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壤國際酒店,是一家集住宿、中西餐飲、健身會館、酒吧、KTV、洗浴中心等各種設施為一體的大型酒店群,是安壤市最大、最豪華的酒店。
同時國際酒店也是安壤市區內,唯一的五星級酒店,占著市區里面最好的位置,是安壤的社會大哥還有暴發戶們,最喜歡駐扎的地方之一,他們來這里,已經不是單純的為了消費而消費了,更多的只是為了彰顯自己的社會地位。
此刻萬鵬我們一伙,還有阿昆那一行人,就聚集在安壤國際酒店三層的宴會廳里,這是我第一次坐在這么高檔的場所里,一時間難免有點手足無措,我們三十來人分成了五桌,礦區的李總和阿昆、萬鵬他們坐在一桌,嘯虞也被萬鵬拉過去作陪了,我則是和聯興、劉函、于冰、小松等人坐在最尾端的一張桌子上。
菜品上齊之后,李總端著酒杯站起了身,聲音洪亮的說道:“今天感謝在座的各位小哥們!小兄弟們!幫了哥哥這么大一個忙,也替咱們的礦上出了一口惡氣,這杯酒,我敬兄弟們!先干了!”
“干了!”其余桌子上的人也跟著起哄,紛紛站起來喝酒,我舉杯的時候用的是左手,稍微一臺胳膊,抻的后背針扎似的疼。
一杯酒喝盡之后,李總又吩咐身邊的人,給每桌都扔了幾盒中華煙:“兄弟們自便,今天別的沒有,酒管夠!”
“來,喝!”
“喝酒!喝酒!”
李總題完酒之后,宴會廳的氣氛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大家也都挺開心的開始喝酒,情緒逐漸的被烘了起來,但我一直不怎么開心,因為我和于冰、劉函這伙人沒什么好聊的,從眼神里就能看出來,他們明顯是瞧不起我這個剛下校門的學生。
劉函伸手抓起了一只蝦,一邊扒蝦一邊問了一句:“哎,小松!你說這把事,鵬哥能給咱們分多少錢?”
“誰知道呢,平時打架,也沒打過這么狠的啊,車都給砸了,估計能分到不少吧!”小松啃著一塊醬骨頭,含糊不清的說了一句。
“嗯!我感覺也不能少!”聯興呲牙一笑:“今天的錢要是分的多了,我直接拿著就去買個手機,他媽的,我想買手機都想了半年了,到現在還沒買到手呢!”
“嗯,我也買一個!”小志跟著附和了一句,隨后道:“要是有多余的,我再去刺個紋身!”
劉函吃完一只蝦之后,看了一眼全程沒說話的我:“小飛,你拿了錢,打算干啥啊?”
“我…我還沒想好呢!”我尷尬的笑了一下,離開了學校之后,我對于自己該做什么,能做什么都有些迷茫,所以拿了錢之后要去干什么,我還沒想好,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再去網吧的時候,我絕逼不用一塊一塊的加錢了。
他們正聊著天,我的肚子忽然疼了起來,隨后我也沒跟別人說,拿起一疊餐巾紙,直接起身去了衛生間。
我在衛生間正蹲著呢,外面的門就被人推開了,緊跟著響起了兩個人談話的聲音:“老李給拿了多少錢啊?”
“按人頭,一個人一千,身上帶傷的,每人多給拿了一千,還額外給了五千塊錢車馬費!”我聽著這個聲音,十分的耳熟,順著門縫看了一眼,是阿昆,此刻他和另外一個青年,正在撒尿呢。
我在心里默算了一下,阿昆他們這伙人,今天最少能拿到三萬塊錢,同時也驚嘆于這個行業的暴利,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嘯虞總跟我說,混社會的混子們都靠打架賺錢,我從來不信,我以為學校外面的混子,都是和香港電影里面一樣,有自己的地盤,可以收保護費什么的呢。
“那你打算,怎么往下面分啊?”另一個青年又問了阿昆一句。
“一人給五百,受傷的給一千,你拿三千,一會吃完飯,直接發下去吧!”阿昆提起褲子,語氣隨意的交代了一句。
“呵呵,行!謝謝昆哥!”青年呲牙一笑,隨后道:“今天那群挨揍的小B崽子,也這個價啊?”
“嗯!”阿昆有點不滿意的點了點頭,走到水池前面開始洗手:“老李這個人,就這點不好,每次辦事都得找兩伙人,你說那幫小孩,除了挨揍還能干啥?”
“哈哈!可不是嘛!沒他們的話,咱們最少還能再拿兩萬!”另一個青年也隨意洗了下手,推開門和阿昆離開了。
阿昆走了之后,我很快也出了衛生間,回去的路上,我心里涼了一大截,原來礦區給的錢里,帶隊的一個人就能賺去五成,我估計萬鵬很可能也會像阿昆那么做,也就是說,我原本計算好的兩千塊錢,瞬間就少了一半,不過想著能拿到一千塊錢,對我來說也是個天文數字了,我隨即釋然,回到了宴會廳里。
一頓飯吃到了下午兩點多才散場,礦區的車直接把我們送回到了小旅店里,上樓之后,我整個人都輕松了下來,后背還在隱隱作痛,我趴在沙發上,連胳膊都懶得抬,其余人的情況,也都沒比我好到哪里去,又累又困的,很快就臥倒了一片。
王芯蕊看見我們這群人臉上都帶著傷,神情有點緊張,急忙走到了萬鵬身邊,檢查著他的身上:“你沒事吧?”
