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中元是真的不想與這六人動手,原因也很簡單,他心里沒把握,不是沒把握打贏這六人,而是沒把握在六人的圍攻之下保護心月狐不受傷害,他現在就像一只被拴住的老虎,而拴住他的繩子就是心月狐,他需要時刻保護心月狐,只要有片刻遠離,火猴等人就會趁機殺掉心月狐。
再者,這也不是比武斗法,分出勝負就會停手,這是以命相搏,不分出生死,戰事是不會結束的。
土蝠說完,火猴轉頭看了她一眼,轉而回過頭沖吳中元說道,“我最后再說一次,我們無心與人族為敵,這是我們與月落的恩怨,與人族無關,你是人族君王,身系萬千族人,牽一發而動全身,還望你慎重權衡,莫要以千金之軀行生死之事。”
吳中元清晨時分自鬼城挪移山峰幾乎將體內靈氣徹底耗光,到得傍晚也不過恢復了六成,此前連施瞬息千里大肆送兵直接折損了兩成,而今體內還剩下四成靈氣,這也是他底氣不足的原因,聽得火猴言語,他知道這是對方最后的警告,今日之事已無善了可能,但他還是想做最后的努力,“實話不瞞諸位,我的敵人知道我在保護心月狐,數次以攻打心月島來牽制我,此前還曾經將我牽制在此半年之久,為了忠人之事,我將人族諸事盡數拋于腦后,苦守在此。我也不想與諸位為敵,當日我若知道心月狐與諸位有積怨深仇,便不會接受那灰鵲的托付,可是而今我已經應承了它,只能堅守到底,我也知道諸位讓我退開乃是出于善意,但是我若知難而退,豈不是落得不仁不義,背信棄義?”
不止吳中元忌憚火猴等人,火猴等人也同樣忌憚吳中元,他可是太元修為,別看三靈修為與三元修為都是不死之身,同為不死之身卻也有本質區別,火猴和土蝠都是玉靈修為,幾千年中一直止步于此,再也不得晉升突破,一旦動手,他們也許能夠殺掉心月狐,但吳中元也肯定會讓他們付出慘烈代價。
極少開口的娃娃臉房日兔出言說道,“人王,我們相信你說的確是實情,我們也相信你并非被心月狐蠱惑,但是你并不知道你保護的是個什么樣的女子,她不值得你舍命庇護。”
“我的確不了解她,但此事要怪也只能怪我當日輕易應承他人,接受了托付。”吳中元搖頭說道。
吳中元雖然說話一直很客氣,但火猴等人卻知道他不會改變主意,因為越是說話客氣的人,越有可能辦狠事兒。
身穿藍裳的危月燕沖火猴說道,“事不宜遲,早些動手吧。”
火猴聞言緩緩點頭,轉而沉聲說道,“稍后動手,我與追風二人拖住他,你們見機行事。”
火猴說這番話的時候雖然壓低了聲調,吳中元卻仍然聽得一清二楚,他也很清楚對方是故意讓他聽到的,火猴這么做等同間接告訴他,他們只想殺掉心月狐而并不想殺他,其最終目的就是讓他也以同樣的態度對待他們,說白了就是只打不殺。
這是吳中元不能接受的,因為如果不痛下殺手,他的勝算更小,于是拔劍在手,正色說道,“想必諸位都知道我手中的陰陽長劍可以斬殺魂魄元神,我初晉太元,以一敵六全無勝算,一旦動手,不敢留情,諸位也無需手下留情,今日不管生死勝敗,哪怕諸位毀了我的本體金身,事后我也不會前往尋仇,更不會遷怒無辜。”
談判和打架是解決問題最常用的兩種方法,打架是底層人常用的方法,而談判則是高層常用的手段,不是因為高層沒有血性,而是高層想的比底層的人更多,更考慮后果。
自六人來到之后,吳中元所說的沒有一句是廢話,而六人也沒有廢話,都在暗中博弈,同時亦在表明立場,身為神仙人物,自然不可能說出‘你們都給我小心點兒,我能殺了你們,你們卻殺不死我,以后你們要是敢殺我的族人,我就弄死你們。’
這是街頭潑皮才會說出的話,赤.裸淺薄,色厲內荏,只能嚇嚇膽小之人,對有實力的人這么說話,不但會招致對方的恥笑,還會引起對方的逆反心理并給予沉痛回擊。
見吳中元拔劍在手,火猴等人的表情瞬間變的異常凝重,想得到卻又害怕承擔后果是世人的通病,但這種毛病不會出現在他們這些人身上,吳中元的話說的已經很明白了,他們如果想要報仇殺掉心月狐,就要冒著自己被殺的風險。
吳中元言罷,六人無有接話者,歪頭交換了眼神之后,六人回身正對吳中元,同時抱拳,“得罪了!”
