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完劉啞巴的話,下意識的脫口問道:“什么大買賣?”
“這個我怎么會知道,這些話是紀思博喝醉了酒,順嘴禿嚕出來的,而且當時兩個人是在操b,也不是嘮家常,那個小姐肯定也不會多問,而紀思博在那次回到洗頭房之后,又在那住了三四天,隨后人就消失了!”劉啞巴說完之后,拿起滿是茶垢的搪瓷缸子喝了口水:“再后來,就是邢力普被他偷襲的那天了,當時我有個女病人,正好也去那個銀行取錢,剛一出門,正巧看見了紀思博一錘子砸死了邢力普的司機,這些事,也是她告訴我的!”
“你能確認,紀思博是這個人的真名字嗎?”
劉啞巴點點頭:“能,紀思博最喜歡嫖的那個小姐,也是望山屯的,這個老娘們當初是她們家那邊,十里八鄉出了名的大美人,紀思博年輕的時候,也追求過她,但是被她拒絕了,兩個人在洗頭房遇見之后,瞬間碰撞出了火花,當天晚上,這女的就被紀思博給禍害肛.裂了!她不好意思去醫院,還是來我這上的藥呢,她當時疼的臉色刷白,一直在重復紀思博年輕時候干的那些磕磣事,足足罵了他半個多小時。”
我聽完劉啞巴的話,跟楊濤對視了一眼,隨后看著劉啞巴繼續問道:“這個紀思博住在哪里,你知道嗎?”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殺了人,其余的什么都不清楚!”劉啞巴聳了下肩:“如果不是紀思博殺了人,他這種沒價值的消息,我連記都記不住,一個因為賭博而激情殺人的農民,在里面蹲了二十年,誰會在乎他啊!”
聽完劉啞巴的話,我沉默了十多秒鐘,隨后抬起手,再次把槍抬起來,直接頂在了劉啞巴頭上:“關于紀思博的事,你還知道些什么?”
“沒、沒了……”劉啞巴的眼睛不自覺變成了斗雞眼,盯著額頭上的手槍。
“我希望在這件事情上,你永遠是個啞巴!”
“……”劉啞巴短暫愣了一下之后,微微點了下頭,把頭偏離了我的槍口,把頭低了下去,我收起槍,轉身離開。
‘嘩啦!’
史一剛看了看柜臺上面的錢,直接拿起來,轉身也要離開,劉啞巴看見史一剛的舉動,眼神幽怨。
“看什么!給你錢的時候你沒接,這是報應!”史一剛十分有理的罵了一句,順手就把錢裝進了自己兜里。
幾個人出了門之后,楊濤看了看我:“去哪啊?”
“回飼料廠吧,我得見見東哥!”我拉開副駕駛車門坐了上去,隨后揉著太陽穴,頭疼的思考著紀思博的事,雖然我們已經基本上確定了他的身份,但是情況仍然很不樂觀,紀思博已經四十多,快五十歲了,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親戚朋友,可以說除了嫖.娼,他基本上連活下去的意義都沒有了,他如果刻意的想躲,那我們找他的難度,無異于是海底撈針。
紀思博,我聽見這個名字之后,腦海中自然而然的就聯想出了一副畫面,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一個雪花飄落的冬夜里,沒膝深的積雪反射著月光的朦朧,遠處山脈上,不時還能聽見狼群的嚎叫聲,。
東北,望山屯,一個破敗的土坯房內,一個青年手拿旱煙鍋,不斷的吧嗒著煙嘴,聽著房間內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喊聲,滿臉急切。
“哇哇!”
隨著傳來的一陣嬰兒的啼哭聲,隨后穩婆推開門,看著門外那個青年:“小紀,這下子你得請客了!”
小紀看著穩婆臉上掛著的笑容,臉上也跟著蕩漾起幸福的神色:“孩子他娘怎么樣?”
“放心吧,母子平安!是個男孩!”
“呼!”
小紀聞言,長出了一口氣,嘴邊的霧氣凝結成霜,掛在了鼻子下面的胡須上。
隨著孩子逐漸長大,給孩子起名字的事,也逐漸提上了日程,左鄰右舍都幫著出主意,但給的建議都是狗剩、石頭一類的擬物名,老人說,賤名好養活,小紀聽到這些建議的時候,均是微笑著搖頭拒絕,對于生產隊和公社里那些文化人,給出的愛軍、愛國、生產一類順應時代的名字,也被小紀婉拒。
在找到一個教書先生連續探討了幾天之后,小紀抱著懷里的兒子:“你就叫紀思博吧,思天下時勢,博古今文章,先生說,這個名字有寓意!”
