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哥拿的油桶,還是我們在大興安嶺時候買的,因為那邊山里沒有加油站,所以就預備了這么個油桶,裝著備用汽油。
“葫蘆哥,我也知道你剛才跪下是我了我們好,但你千萬別沖動,咱們打架是一碼事,現在你要是把這個洗浴點了,那事可就大了!”看見葫蘆哥往外拎汽油,我們都有點慌了。
但葫蘆哥就跟沒聽見我們說話似的,二十升的塑料油桶,直接被他舉過了頭頂,看見這個動作,我又是一愣。
‘嘩啦!’
油桶里面剩下那將近一半的汽油,直接傾瀉而出,順著葫蘆哥的頭頂流遍了全身,葫蘆哥的傷口沾上汽油之后,疼的臉部表情都變了,但他還是緊咬著鋼牙,一聲沒吭。
我們附近那些行人看見這一幕之后,本能的就開始往遠跑,造成了一陣混亂。
“操!葫蘆哥要練大.法!”楊濤見狀之后,伸手就要搶葫蘆哥的油桶。
“別過來!”葫蘆哥看見我們要動,開口就喝止了一句,隨后晃了晃油桶,把里面的汽油全都倒光了以后,把油桶往旁邊一扔,全身淌著汽油,皺眉看著我們:“你們幾個開車,去前面那個街口等我,二十分鐘之后,我要是回來了,咱們就一起回安壤,我要是二十分鐘還沒回來,你們就直接走吧。”
“葫蘆哥,你啥意思啊。”我聞著空氣中刺鼻的汽油味道,語氣顫抖的問道。
“弄他!”
“弄誰啊?”
“剛才拿槍指著我那個思哥。”
我一聽,一下就急眼了:“葫蘆哥,算了吧,剛才那個傻逼,一看就是精神不正常,咱們犯不上跟他一樣的!”
“沒事,你們去車里等我吧。”葫蘆哥完全不聽勸,扭頭就走。
我一看葫蘆哥是真要回去,一下子就慌了,也顧不得葫蘆哥身上的汽油,上去就拽住了他:“咱們別作了,行嗎?東哥這幾天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把你帶回去,萬一你今天出了意外,你讓我怎么跟他交代啊?”
“我不管你怎么跟甘楚東交代,但是今天我既然帶著你們跪下了,就必須給我自己和你們一個交代!”葫蘆哥說完之后,一下子掙開了我的手:“我說最后一次,你們現在馬上開車,去遠處那個街口等我,剛才這些行人看見我拿汽油,肯定有人會報警,一旦警察來了,你不僅耽誤我辦事,咱們還容易全都走不了,明白嗎!”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等我去吧,記住,二十分鐘我要是不回來,你們馬上就走!”
“非得去嗎?”我看見葫蘆哥認真的樣子,松開了手。
“呵呵,嗯。”葫蘆哥呲牙一笑,點點頭:“自打從安壤回老家之后,我也挺多年沒扯淡了,今天正好拿這個思哥試試馬力,順便給自己算一卦,行了,你們等我去吧!”
“……好!”我看葫蘆哥非去不可的架勢,我也沒法攔了,只能無奈點了點頭。
葫蘆哥轉身向洗浴那邊走了過去之后,我們幾人速度很快的上車,開到了前面那個街口,在車上的時候,三個人一言不發,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市場那邊的出口。
等了不到十分鐘,史一剛心里最先沒底了:“你們說,葫蘆哥不能真出事吧。”
“就對付一個癮君子,應該沒事吧。”楊濤比較鎮定的擺了下手:“剛才在樓上的時候,如果不是怕那個思哥誤傷到你們,我早就動手了,估計葫蘆哥想的跟我一樣,所以才會選擇了隱忍。”
史一剛吸了吸大鼻涕:“但是葫蘆哥的做法,也有點太偏激了,他潑了自己一身汽油,在洗浴里面萬一真的發生了沖突,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想了想,有些無奈:“東哥現在樹敵太多,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但誰都清楚,大家現在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這些人里,最后只能站著一個,如果沒有一個愿意舍命去開路的人,咱們連上橋的資格都沒有,正因為葫蘆哥有這種血濺五步的魄力,所以他才會出現在這里,我感覺,東哥也是這么想的!”
“我倒是感覺,東哥叫葫蘆哥過來,是因為無人可用,畢竟咱們現在面對的這些對手,普遍要比咱們勢大,如果是臨時拼湊出來的隊伍,那不可控性太高,萬一出現了奸細,咱們可就全軍覆沒了,所以思來想去,東哥也只能找以前熟識的人了。”
“那你們說……”
等待葫蘆哥的過程中,我們幾個人東拉西扯的猜測著東哥的意圖,用來緩解自己內心里的忐忑,被這種心情煎熬了十多分鐘以后,我懸著的心終于落地,因為葫蘆哥已經安然無恙的走出了市場,向我們這邊走了過來,他手里還拎著一個黑色的塑料袋子,也不知道是什么。
‘咣當!’
葫蘆哥走到車邊上之后,拉開車門就坐在了副駕駛,隨后指著前面:“快走!市場里面有人報警了!”
我聞著葫蘆哥身上刺鼻的汽油味,隨后又看了看他已經被汽油泡的發白的傷口:“先找個地方,給你處理一下傷口吧。”
“我沒事,先走!”
‘嗡!’