見此情形,吳中元知道對方已經做出了最后的決定,只要他回禮,戰事立刻就會打響。
吳中元倒提長劍,緩緩回禮,“請。”
話音未落,對面虛影晃動,定睛細看,六人已經少了一人,少的正是那身形婀娜的藍裳危月燕。
出現虛影就說明對方使用了身法,而且是速度極快的身法。
吳中元來不及細想,直接瞬移來到心月狐所在山洞,剛剛現身,危月燕已經避過守在洞外的窮奇沖進了山洞。
為了阻止危月燕靠近心月狐,吳中元靈氣灌注劍身,橫揮急斬。
危月燕臨危不亂,施出鐵板橋,疾速后仰,急滑上前。
眼見長劍斬空,吳中元心中一凜,左手急探,精準計算,趕在危月燕沖到心月狐身邊之前抓住了她的衣擺,轉而奮力拉拽。
由于用力過猛,伴隨著滋啦聲響,危月燕所穿藍裳被直接扯碎,好在雖然衣裳破碎,卻也減緩了危月燕的疾速沖勢,急松再抓,此番抓住了危月燕的頭發,旋身猛甩,將危月燕扔出了山洞。
雖然只是一個回合,吳中元卻領教了危月燕的厲害,危月燕的移動速度比他要快,移動速度的快慢并不完全取決于靈氣修為的高低,很大程度上還取決于天賦,危月燕的本體應該是雨燕一類的飛禽,這類飛禽哪怕沒有靈氣修為,速度也很驚人。
扔飛危月燕的同時,吳中元就伸手抓住了坐在桌旁的心月狐,這場仗毫無勝算,不能硬撐,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防他瞬移!”被扔出去的危月燕提氣發聲。
在危月燕高喊的同時,吳中元已經施出了瞬移,即便如此,他還是被擋了下來,火猴等人都是三靈修為,所布靈氣屏障都能夠瞬間覆蓋全島。
島上的靈氣屏障是由六人之中的一個布下的,加上倉促施法,靈氣屏障并不堅固,如果沒有攜帶心月狐,吳中元是能夠沖出去的,但是攜帶了心月狐,只差分毫未能順利突圍。
高手過招,只爭分毫,在吳中元被擋下的瞬間,其他五人紛紛探手急揮,與此同時靈氣急泄,不消說,都在布置靈氣屏障。
在靈氣屏障之內瞬移還是可以起效的,吳中元此時位于島嶼西側,被攔下之后再施瞬移,帶著心月狐來到了島嶼東側的礁石,這里還有一片神龍甲的甲片,他要帶走它。
休說六名三靈高手,就是兩名三靈高手所布下的靈氣屏障也可以暫阻瞬移,六名三靈高手同時布下的靈氣屏障并不能完全困住太元高手,但是后者想要離開,首先要攻破靈氣屏障,而眼下他根本沒時間破壞對方合力布下的靈氣屏障。
唯恐吳中元帶著心月狐逃脫,六人所布靈氣屏障甚是堅固,在六人急泄靈氣鞏固靈氣屏障的同時,吳中元打開了放有石盒的機關。
機關內部共有三個石盒,神龍甲的丹田甲片放在左側的盒子里,在將盒子裝進腰囊之前,吳中元掀開石盒確認了一眼。
掀開石盒的瞬間,吳中元愣住了,石盒里那片原本氧化發灰的丹田甲片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金色。
黑衣老者曾經說過,當甲片變成金色之時,就是他卸任之日,這說明心月狐等的人已經出現了,只需將右側石盒里的玄龜內丹放入中間石盒,讓內丹循著石盒里的下行孔道回歸玄龜靈竅,玄龜便會重煥生機,將心月狐送去與甲片的主人相見。
甲片變色令吳中元喜憂參半,喜的是他終于可以卸下這件苦差事了,憂的則是這片甲片屬于神龍甲,心月狐要等的就是神王白牧,甲片變色說明白牧已經順利突圍,己方眾人并未攔下他。
“他們在東側礁石。”箕水豹高聲呼喊。
聽得對手呼喊,吳中元回過神來,打開另外兩個石盒,將右側石盒里的玄龜內丹置于中間石盒,轉而抓過神龍甲片塞進了腰囊。
作罷這些,吳中元帶著心月狐回返山洞,趕在眾人追來之前布下靈氣屏障將山洞封住,與對手一樣,此番他也將靈氣屏障加固到了極限。
就在他持劍沖出山洞的同時,心月島開始發生劇烈震動,沖到山洞近前的六人急切四顧,尋找原因。
擔心對手撤去靈氣屏障下水攻擊玄龜,吳中元左手再揮,自六人所布靈氣內部再添靈氣屏障一道。
火猴等人自然知道他在做什么,也知道此舉意味著什么,這可是自絕后路的打法,是建立在堅信自己能夠戰勝對手的基礎上的,此時不但吳中元走不了,他們也走不了了。
火猴等人都是感應星宿而生的異獸靈禽,自然不會被吳中元此舉嚇住,發現吳中元在布置靈氣屏障之后不但沒有慌亂,反而趁機散出靈氣鞏固先前布下的靈氣屏障。
吳中元有感,亦是靈氣宣泄,竭力加固自己所布的靈氣屏障。
火猴等人一直在繼續,吳中元也不停手,雙方此舉酷似斗地主的反踢和反踹,所下的賭注也越來越大,已然成了生死之局,除非將對方殺死,否則自己是無法離開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