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磊聽完冷欣的話,贊同的點點頭,隨后看著馬六:“明天跟王亦開戰,你們那邊能出多少人?”說完磊磊頓了一下:“我說能動手的,湊數的別往里算!”
“……”馬六沉默了一會,伸出了一只手:“算上我,不超過五個!”
“你們平時呼呼寥寥的一大幫人,才能站出來這么幾個?”我簡直有點難以置信。
馬六也有些無奈的點點頭:“跟別人打架,人能來不少,但得看對面是誰,動王亦,他們不一定敢去!”
“別說大忽悠那邊了,我來之前也打了幾個電話,聽說對面是王亦,這些人不是在外地回不來,就是家里不讓出去,有一個更牛B,他跟我說他姥姥難產了,我倆家就住前后院,他姥姥都死了六年了,你說這事整的,是不是挺嚇人?”冷欣說完之后,呲牙笑了。
“那個……其實我明天也有事,我爸說我不能成天總在家呆著,讓我去學鉤機去,明天要帶我去礦上認師傅……”孫兵語速很快的補了一句。
磊磊扭頭看了孫兵一眼,隨意的擺了擺手:“算了,不用你們了!明天我找幾個社會上的人!”
“嗯,我也試著找找!”冷欣跟著點頭。
聽到這個消息之后,孫兵明顯的跟著松了一口氣,安壤是個富礦城市,礦資源多的地方,社會治安一般都很混亂,所以我們這邊的混子特別多,我上學的時候,曾親眼看過兩個班的大抗打架,一邊找了五六十人,另一邊就找了五個社會上面的小混子,結果小混子那一邊,就當著那五六十人的面,把他們那個大抗給打了,在場的五六十人,愣是沒一個敢吭聲的。
那幾年安壤的混子粗略一算,估計沒有一萬,也得有八千人,天南地北哪里籍貫的人都有,在殘酷的行業競爭下,他們逐漸變的,和其他地方的混子們有些不一樣,因為混子越來越多,但是能養活人的行業,就有數那么幾個,往往兩批混子接了同一個活,還沒等出去辦事呢,內部就會為了爭奪資源,先干起來了,在這種環境的影響下,他們賺的已經不是打架的錢了,而是賣命的錢,當時的安壤,不論發生大事小情,只要有這些人出面,的確具有一定的威懾力。
馬六看著一臉輕松的孫兵,隨后對磊磊道:“磊哥,恐怕不行……”
“怎么?”
“你知道我們為什么怕王亦么?”
我笑了一下:“我不是說了么,因為你們窩囊!”
“我們可能是有點窩囊,但也不至于被同齡的王亦踩在腳下吧!”馬六對我撇了下嘴:“王亦是王燊的親侄子!”
“你說的,是紅盛的王燊?”
“對……”
‘嗡!’
聽到王燊,我眼前一黑,這下真的踢到鐵板上了。
安壤富礦,有錢人多,江湖人自然也多,正應了那句‘水淺王八多,遍地是大哥’,都說北京一板磚扔出去,能砸到四五個處長,深圳一板磚扔出去,能砸到四五個經理,但安壤一板磚扔出去,砸到的絕對全是社會大哥,你前腳扔完磚頭子,隨后肯定就會有一群他身邊的小弟,宛若大狼狗一樣的向你沖過來。
可如果說安壤最出名、最狠的社會大哥,所有人都會不假思索的告訴你,是紅盛集團的張帆,馬六口中說的這個王燊,就是張帆那時候的司機。
大概1998、99年左右,王燊在電影院門口,眾目睽睽之下,曾經親手砍死過一個人,這件事轟動了當年的安壤,王燊殺人的原因眾說紛紜,我也不做評論,但最后他因為防衛過當,被判了七年徒刑,出獄之后,就一直跟著張帆混,后期在張帆洗白之后,王燊開始單飛,最近這幾年可謂風聲水起,在安壤屬于那種觸頂的大混子。
“王亦如果真是王燊的侄子,那這事的確不好整,誰有多大個籃子啊?敢幫咱們跟王燊干?”冷欣聽馬六說完以后,也有點坐不住了。
“王燊怎么了?王燊不也是人么!一刀扎下去,不也往外冒血么!”磊磊滿不在乎。
“話可不能這么說,人份三六九等,肉有五花三層,人和人,的確不一樣!”從小受慣了冷眼的我,深有體會的跟磊磊笑了一下:“不過正因為對面是王燊,咱們現在就更不能退了!”
“為什么?”孫兵一臉費解。
“一勞永逸唄,王亦這關要是過去了,以后也就沒人敢找咱們麻煩了!”我雖然很怕王燊,但覺得這是個機會。
“小飛說的對,怕啥的,王燊也是人,要是沒倆籃子拽著,我就不信他能上天!”磊磊呲牙一笑:“這個社會本來就有太多的不公平,別人可能一生下來就坐賓利了,你在看我呢?一生下來,直接下地干活,幫我爸卸輪胎去了!”
“哈哈!”一群人都被逗笑了。
‘咣當!’
我們正聊天的時候,老板娘回來了,看著大廳里滿地的煙頭,和喧囂的一伙人,她有些不滿的看著我:“韓飛,這是怎么回事?”
“……姐,我來了幾個朋友!”我的豪情萬丈瞬間熄滅。
“這是上班的地方,不是家里,而且這是工作時間,你不清楚嗎?”
