“什么辦法？”
“最近不是有很多小掌柜想要依附在咱們身邊嗎，那我就找個借口，讓他們每家都出點人，來咱們工地上看著，到時候工地上住著七八十個混子，而冷磊他們那邊只有四個人，他們就算再猛，看見這么多人在工地守著，肯定也不敢貿然攻進來。”
“沒錯，冷磊他們對這邊人生地不熟的，如果發現沒有機會下手，肯定不會過久的停留。”我也覺得葫蘆哥這個辦法可行，轉而又問道：“可是你想好用什么借口讓那些小掌柜出人了嗎？”
“這個不用考慮，現在那些小掌柜都一心想與咱們攀上關系，像這種事，只要咱們開口，他們肯定樂得參與，才不會管咱們給的是什么借口呢。”
我點了點頭：“如果咱們這邊來了人，但是冷磊依然不走呢？”
“單單給工地增加人手肯定是不行的，除此之外，咱們還得把大樂給收拾了。”
“收拾大樂？”
“沒錯！”葫蘆哥點點頭：“我在大樂藏身的地點盯了很久，那里除了大樂之外，根本沒人去過，也就是說，在大樂的認知里，知道他藏身地點的外人，就只有冷磊那一伙人，只要咱們的速度夠快，能一擊把大樂這些人全給收拾了，然后給大樂透露一個信息，告訴他冷磊那邊有內鬼，這樣一來，不管冷磊怎么跟大潘解釋，以他那種背后捅咕的性格，心里肯定會起疑，這樣一來，他跟冷磊之間那點信任，自然就會蕩然無存，到時候咱們動手的時候，只要把大樂身邊那兩個人給收拾的慘一點，再想個辦法，裝作是無意間讓大樂跑掉了，他看見身邊的人出事了，肯定會更加信不過冷磊，只要他們不幫冷磊了，咱們再讓手下那些小掌柜散人出去找他們，冷磊在龍城就呆不下去了。”
我想了想，覺得這個辦法可行：“你打算什么時候動手？”
“今晚！”葫蘆哥果斷的開口：“冷磊跟大樂才剛剛見面不久，咱們動手的速度越快，事后他的疑心就會越重。”
我點點頭：“好，那我馬上讓大家準備，隨時聽你調遣。”
“不急！”葫蘆哥跟著開口：“憑你自己的人手，肯定是不夠，一會我先去跟楚東溝通一下，然后讓明杰也把人聚齊。”
“好，盡量做到萬無一失吧！”
跟葫蘆哥簡單交流一下之后，我直接推門下車，把楊濤他們叫到了辦公室里。
凌晨，一點。
工地內的一處空場里，四臺車熄著車燈，隱匿在黑暗的夜色里，車邊沾滿了手持武器的人。
最前面的一臺車邊上，葫蘆哥和明杰我們三個相對而立，低聲交談著。
‘嘶！’
葫蘆哥吸了口煙，煙頭的火苗把他的臉照亮了一點：“大樂住的地方，是一個挨著公路的獨立院落，除了挨著公路的一面，周圍全是莊稼地，也沒有人家，到地方之后，明杰的人圍住院子，小飛帶著楊濤和史一剛跟我沖進去，如果大樂他們配合，直接把人按住就行，如果不配合，就狠狠的弄他們，下手狠著點。”葫蘆哥頓了一下：“人無論死活，咱們都能接受。”
明杰不以為然的笑了笑：“放心吧，咱們二十多人，收拾他們三個人，絕對富裕。”
“事辦妥了以后，找機會把大樂放走，但是千萬別把戲做的太假，一旦被他看出來，咱們就白玩了。”
我點了點頭：“到時候我會讓趙淮陽和毛毛守住一個路口，咱們盡量把大樂往那邊趕，我了解趙淮陽和毛毛，他們倆都是心軟的孩子，如果看見大樂狼狽的模樣，心一軟，應該會放水的。”
葫蘆哥點點頭：“行，就這么辦！到時候收拾完了他們之后，大樂身邊那兩個人直接拉上車帶走，然后大家分散離開，等我電話就行，就這些活，能不能搞定？”
我跟明杰同時點頭：“放心吧，葫蘆哥！”
“咱們去抓大樂，機會只有這一次，千萬別玩砸了，必須得讓大樂跑，而且得帶著傷跑，否則很難激起他對冷磊的怨恨。”
我跟明杰對視一眼，齊齊點頭。
“出發！”
‘咣當！嘭！’
隨著我跟明杰一揮手，沉悶的車門開關聲不絕于耳，隨后四臺車緩緩啟動，車燈驟然亮起，瞬間刺破了漆黑的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