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鏈花容是自西南方向來的,在距十三郎和猴族眾人百丈之處化作一個紅衣女子,輕身上樹,踩踏樹梢四顧觀望。
見它來到,猴族族長華亮急忙高聲呼喊,表明位置。
赤鏈花容看到了圍聚在山洞附近的眾人,但它并未立刻前往,而是皺眉看向東北方向,它所在的位置能夠看到樹下的三人。
“它發現咱們了。”冬云居低聲說道。
吳中元點了點頭,他并未刻意隱藏身形,赤鏈花容已經發現并正在打量他們三人。
赤鏈花容打量吳中元,吳中元也在打量它,赤鏈花容的本體是條劇毒赤鏈蛇,其幻化的紅衣女子年紀當在而立上下,身形高挑,細腰婀娜,生就一張瓜子臉,櫻唇翹鼻,粉腮大眼,甚是美貌,大有成熟風韻,只是眼神頗為陰冷。
赤鏈花容一直盯著吳中元的眼睛,它已經察覺到吳中元修為甚是精深,卻不知道吳中元等人出現在這里的真實動機。
片刻的對視過后,吳中元沖其笑了笑。
發現吳中元的笑容之中多有善意,赤鏈花容便回以友善點頭,轉而提氣輕身,掠向猴族眾人。
待赤鏈花容斂氣落地,華亮急忙走上前去,沖其抬手見禮,轉而快速講述事情經過。
在華亮講述的同時,十三郎一直在上下打量赤鏈花容,待華亮說完,方才上前自報家門,微笑見禮。
也不知道是十三郎先前的無禮打量惹得赤鏈花容反感,還是赤鏈花容知道它與黛娘的事情,赤鏈花容對十三郎甚是冷淡,愛理不理。
十三郎碰了一鼻子灰,好生尷尬。
赤鏈花容是沖著長生水來的,得知周欽知道內情,便陰冷開口,命華雷將周欽帶出來說話。
華雷拿不定主意,便歪頭看向十三郎,待十三郎點頭同意方才轉身回到山洞,將周欽推了出來。
深更半夜,荒野山中,周圍全是成精的異類,周欽心中驚恐,抖若篩糠。
“那兩瓶長生水你自何處得來?”赤鏈花容冷視華雷。
赤鏈花容雖然美貌,聲音卻不輕柔,而是低沉之中略帶沙啞,用現代的話說就是偏于女中音。
周欽原本想要撒謊,但太平寨眾人押他來此的途中曾經遭到了猴族的跟蹤,眾人的交談都被猴族聽了去,如此這般便扯不得慌了,只能實話實說,只道趁黃有道醉酒偷襲了它,搶了它的長生水。
周欽知道黃有道是蛇族人,也知道赤鏈花容是蛇族族長,唯恐赤鏈花容得知真相之后會為黃有道報仇,說完之后便驚怯畏縮,躲到了十三郎的身后。
“大人,可要我做什么?”冬云居低聲問道。
吳中元知道冬云居擔心赤鏈花容會殺掉周欽,便搖頭說道,“不急,它不會為難周欽。”
事實正如吳中元所料,赤鏈花容貌似并不關心黃有道,只是追問那兩瓶長生水現在何處。
到得這時就得十三郎出馬了,十三郎倒是想趁機與赤鏈花容多說幾句話,奈何人家不想與它說話,不等它說完赤鏈花容便正色表態,“我只要一瓶,另外一瓶由你處置。”
十三郎對長生水沒什么興趣,它感興趣的是人,赤鏈花容既然這般說了,它自然不會反對。
眼見赤鏈花容等人押著周欽前去起獲贓物,冬云居再度看向吳中元,“大人,我還是過去看看吧,長生水可以與他們,但周欽咱們還得留下問話。”
吳中元想了想,點頭同意。
獲得了吳中元的許可,冬云居離開藏身之處,提氣拔高,往北掠去。
“你之前不是要去蛇族嗎,它既然來了,你怎么不過去跟它說話?”王欣然問答。
吳中元隨口說道,“我之前想去蛇族是為了追查借記手札,現在周欽已經承認殺掉了黃有道,那本借記手札就不太可能在蛇族,再有就是我想看看這個赤鏈花容是個什么樣的人,現在我也看到了,出去跟它正面接觸的意義也不是很大了。”
“就算找不到那本借記手札,你也不用太擔心,我有辦法檢驗混元鼎是不是帶有放射性。”王欣然說道,二人此番出來,主要是為了尋找借記手札,以此確認混元鼎是不是具有強烈的放射性,這東西現在就放在中天殿前的廣場上,若是具有強烈的放射性,整個皇宮的人都會深受其害。
“你用什么……”吳中元說到此處突然皺眉。
察覺到異常,王欣然轉頭看他,“怎么了?”
“你在這兒等著。”吳中元急切說道,言罷,急躍而出,一個起落到得山洞近前。
此時冬云居正在與十三郎和赤鏈花容說話,見吳中元突然出現,十三郎好生意外,“兄弟,你怎么會來此處?”