看著老板娘的神色,磊磊有點掛不住火:“姐,我們錯了……”
“扣你們倆每人五十塊錢工資!”老板娘皺著眉就上樓了,在樓梯上回頭又看了一眼:“把大廳收拾干凈了!”
“得!你們老板娘肯定是打麻將又輸了……”冷欣幸災樂禍的看著我。
馬六他們幾個也有點尷尬:“磊哥,要不我們先走了……”
“行,走吧!”磊磊揮了下手,也不再挽留:“下午我好好琢磨一下,晚上咱們電話聯系!”
“好!走了磊哥!”
“走了,小飛!”
“飛哥再見!”
所有人都離開之后,我和磊磊相視一笑,隨后一個拿掃帚,一個拿拖把,開始打掃戰場,五分鐘前,這個所有人眼中的戰神冷磊,終究也只是個服務生,而已。
“磊磊,一會拖完地,我出去一趟,你幫我跟老板娘打個招呼!”我一邊拖地,一邊對磊磊說道。
“你干啥去?”磊磊看向了我。
“有個朋友叫我!”我隨口編了一句。
“去吧,回來幫我帶包煙!”
“好!”
收拾完大廳以后,我連假都沒請,直接離開了洗浴,出了門之后,我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街道上瞎溜達,聽完王亦的事情之后,我心里很亂,很想一個人靜一靜,自從在北洋上班以后,我已經很久沒出來,這么在馬路上散步了。
走了很遠之后,我翻了翻電話本,能說話的人寥寥無幾,很快就把目光停留在了,最后一行的張嘯虞三個字上,離開營口之后,我已經很久沒跟他聯系了,我頓了一下,直接按了撥通鍵。
很快,電話那端就傳出了嘯虞沒心沒肺的聲音:“哈嘍啊,大飛哥!”
“你好啊,嘯虞哥!”我笑著回了一句。
“最近咋樣?還好吧?”嘯虞笑著問了問我。
“挺好的!”
“冷磊那事怎么樣了?”
“還那樣,扈濰跑路呢,他躲著,我們倆在一個洗浴當服務生,這幾天又因為大忽悠的事,跟王亦起了沖突……”
“王亦?你們怎么跟他杠上了?”嘯虞頓時一愣。
“說來話長,現在已經鬧僵了,說好了明天約一下,嘯虞你知道么,王亦原來是王燊的侄子……”聽見嘯虞的聲音以后,我打開了話匣子。
“王燊?就是原來給張帆開車的那個王燊?”嘯虞有點意外,隨后語速很快的補充道:“小飛,這事你得勸勸磊磊,別說扈濰不在安壤,就算他在,也斗不過王燊,走到張帆、王燊他們那種地位的人,看扈濰這種小混子,連個狗籃子都算不上!”
“你說的道理我都懂。”我無奈一笑:“我勸了,可是磊磊不聽,他的脾氣你也知道,屬野驢的,得順著毛捋……呵呵!不過他再怎么折騰,我也得陪著他,因為在安壤,我就只剩這么一個朋友了……”
“對不起啊,你走到今天這一步,我有責任,不過說句實話,小飛,你的確不適合上學!”
“也不適合混社會!”我補充了一句。
“唉……當初我要是帶著你來大連,一定不會是這么個結果!”嘯虞的語氣里充滿了惋惜。
我也點了點頭:“是啊,重過閶門萬事非,同來何事不同歸!我就不是一個會生活的人,那就只能被生活牽著鼻子走了唄……別說我了,說說你吧,最近在大連,過的怎么樣啊?”
“能怎么樣啊,我本來就不是個學習的材料,到了學校也是瞎混,最近我交了兩個好朋友,一個叫大洋,是咱們安壤的老鄉,還有一個叫四狗子,家是營口的,他在學校總受欺負,后來我和大洋看不過眼,就幫了他幾次,四狗子也就跟我們走到一起了,他家里是養海參的,經濟條件不錯,他為了感激我們,就每天帶著我和大洋到處吃喝玩樂,我們把心玩野了,就更不想上學了,后來在開發區那邊的酒吧,認識了一個理發店老板,他也算是道上混的,我們最近打算退學,去跟他混一段時間!”
“既然不想讀書了,你為什么不回安壤呢?磊磊咱們每天在一起,多好啊!”我聽說嘯虞打算退學,還要留在大連,疑惑的問道。
“安壤?還是算了吧!”嘯虞笑了一下:“冷磊那個人你知道,太強勢……如果是我只身一人,那我肯定就回去了,但現在大洋和四狗子都跟著我,回去之后,你讓我把自己擺在什么位置?這個團隊是我說了算,還是冷磊說了算呢?而且在大連這邊,我們能找到賺錢的行當,但是回了安壤,大家喝西北風啊?而且我們是打算混社會的,到時候,你怎么辦?”
嘯虞的一番話,說的我啞口無言:“那你,真的就打算留在大連了?”
“嗯,暫時不打算回去了,對了小飛,王亦那邊,如果你們真要打,千萬得小心點,王亦那個人,陰著呢!”嘯虞不放心的叮囑了我一句。
“放心吧,就算再危險,不也還有磊磊護著我呢么!”我呲牙一笑。
“嗯,這倒是!”嘯虞也贊同的說道:“冷磊雖然虎了點,但是對兄弟,那還真是沒的說,但前提是,他得從心里把你當兄弟!”
我聽著嘯虞的話,抿嘴笑了,磊磊是個十分有野心的人,他有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魄力,能跟他做兄弟,我還真是挺幸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