“沒事,就脖子劃了道小傷口,后背縫了幾針。”萬鵬隨手推開了王芯蕊,坐到了床邊上,看著房間里的人,他掏出了五十塊錢遞了過去:“你去樓下,找老板娘再開一個房間,人太多了,吵!”
“哦!”王芯蕊乖巧的點點頭:“開隔壁房間?”
“開樓下的平房的就行!”萬鵬中午沒少喝,說完話之后,直接躺在了床上,我聽著挺不愿意的,因為樓下的平房特別破,肯定沒人愿意去住,而樓上和樓下,房價也不過就相差了十塊錢而已。
幾分鐘后,王芯蕊推門進來了,把找零的三十塊錢和一把鑰匙放在了床頭上,萬鵬瞄了一眼,隨后拿起鑰匙扔給了劉函:“于冰!小志!”萬鵬說著還用下巴點了我一下:“你們幾個去樓下!”
“行,走吧,中午沒少喝,先去睡一覺!”劉函接過了鑰匙,就招呼著我們幾個下樓,我站起身,跟在了劉函的后面。
樓下平房的房間很破,連床都沒有,還是那種很老舊的火炕,窗子也是那種木頭框的,玻璃不知道多久沒有擦過了,掛滿了一層黑色的油泥,根本看不見外面,索性被子還算干凈,而且炕要比床大了不少,我身上有傷,中午又喝了不少酒,所以一頭栽倒在炕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我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我看了一眼時鐘,已經7點40了,此刻房間里只剩下了我和劉函,還有一個挺胖的女孩。
“操!你真能睡,叫都叫不醒!”劉函見我醒了,笑著打了個招呼。
我笑了一下,爬起來伸了個懶腰:“這兩天經歷的太多,身上太乏了!”隨后我看了一眼四周:“于冰和小志呢?”
劉函拿起一瓶礦泉水扔給了我:“小志家里有事,回家去一趟,于冰他弟弟在學校跟人干起來了,他帶著小松去看一眼!”
“哦!”我擰開水瓶喝了口水,就打算繼續睡。
“哎,小飛,你先別睡了!”劉函叫了我一句,隨后給了我一個自己體會的眼神,又斜了那個胖女孩一眼:“我跟我媳婦聊會天,你出去溜達一圈唄?”
“呵呵,行!”我知道劉函要干什么,于是爬起來穿好鞋,直接上樓了,打算看看嘯虞,我到樓上的時候,房間里只有嘯虞、萬鵬和聯興三個人,王芯蕊不知道又去哪了,我跟他們打了個招呼,隨后坐在了一邊的沙發上。
“鵬,咱們晚上吃什么啊?”嘯虞斜靠在床頭上問了一句。
“中午沒少喝,晚上別出去了!”萬鵬拿起中午找零的三十塊錢,扔給了聯興:“你去下樓買幾桶泡面,咱們隨便對付一口算了!”
“嗯,行!那我再買包煙!”聯興拿起錢,起身下樓了。
見到房間里沒有外人之后,嘯虞笑了笑:“鵬,今天辦事的錢,是不是該分一下了?”
萬鵬聽嘯虞說完,楞了一下,隨后出了一口氣:“哦,那個錢還沒給呢!”
“沒給呢?去礦山辦事,錢不都是一把事一結么?”嘯虞有點不相信的問了一句,聽萬鵬這么一說,我一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中午我無意間聽到了阿昆說,吃完飯就發錢,而且兩邊都是按人頭給的錢,每個人一千,受傷的加一千,還有五千車馬費,萬鵬中午最少收到了一萬五,但是此刻他說錢還沒給,明顯的就是要把這個錢,自己黑下了。
看見嘯虞狐疑的神情,萬鵬笑著解釋道:“我跟礦上的李總關系挺好,今天純粹就是朋友之間的幫忙,他要是給錢,我就收著,要是不給,我也不能追著要啊,再說,中午他不是請咱們吃飯了嗎!”
“……”聽萬鵬說完,我的火氣一下就上來了,但是想了想,還是沒開口,因為我挺害怕萬鵬這個人的,也沒有勇氣當面拆穿他,于是就打算私下里告訴嘯虞這件事。
“那小飛今天挨打,白挨了?”嘯虞指著我,臉色一下就變了。
“哎,要不然你過幾天跟我去水泉吧!”萬鵬隨便找了一個話題,轉開了嘯虞的注意力,水泉是安壤市下轄的一個縣城,離安壤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我們之前打架的芳村礦區,就在水泉縣的邊界。
“去水泉那個小縣城干嘛?”嘯虞皺眉問了一句。
“掙錢唄!”萬鵬開口笑了。
“什么錢?”嘯虞聽說有賺錢的路子,臉色稍微緩和了一點。
萬鵬看了我一眼,之后壓低了聲音:“帶上王芯蕊,讓她當小姐去,這行來錢快!”
‘嗡!’
聽見萬鵬的話之后,我的耳朵一陣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