“我有急事,改日再說,”吳中元言罷欺身拽過周欽,“除了長生水,你還自黃有道的身上搜出過什么?”
由于吳中元問的急切而突然,周欽便有些發懵,“什么?”
“黃有道有沒有隨身攜帶一本名為借記手札的古籍?”吳中元急切追問。
“什么手札?”周欽愕然。
“借記手札,是一本與盜掘墓葬有關的古籍,我有要事在身,馬上要走,你即刻回答!”吳中元瞪眼怒吼。
吳中元一聲怒吼驚呆了所有人,尤其是冬云居和赤鏈花容,在此之前吳中元一直氣定神閑,怎地突然如此焦急。
見周欽仍然瞠目愕然,吳中元探手拔劍,“我數三聲,若是不說,我就一劍劈了你,一,二……”
“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有個包袱,黃有道有個包袱,”周欽嚇的亡魂大冒,“包袱里好像有本書,但是不是你說的那本我不知道。”
“嗯?!”吳中元怒目相向。
“我不認字的。”周欽哭的心都有了。
“包袱呢?”吳中元急切追問。
“也在樹洞里。”周欽手指后山。
吳中元還劍歸鞘,抓著周欽的肩膀疾掠向北,“十三郎,你們也一起去。冬云居,回去保護王皇后。”
十秒掠到后山,一分鐘尋到那棵大樹,三十秒砍斷大樹拿到油紙包裹的包袱,三十秒撕開包袱找到那本借記手札。
撇下十三郎等人疾掠回返,將借記手札塞給王欣然,“你馬上回去。”
“出了什么事?”王欣然急切追問,她跟吳中元一起經歷了很多事情,吳中元從未如此焦急過。
“有人托付我照顧一個人,她出事了,我馬上過去。”吳中元說話的同時,北方天際出現了轟隆悶響。
吳中元提氣拔高,“冬云居,你親自護送王皇后回返有熊。”
“大人放心!”冬云居高聲喊道。
眨眼之間窮奇破空而至,吳中元急落攀附,窮奇急切轉向,向東電閃飛去。
吳中元此時的心情只能用心急如焚來形容,他先前突然感覺緊張心慌,靜心感知方才發現是心月島的那只母猴子與他產生了感應,為了做到萬無一失,早些時候他曾施展七竅靈通將那只母猴子收為扈從,并允許在島上發生意外情況的時候猴子可以主動與他產生感應。
猴子傳來的情緒緊張而慌亂,毫無疑問,有人登島。
具體什么情況他此時還無法確定,因為猴子無法傳遞過于復雜的具體情緒,眼下只能確定有人登上了心月島,什么人,多少人,皆不知曉。
那只母猴子已經成年了,神智已經齊全,也無法像早期控馭大傻那般直接侵入它的神識進行觀察,想要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只能盡快趕到心月島。
窮奇此時的速度只能用驚世駭俗來形容,由于沒有測速的儀器儀表,便無法準確計算具體時速,大致估測很可能已經逼近兩馬赫,一馬赫就是一倍音速,兩馬赫就是雙倍音速,這已經是窮奇所能達到的極速了,破空疾飛,風聲刺耳。
和穿戴青龍甲不同,騎乘窮奇疾速飛行對吳中元而言也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他需要用盡全力才能緊緊的貼附于窮奇的后背,勉力散出的靈氣也并不能完全阻隔氣流,疾風撲面,如同刀割。
音速一小時是一千兩百多公里,雙倍音速一小時就是五千里左右,他此時位于南荒正南,距東海心月島的直線距離應該就在五千里上下,一個小時太久了,登島的人有足夠的時間傷害心月狐。
心中焦急,只得兵行險著,將自身靈氣強行灌注于窮奇體內,強大本體,再度加速。
吳中元能夠清楚的感受到窮奇的心跳快的嚇人,充斥著戾氣的血液自窮奇體內疾速循環,體溫迅速提升,抱縛其上,炙熱非常,如同炮烙。
由于速度太快,外延的靈氣已經無法阻隔凜冽氣流,發髻便吹散,身上的衣物也多有破損,氣息不暢,呼吸艱難。
疾飛的同時吳中元一直與那只猴子保持著感應聯系,猴子此時好像正在快速奔跑,不但驚慌恐懼,還焦急氣惱。
這說明登島的人很可能在追趕猴子,而猴子之所以焦急氣惱,很可能是因為登島的人阻攔了它敲擊銅鑼。
黑衣老者在世時曾經訓導猴子在有人侵入心月島外圍的毒氣之后就敲擊銅鑼,聽到鑼聲心月狐就會散出靈氣將整個島嶼罩住,然后島嶼就會下沉入水,以此躲避攻擊。
登島的人阻攔猴子敲鑼,說明他們非常了解情況,是有備而來。
快,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