我見葫蘆哥執意要走,無奈下只能駕車離開,直到我們的車開出了沈河區之后,葫蘆哥才松了一口氣,伸開了手里那個黑塑料袋,在里面拿出兩萬塊錢放在了操作臺上,我余光看了一眼,應該就是被思哥訛走的那兩萬,隨后葫蘆哥又在袋子里面拿出了一瓶礦泉水,開始往傷口上澆,弄得到處都是水,葫蘆哥簡單的洗了洗傷口,把手里的袋子遞給了史一剛:“用酒幫我消消毒!”
葫蘆哥說完之后,拿出擦車的毛巾,直接咬在了嘴里,我也找了一個小區,直接把車給停在了角落里,準備幫葫蘆哥處理傷口。
史一剛接過葫蘆哥的袋子以后,在里面掏了掏,隨后一個不明物體‘咚’的一聲掉在了扶手箱的位置,我下意識一看,竟然是思哥手里的那把手槍。
“葫蘆哥,你把思哥的槍給下了?”我看見黑漆漆的六.四手槍,有點懵的問道。
葫蘆哥點點頭,咧嘴笑了笑:“我原來聽人說,這些癮君子身染毒癮,都是一些不怕死的刀槍炮手,而且一直對此深信不疑,但今天我才發現,不管是什么樣的癮君子,他也是個人,面對死亡的時候,他也哆嗦,我跟你們說,剛才我進門之后,他剛一看見我偉岸的身姿,頓時就萎了,隨后……哎呀媽呀!!!”
葫蘆哥沒等說完,五官頓時擠在了一起,呲牙咧嘴的罵了一句,隨后轉身看著正往他傷口上倒白酒的史一剛:“你干JB啥呢!”
“不是你讓我幫你清洗傷口的嗎,你罵我干啥!”史一剛挨了罵之后,也莫名的急眼了。
“你處理之前,能不能告訴我一聲,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你身姿那么偉岸,都把思哥嚇尿了,就處理個小傷口,還用我提前告訴你嗎?”史一剛說完,煩躁的把酒瓶子往扶手箱上一放:“我還不伺候你了呢!”
“就你這種傻逼孩子,換在我年輕的時候,要是不給你打出屎來,都算你拉的干凈!”葫蘆哥掃了史一剛一眼,隨后咬著毛巾,對楊濤哼哼道:“你來!”
楊濤搖了搖頭:“我不來,我怕你把我打出屎來!”
“操!我來吧!”我看著幾個人,無語的拿起了白酒瓶子。
十多分鐘之后,我們幾個手忙腳亂的,幫葫蘆哥處理完傷口之后,車里頓時彌漫了一股濃重的汽油味和酒精味,嗆得我直接就把車窗全給打開了,等味道散了一些之后,我看了看葫蘆哥:“現在有人報警,警察肯定再找咱們,來之前我準備了一副假牌子,咱們換好了之后,走便道回安壤吧。”
葫蘆哥想了想:“回安壤的事先不急,咱們再去大連再玩一圈。”
“哥,你都三十多歲的人了,說話能不能走走心?”我伸手指著葫蘆哥滿身的紗布:“都快裹成木乃伊了,還有心思艸B呢?”
“木乃伊咋的了,木乃伊下葬的時候,不也有姑娘陪葬嗎,今天我在沈陽玩的很不舒服,必須再去大連……”
‘鈴鈴鈴!’
葫蘆哥話音未落,我的電話鈴聲就響起了起來,我看了看來電顯示,也不搭理葫蘆哥,直接就推門下車,走到旁邊接了電話:“喂,二哥?”
“你們什么時候能到家?”二黑語速很快的問了一句。
“我們現在在沈陽,估計再有個兩三天,就差不多能回去了。”我想了想葫蘆哥還想去大連的事,沒敢把話說的太死。
“不行,兩三天的話,時間來不及,最遲明早,你一定得帶人回來!”二哥話音落,還不等我插嘴,就繼續道:“家里這邊出事了!”
“出事了?”我頓時著急了起來:“早上東哥給我打電話,沒說這件事啊。”
“事情是剛剛發生的,距離現在還不到半個小時,不過出事的不是咱們,是牛萬成那邊。”二哥語速很快的跟我介紹著情況:“牛萬成聯系的那個財主,已經來到龍城了,今天他們在鎮上吃飯,東哥安排我們過去攪局,結果明杰我們剛一到現場,還沒等下車,就被丁賀帶人偷襲了,我們往飯店里沖了兩次,都沒沖進去,最后東哥趕到了現場,開槍把丁賀打傷了。”
“又是在市區開槍?”我一聽說開槍,瞬間想起了國豪的下場,本能就是一哆嗦。
“沒事,當時場面很混亂,而且隔壁飯店有人舉行婚禮,那個時間剛好在放鞭,所以東哥開槍的時候,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但是丁賀和你們當初面對的倪老虎不一樣,他手下的人,都是那種職業混子,憑咱們的人手,暫時很難對付他。”二哥頓了一下:“打斷牛萬成與這個財主的關系,對咱們很重要,現在東哥已經去調查這個財主的情況了,你們也抓緊回來,防止牛萬成反撲,現在咱們摸不準牛萬成的脈,這是個很危險的事,我跟東哥商量過了,一個月之內,牛萬成的勢力必須從龍城消失,否則咱們就徹底被動了。”
“好!我馬上往回趕。”聽完二哥的話,我果斷的答應了一聲,估計早上東哥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他就已經感覺要出事了,現在二哥又打電話催了一遍,在連續接到了兩通催促電話之后,我短暫思考了一下,必須得回家了,至于葫蘆哥,我就算是綁,也得把他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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