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柳金娥言語,吳中元沒有立刻接話,他想的倒不是柳金娥能拿出什么東西,而是他與柳金娥的梁子已經結下了,即便今天柳金娥拿出令他心動的東西抵罪活命,二人也不可能化敵為友了,他日五道封印消失,此人肯定會成為敵人的馬前卒,留下太平寨的冬云居已經是后患了,若是再留下一個柳金娥,日后會有更多的麻煩。
要知道冬云居和柳金娥可都是太玄修為,對他倒是構不成什么威脅,但熊族只有一個他,其他城主的靈氣修為多為洞淵和居山,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倘若日后這二人當了“漢奸”,定會對熊族造成嚴重威脅。
不見吳中元接話,柳金娥又道,“我自知罪孽深重,不論如何補救都難贖己過,奉獻貢禮只為茍且活命,不求保全修為。”
聽她這般說,吳中元又動心了,只要廢了柳金娥的修為,此人對熊族也就構不成威脅了。
“出來說話。”吳中元說道。
聽得吳中元言語,柳金娥自藏身之處走了出來,此人雖是耄耋之年,看著卻并沒有那么老,目測也就四五十歲,跟冬云居一樣,也是個胖子,但沒冬云居胖的那么夸張,中等個頭,相貌中下,五官輪廓比較硬,女人的五官輪廓柔和才好看,輪廓太硬就給人感覺像男人。
也不知道是恐懼緊張還是施法過度,柳金娥的面色非常蒼白,還一直在流虛汗,走出來的時候雙臂是展開的,目的是讓吳中元看到她并未攜帶兵器。
“你乃太玄高手,怎么會出虛汗?”吳中元邁步沖柳金娥走了過去,“難不成是故意示弱,想要尋找時機暴起突襲?”
柳金娥面露惶恐,連連擺手,“大人明鑒,之前作法需以心神連系牲獸,再以牲獸維系天網,諸多牲獸暴斃于瞬間,事發突然不曾及時收回心神,同受連坐,遭了反噬。”
柳金娥說話之時中氣不足,額上汗珠直冒,不似假裝。
吳中元繼續緩步靠近,“把手放下來吧,說說,你準備拿什么東西抵罪?若是對我大有用處,不但可以留你性命,靈氣修為也可以給你留著。”
聽得吳中元言語,柳金娥面露喜色,“我有天蠶白絹三匹,化生丹三枚,愿盡數獻給大人。”
見吳中元面露疑惑,柳金娥解釋道,“那天蠶白絹堅韌非常,可縫制護身軟甲。化生丹乃蠶王內丹,功在回天救死,不管傷勢如何嚴重,只要一息尚存,便可羽化重生。”
“羽化重生?”吳中元好奇歪頭。
柳金娥解釋道,“天蠶乃玄奇之物,本已少見,那蠶王更是可遇不可求,往往數十年也不曾出現一條,化生丹是于蠶王作繭化蛾之時抽繭剖蛹所得,內蘊化生效力,傷重之人若得此物,不但可以保全性命,殘肢重生,化生之后靈氣修為還可晉升一階。”
吳中元大感好奇,“你的意思是說即便被人砍去了手腳,服下此物也可再生肢體?”
柳金娥抬手擦去額頭汗水,點了點頭,“只要三陽魁首尚在,便是四肢盡去,破繭之日亦得齊全再生。”
“破繭之日?”吳中元越發好奇,“若是服下了化生丹,會像蠶蟲一般吐絲作繭?”
柳金娥搖了搖頭,“不然,不然,蠶絲于周身生出,而非出自口鼻。”
“這化生丹倒也稀奇。”吳中元笑道。
見吳中元發笑,柳金娥喘了口粗氣,“化生丹珍貴非常,我一直隨身,大人容我將它們取出來。”
吳中元此時距柳金娥已不足兩丈,聽得柳金娥言語便抬了抬手,示意她將化生丹拿出來。
得到吳中元的許可,柳金娥方才抬手入懷,自懷中緩慢的取出了一個小布袋,確切的說是個小香囊,不過里面放的不是香料,通過香囊的輪廓可以看出里面放的是三顆橢圓形的珠子。
柳金娥將香囊取出之后,解開捆繩兒將里面的東西倒了出來,這三顆珠子的形狀有些像現代的膠囊,大小比膠囊要大一點,顏色也不是白的,而是黑的,表面縈繞著寶石一般的光澤。
將化生丹倒出來之后,柳金娥上前幾步,將那香囊和化生丹放在了一塊青石上,轉而緩步后退,站回了原位。
吳中元邁步上前,拿起了那三顆化生丹,如果這東西是白的,亦或者是圓形的,他也不會完全相信柳金娥所說的話,但這東西是橢圓形的,而且是黑的,這就對了,但凡吃過蠶蛹的人都知道蠶蛹里面有個黑色的東西,很多人不明所以,將其視為蠶的糞便,實則不然,那其實是蠶的心臟,也是蠶的神經中樞,理論上說這東西的確可能帶有蠶的蛻變基因。
