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了一臺車?”田瘋子有點不解的皺著眉:“李大寶這個狗娘養的,到時要玩什么路子?”
我想了一下:“既然李大寶的臨時隊伍解散了,那他手里就只剩下了剛子帶來的三個人,身邊就這么幾個人,李大寶肯定沒底,這種時候他應該不會再雇人摻和這種事了,所以這臺車,應該是他在沙場那邊,把自己身邊的人給調來了!”
“嗯,這想法靠譜!”田瘋子簡單思考了一下,贊許的對我點了點頭。
“還有個事!”唐文看著唐明禮,再次開口:“于老狗一早上帶著人,去了三組、五組的村民代表家,而且中午的時候,他還約了村里的不少有票權的黨員吃飯!”
唐明禮聞言,表情有點意外:“于老狗,他摻和這個事干啥,咋的,他也要選舉啊?”
“他連黨員都不是,他肯定不能參加選舉,我問了一下三組的村民,于老狗是在幫著李沐學拉選票!”
“這個于老狗,原來跟李沐學的關系并不算很好啊,他怎么也跟著摻和進來了呢!”唐明禮舔了下嘴唇,有點犯愁:“于老狗跟他們怎么談的,你清楚嗎?”
“也沒怎么談,他開著三輪車,拉了一車米面糧油,沒有投票權的村民,每家發了點大米白面什么的,那些黨員,每家給了三萬塊錢!”
“三萬?李沐學挺舍得下血本啊!”唐明禮先是沉默了一會,接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都有誰家收了錢,你心里有數嗎?”
“具體的不太清楚,但是有個大概的方向!”唐文點頭應和。
“這樣,你拿著這張卡,馬上去取錢,給之前收了咱們錢的那些人,挨家挨戶的再補上一萬五,你記住,別跟于老狗那樣明火執仗的送錢,你低調點,咱們補錢這個事,無論如何不能透到李沐學的耳朵里!”唐明禮說著就從駕駛證的皮夾子里面,抽出一張銀行卡遞給了唐文:“密碼六個8!”
“這事有點難辦,村子就這么大,誰和誰還沒點親戚啊,李沐學要是想套話,挺容易的!”唐文收下了銀行卡:“我盡量吧!”
“那也盡量低調點,你去辦吧!”唐明禮大手一揮。
唐文點頭:“瘋子,你給我派兩個人,不然取的錢數目太大,我心里沒底!”
“好,老五、韓飛,你們倆跟著去!”
“好嘞!”我和冷欣點頭,就跟著唐文出了院子,開車向鎮上的方向駛去。
車上。
“唐哥,咱們今天如果再給挨家挨戶的補上一萬五之后,那每戶累積下來,是送了多少啊?”我閑聊似的問了一句。
“有投票權的,之前每戶送了兩萬,大概有一半的人收了,沒收錢的那些人,不少都是李沐學那邊的,但也有額外的一小撮人,處于觀望狀態,今天于老狗每戶給頂上了三萬,那咱們這邊收兩萬的人,心里肯定不平衡,所以我得搶在他們把錢退回來之前,先把人心給穩住了!”唐文開著車,也沒有什么隱瞞的說了一句。
“這個村書記,是真他媽值錢啊!”冷欣聽唐文說完,感嘆了一句。
“呵呵,你以為呢,村書記再怎么說,大小也是個國家干部呢!”唐文玩笑著回道。
近些年,網絡上的很多輿論都在說,小官大貪,尤其是村官巨貪這個問題,更是引發了無數的口水戰,而且也經常能在各種新聞下面,看見這樣的一種評論:我是XX省XX市XX縣XX村X組的村民代表XXX,我實名舉報我村村長、村書記XXX貪污村里面的修路款20萬、扶貧款15萬,以及該書記開著百萬豪車等等話題。
網絡輿論這種東西,因為旁觀的人不了解事實,所以基本上無關對錯,大眾永遠都是站在弱者一方的,可是我們不得而知的是,舉報村干部貪污的這個人,當初面對村書記拉選票時,看著眼前幾千甚至幾萬塊錢利益的時候,是否動心了,甚至還伸手了,等到了最后,他發現這個村領導是貪官的時候,早就為時已晚了,因為他當選村書記,已經是既成事實了。
這種情況不算絕對,但在我曾經跟那些村官打交道的日子里,基本上所有舉報村官的村民,不論明面上的理由是什么,但真相都只有一個:分贓不均。
競選村官,花錢買選票,這種事在全國大部分地區都屢見不鮮,幾乎已經成為了潛規則,尤其是富庶的地區,買票之風更是盛行。
這些因為各行各業而率先致富的暴發戶門,動輒拋灑出幾十萬甚至上百萬,去競選一個村書記,那么他投入了這么多錢的出發點在哪里呢?我想,他們絕對不會是為了造福鄉里吧,當然了,有這種想法的人不能說絕對沒有,不過絕對是鳳毛麟角,而絕大部分的人在買了官,上任以后的第一件事情,一定就是把當初買選票的錢抽回來,然后利用自身的職務之便,變本加厲的摟錢,這種說法也許很消極,很悲哀,但它確實是在我們現實的生活當中,真真正正存在的事實。
有的朋友可能會有疑問,一個小小的村書記,怎么會有那么大的油水可撈?