幾十年前,在偏僻的望山屯,紀思博這么名字,在同齡人的嘎子、狗剩中,顯得是那么格格不入,也足以見得,當初給他取這個名字的人,多么希望他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離開這個窮困潦倒的山村,可能連紀思博自己都沒想到,他離開山村,會是因為手上沾染的兩條人命,這一走,竟是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二十年的牢獄生涯,早已經侵蝕了紀思博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也顛覆了他的思想,從他在床上的特殊癖好,我們不難看出,從某方面來講,他的心理已經有些扭曲了,我相信二十年與世隔絕的生涯之下,他的認知能力,早已經跟不上了時代的發展,而面對陌生的世界,人們最容易出現的情緒,就是恐懼,而恐懼到了一定的地步,就是憤怒。
我到現在也沒想通,在紀思博身后捅咕的這個人,究竟是誰,可我唯一清楚的就是,紀思博這份因為恐懼而形成的憤怒,已經徹底宣泄在了我們這伙人身上。
“飛哥,你說這個錘子,會不會是胖猴找來的?”史一剛坐在副駕駛,眉頭緊蹙的問了我一句。
我被史一剛的話從思緒中拉了回來,含糊的開口:“不會,以胖猴的能力,我感覺他應該很難請得動紀思博這種人,畢竟紀思博已經在里面蹲了半輩子,現在好不容易出來了,肯定不會想著再回去繼續蹲監獄,所以肯定是想穩穩的賺一筆養老錢,就算除去利益這方面,以胖猴的能力,紀思博如果真出事了,胖猴根本保不住他,只是這兩個人生活在同一個村子里,還真讓我有點不好判斷!”
“你們說的這個胖猴,是誰啊?”楊濤開著車,在一邊聽的稀里糊涂的。
“是我們前陣子收拾的一個村痞,那時候他帶著幾個小賴子,一直在攔咱們拉牧草的車,后來……他在鎮上有一個小賭場和二手車行,都被我們給砸了,胖猴挨了幾刀,最后跳樓跑了!”史一剛開口,簡單的把我們跟胖猴的恩怨給楊濤介紹了一下。
楊濤聽完史一剛的介紹,沉吟了半晌,看著我笑了:“關于紀思博的事,你有什么想法沒?”
我想了一下:“我感覺紀思博應該不是胖猴的人,但他們兩個在一個村子長大,相互之間多半是認識,現在紀思博已經被驚了,肯定會躲起來,既然咱們摸不到他的行蹤,就必須先把胖猴找到,這個人報復心很強,應該比紀思博好找,如果他知道紀思博的下落,那最好不過,就算他不知道,那也算消除了一個隱患!”
楊濤了然的點點頭:“你是覺得,胖猴和紀思博背后,站著的是同一個人啊?”
“有這種可能,但我不能確定,咱們沒摻和進龍城這些事之前,本地的三股勢力里面,利益分配還算是很平均的,這么多年,一直都沒有人能打破這種平衡,現在咱們跟牛萬成起了沖突,已經把他最賺錢的幾個場子全都砸了,他竟然沒有反擊,這本身就已經很反常了,我覺得,他是在保存實力,因為他除了防備咱們之外,應該還在防備著白松!”
史一剛抿嘴點了下頭:“不論紀思博是誰的人,咱們現在最要緊的事,就是要解決掉這個麻煩,否則有這么個人在暗處蟄伏著,我連睡覺都不踏實,生怕半夜一睜眼,頭上正懸著一把錘子!”
我們一路聊著天,很快回到了廠子里面,我也折騰的挺累了,就打算去宿舍睡一覺,然后晚上再去醫院,接替晉鵬和花熊,繼續保護大普他們。
上了樓之后,我隨意的掃了一眼,發現東哥的房間亮著燈,于是溜達著就走了過去,東哥的房門也沒關,我站在門口向里面看了看,東哥正閉著眼睛,靠在床頭抽煙呢,他腳下扔了不少的煙頭,眉頭緊鎖,像是在思考著什么事情,就連我走近都沒發現。
我躡手躡腳的走到東哥變身,伸手就拍了他肩膀一下:“東哥,你是不是思.春了?”
“操!”東哥被我嚇了一跳,猛地睜開了眼睛:“你這倒霉孩子,走路怎么沒聲呢!”
我咧嘴一笑:“不是我沒聲,你是太入迷了,怎么,大晚上的,在這琢磨誰家小寡婦呢!”
“沒大沒小!”東哥訓了我一句,隨后笑了:“我琢磨誰家小媳婦,還能告訴你啊,有事說事,沒事邊上玩去!”
“我還真有事!”我坐到東哥身邊,拿過他的和天下點上了一支:“我查到那個錘子男的身份了,他叫紀思博,望山屯人!”
“可以呀!”東哥聞言,眼中略帶欣賞的看著我:“還有呢?”
“沒了,只查到了他的真是身份!”
“沒關系,既然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剩下的事就容易多了!”東哥聽完我的話,伸手拿過了外衣,開始換鞋:“這件事你干的不錯!”
“這么晚了,你干啥去啊?”我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快晚上九點了。
“我去找關系,查一下這個紀思博!”東哥頓了一下:“牛萬成遲遲沒有動靜,這不是一個好的現象,大普沒出事之前,我就跟他商量過了,既然牛萬成不露面,咱們就主動出擊,因為兩家已經撕破了臉,繼續拖下去,只會讓事情變的越來越復雜,不過在動手之前,這個紀思博,一定得處理掉,否則有這么個亡命徒參與其中,變數太大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看見東哥要出門,也跟著站起了身。
“不用,你這幾天好好休息吧,醫院那邊也不用去了,等大普的病情穩定了,你出趟遠門,去接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