好東西誰都想要,但凡不想要的都是裝出來的,吳中元連裝都懶得裝,甚至連高興的表情都沒有掩飾,笑嘻嘻將化生丹裝進了香囊。
往懷里放的時候仍然多了個心眼兒,暗暗送出靈氣對三顆化生丹進行了檢試,以確保它們不是活物,此舉很有必要,要知道南荒很多種族都擅長下蠱,可不能隨便把不摸底細的東西往懷里放。
吳中元收起化生丹之后,發現柳金娥正在驚訝的看著他。
起初他還不明白柳金娥為什么用這種眼神看他,轉念過后方才明白了緣由,他先前是直接將香囊塞進胸部盔甲的,柳金娥不知道他此前曾經服用過化柿,可以將隨身物品化實為虛。
“若是眼睛瞎了,這東西能治嗎?”吳中元問道,平心而論這三枚化生丹非常有用,雖然對他沒什么用,對他身邊的人卻大有用處,日后若是有麾下將領身受重傷,也可以用它來進行救治。不過此物的功效應該跟九葉青蓮差不多,都止步于地格九階,到了太玄修為,服用這東西就沒什么用了,也不是完全沒用,而是無法在療傷的同時提升靈氣修為了。
柳金娥欲言又止,猶豫過后搖頭說道,“不曾試過。”
見她這般,吳中元心里有數了,這東西想必不能治療目盲之癥,柳金娥應該是知道這一點的,但她擔心說了實話之后會減輕這三枚化生丹在他心里的分量。
到得這時,吳中元開始為難了,柳金娥先前與他并無仇怨,扣留了吳大烈不算,畢竟她只是限制了吳大烈的自由而并沒有虐.待他,他痛恨柳金娥只是因為柳金娥先前想要殺他,但柳金娥拿出的補償他非常滿意,只要補償到位,世間就沒有解不開的仇怨,柳金娥他是肯定不會殺了,至于要不要保留她的靈氣修為,還得看那三匹天蠶白絹的份量。
“那天蠶白絹又是怎么一種事物?可是天蠶絲所織就的絹布?”吳中元又問。
柳金娥點了點頭,她可能真的受了內傷,點頭的時候身形搖擺,急忙抬手扶額,勉強站立,轉而說道,“每匹白絹可縫制天蠶甲一件,堅韌非常,刀劍難傷。”
柳金娥說到此處,唯恐吳中元輕看這天蠶白絹,急忙又道,“這天蠶白絹甚是難得,一年只得寸許,六十年方得一匹,外人從沒得到過。”
“那天蠶白絹縫制的軟甲能否抵擋的住神兵利器的戳刺?”吳中元好奇追問。
“大人說的是怎樣的神兵利器?”柳金娥反問。
“比方說通靈神兵那一級別的兵器。”吳中元隨口說道。
“擋得住。”柳金娥回答。
吳中元問的無心,柳金娥答的也無心,但一問一答之后,二人都反應過來了,吳中元皺眉歪頭,“你有通靈神兵?”
柳金娥面露驚恐,連連擺手,“大人萬萬不要誤會,我何曾得到過通靈神兵,那天蠶軟甲無比堅韌,我只是想當然的認為它能擋……”
由于過分激動,柳金娥說到此處雙眼一翻,暈死過去。
眼見她要后仰摔倒,吳中元連想都沒想,下意識的上前挽扶。
就在他攬住柳金娥的同時,柳金娥突然挺立直身,面露猙獰。
“糟了。”吳中元暗道不好。
這個念頭自腦海里浮現的同時,感覺到左胸受到了大力撞擊,低頭一看,一把尖利的匕首正抵在自己左胸的甲片上。
吳中元愣住了,柳金娥也愣住了。
吳中元愣住不是因為柳金娥突然暴起突襲,仔細想來柳金娥此前所裝出的虛弱就是為了麻痹他,令他放松警惕,此時偷襲倒也合情合理。他想不明白的是柳金娥為什么不扎別的地方,偏偏去扎堅硬的護胸甲片。
至于柳金娥為什么愣住,他就不知道了,危急關頭也容不得他多想,一記肘擊將柳金娥砸了出去,不等她穩住身形,催動青龍甲急追而上,長劍出鞘,反撩封喉。
待柳金娥捂著脖頸跌撞后退,吳中元方才收回視線看向自己左胸,柳金娥先前的大力戳刺并沒有對青龍甲造成實質損傷,只是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劃痕。
看清劃痕的具體位置,他突然明白柳金娥為什么選擇攻擊這個部位,此前他曾經將化生丹放進懷里,放的時候右手是穿過了青龍甲的,他服用過化柿,可以將隨身之物化虛為實,故此右手能夠順利穿過青龍甲。
但柳金娥并不知道這一點,只當這個位置是青龍甲的弱點,故此才會選擇戳刺這個部位。
此時柳金娥已經躺在地上斗氣蹬腿兒了,吳中元氣惱罵道,“你是不是傻?左胸心臟部位的護甲怎么可能是弱點?”
柳金娥有出氣兒沒進氣兒,自然不會接他的話茬。
“哎,真是個大傻芘,我都準備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