因為地區的差異,別的地方我不清楚,單單只拿安壤舉例來說,只要不是窮山惡水的貧困村,比如石臺村這個地方,村域內就有兩家市值十億以上的廠礦企業,按理說,這么大的集團,肯定不會跟村里掛鉤,有事也都是直接跟市縣領導交涉,但這些企業只要生產,那么開采的過程中,就需要不斷地向外擴大采坑面積,經過加工以后的礦渣和廢料,也需要有地方排放,不管是哪種原因,肯定會涉及到占地,而相關的補償問題,就需要跟村民們協商,這個時候,村書記作為該村的領導干部及村民代表,自然而然的就坐在了談判桌上。
除了公對公的油水之外,一些其他沒有礦產資源的村莊,也會因地制宜,辦一些譬如糧食加工廠,或者酒廠之類的村辦企業,這種村辦企業,一般都會受到政府的相關扶持和政策優待,而這種企業的法人,幾乎都是由村書記兼任的,比如現在的石臺村書記李沐學,自己就開著兩處中等規模的鐵礦采坑。
幾乎所有爭的頭破血流的地方,都會產生出利益,這是鐵律。
一小時后,我和冷欣陪著唐文,在鎮上的農村信用社取了五十多萬現金之后,再次驅車趕回了村子里面。
石臺村,唐明禮家。
唐明禮看著桌子上面已經分成了數份的現金,滿意的點了點頭,對唐文道:“這樣,一會你叫著你二大爺和三舅,把咱們之前談好的那些關系,再挨家挨戶的走一走,把該說的話,也給遞出去,你記著昂,態度必須得客氣,但也不能太客氣!”
“哎!”唐文點頭,順從的答應了一句:“放心吧老叔,我從小在這個村子里土生土長的,知道見到誰該說什么話!”
田瘋子一笑:“用我們跟著去人嗎?”
“不用,都是一幫土里翻食的農民,看見你們去了,心里反而會有想法,以為咱們是在欺負人!”唐文擺手拒絕,隨后道:“瘋子,李大寶那邊既然沒有動靜,咱們也別去找他們的麻煩了,這兩天,盡量的先穩一穩,不然動靜鬧得太大,我怕結束之后,不好收場!”
“行,那就按你說的整吧,不過你送錢的時候,我還是得找兩個人跟你一起去,這倆人全程不下車,只對你的安全負責,這樣也免得李大寶對你有想法!”田瘋子退而求其次。
“呵呵,那你就費心了!”唐文想了想,點頭答應了。
“老三、老四,你們跟著去!”田瘋子扭頭交代了一句。
聽完田瘋子的話,我靈機一動:“哎,瘋子哥!你說,既然你能想到讓人跟著唐哥,那李大寶,會不會也找人暗中護著于老狗啊?”
“…有道理!”田瘋子眼前一亮,扭頭看著唐明禮:“爺們,這個于老狗,啥角色啊?”
“他有個屁的角色,就是村里的一個老光棍!”唐明禮不屑的一笑:“他是外姓,所以在村子里面沒啥地位,但村子里只要有利益的事,都有他的身影,我原來還以為他是個識大體的人,但沒想到他也會站到李沐學的隊伍里,這個人,欠收拾!”
“你要這么說,我就懂了!”田瘋子會心一笑,隨后招了下手:“來,都收拾收拾,我跟你們研究點戰術!”
‘呼啦!’
眾人聞言都圍在了田瘋子身邊,隨后一眾人都小聲的嘀咕了起來。
第二天,傍晚。
石臺村村東頭的小超市里面,于老狗的夾著褲襠,邁著小碎步,很矜持就走了進去,隨后看著店里面已經年近五十的老板娘:“翠芬兒,給我來瓶白酒!”
“又賒賬啊?老于,不是我說你,你有喝酒這個功夫,去把你家地里的莊稼好好拾掇拾掇,你看看你家的地,現在還能分清草和莊稼哪個高么?”超市的老板娘好心的勸了一句,隨后在柜臺上,就拿起了那種本地生產,并且價格最便宜的塑料袋裝白酒。
于老狗看見老板娘拿的白酒以后,頓時揮了揮手:“今天不喝這個B玩應,這個酒都是酒精勾兌的,喝到嘴里就跟乙醇沒啥區別,每次喝完這個酒,我都不敢抽煙,生怕吐出火來...這樣,你給我拿瓶好的!”
超市外面,聽著于老狗吹牛B的我,對身邊的強子一笑,隨后我們兩個人,帶著鴨舌帽和口罩就像超市里面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