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顯示的詭異景象令眾人面面相覷,那處寬闊的石室有虛實兩種景象,虛幻的景象是一處仙云飄渺的瓊臺樓閣,是立體形象,遠處有高山浮云,近處有竹林流水,主體是一處飛檐畫棟的華美宮殿,周圍還有偏殿,整個景象透著一股神圣祥和。
但石室里真實的景象卻透著一股森然鬼氣,石室里有一處石質臺階,寬約三米,高出地面兩米左右,臺階的盡頭有一處打好了結的絞扣,絞扣是自石室頂部的橫向銅柱上垂下來的。
被吊死的那排尸體位于石室右側,共有八具尸體,有五具是干尸,另外三具則是穿戴著現代衣著的雇傭兵。
這八具尸體彼此間隔兩米左右,尸體之所以垂列在石室右側,是因為頂部的銅柱是向右側傾斜的,被絞扣套住的人一定會劇烈掙扎,隨著他們的掙扎,他們會向右側滑動,而下一個絞扣會隨著他們的掙扎挪移到臺階的正前方,等待下一個獵物自投羅網。
驚詫過后,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黃海林身上,他是機關高手,這種虛實重疊的詭異景象只有他可能給出合理解釋。
黃海林拿過蕭琴手里的顯示屏,將畫面定格,滑動解釋,“看見沒有,臺階的盡頭正好是虛影宮殿的入口,這是一種人為制造的幻象,只要人被幻象迷惑,走過去就會被絞扣吊住,這種絞扣應該是涂抹了動物油脂的粗麻和金屬絲的混合物,在干燥的環境中其韌性可以保持好多年。”
黃海林說到此處略作喘息,再次滑動畫面,“你們再看這里,在臺階的下方很可能會有內置銳刺的陷阱,它的作用就是防止有漏網之魚,這些絞扣的大小只適用于一米六到一米八的男女正常身高,如果有很矮或者很高的,沒被套住,就會掉進下方的陷阱,如果有兩個人一起爭著跑上臺階,那個沒被套住的也會掉進去,石室里雖然吊著八具尸體,實際死亡人數應該不止八人。”
黃海林說完,王欣然在旁說道,“你忽視了一個重點,幻象是人腦的一種錯覺,咱們用的是攝像機,攝像機拍攝不到幻象。”
“你的手機能不能照到電視上的畫面?”黃海林反問。
“可是里面并沒有投影裝置。”王欣然說道。
“只能說里面沒有現代化的投影裝置,”黃海林放大畫面,指著石室四角的四個石人,這四個石人是跪姿石人,雙臂上舉,舉著一個圓盤形狀的東西,“我如果猜的沒錯,這四個圓盤就是制造幻象的裝置。”
王欣然點了點頭,沒有再問。
吳中元在旁問道,“如果人進去了,能不能再退出來?”
“理論上說所有的機關都可以被破解。”黃海林說道。
別人不知道吳中元為什么有此一問,王欣然卻是知道的,右手外探,偷偷的掐捏吳中元的屁股。
吳中元自然知道王欣然為什么掐他,但眾人在旁,他也不便撥開王欣然的手,只能咧嘴說道,“我是怕我師兄在里面。”
黃海林不明所以,說道,“別著急,你們先休息一會兒,我來嘗試找出正確的行進路線。”
四人依靠著左右石壁坐下,為了節約電池,都關上了強光手電。
王欣然先前下手很重,掐的吳中元有些惱火,見她跟沒事兒人一樣叼著個香煙,心里越發不痛快,偷偷伸手過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王欣然穿的是冬天的牛仔褲,比較厚,捏不到肉,于是改為抓。
王欣然叼著香煙,面色如常。
抓了一把,手感不錯,不過與此同時也有些不好意思,但王欣然裝的若無其事,這等于變相助長“罪惡”,于是就開始尋思要不要再感受一下這種不錯的手感。
大部分人都有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反正已經摸了,也不在乎多摸幾把了,不過破罐子破摔都是借口,根本原因還是他想摸,于是又摸了一把。
剛撫上,還沒來得及仔細感受,身邊突然傳來了尖叫,“臭流氓,臭流氓……”
王欣然肯定不會喊,周圍很黑,楊弈和蕭琴也看不到,黃海林在心無旁騖的推敲機關,瞎嚷嚷的是那只八哥兒,這家伙在黑暗中能看清東西,看到了吳中元手上的動作。
王欣然尷尬,吳中元很尷尬,蕭琴等人分明猜到發生了什么卻還要假裝不知道,也很尷尬,只有小黑鬼不尷尬,還在一個勁兒的叫喚。
“閉嘴。”蕭琴呵斥。
小黑鬼閉嘴了。
通道里歸于安靜,但此時的安靜卻充滿了尷尬,不解釋等同默認,解釋就是欲蓋彌彰。
就在吳中元做好了心理準備,準備面對和承受這份尷尬時,王欣然很大方的往吳中元旁邊靠了靠。
王欣然的這個動作既是在救場也是在解圍,更是在毫不避諱的宣示和表白,吳中元除了感動就是贊許和佩服,敢作敢當,這家伙真是個爺們。
不過很快好心情就變成了壞心情,這么好的女人卻不能擁有,一想到半年之后就要走了,好心情瞬間就沒了,只剩下沮喪和懊惱了。
黃海林推斷的依據是攝影機拍回來的通道細節,他需要根據這些細節推斷出機關啟動之后這三條通道的一系列變化。
吳中元本以為這么繁瑣的推斷黃海林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完成,但黃海林只用了十分鐘就推斷出了結果。
“走吧。”黃海林招呼眾人出發。
吳中元有些驚訝,但也只有他驚訝,王欣然等人知道黃海林在機關方面的造詣,聽他發話,紛紛站起來準備出發。
收拾妥當之后,黃海林先走,走的是中間的那條道路,“安全距離是兩米,盡量靠在一起。”
走出六米之后,黃海林停了下來,眾人也隨之停下。
很快,機關啟動,震動摩擦的聲音持續了十幾秒,前進的道路依然暢通,沒有任何變化。
等到聲音停止,黃海林又往前走了兩米,再次停下,機關再次啟動,其他區域可能產生了未知的移動和變化,但前行道路依然沒有變化。
摩擦的聲音消失之后,黃海林又往前走了八米。
“圓周率?”王欣然發現了規律。
“對,”黃海林點頭,“這處機關是無限變化的,設計這處機關的人借鑒了圓周率的規律,這處機關肯定不是中國人設計的。”
“為什么這么說?”蕭琴問道。
黃海林此時正在往前走,沒有接話,吳中元代為回答,“因為三星堆文明存在的時期咱們還沒有準確的推算出圓周率,其實古希臘古巴比倫還有古印度,推算圓周率都比咱們要早。”
蕭琴撇了撇嘴,眾人都是中國人,都希望中國是最牛逼的,但事實上四大文明古國,中國的文明發展是最滯后的,這個客觀事實眾人都不太愿意接受,不過想到其他三大文明都被雅利安人給干掉了,就咱們的歷史文化一直延續至今,心里就舒服多了。
眾人走幾步停一停,走出幾十米后,看到了通道的盡頭。
繼續往前走,隨著機關的運轉變化,堵塞通道的方石向右側移去,通道暫時恢復通暢。
到得此時,幾乎可以確定黃海林的推斷是正確的了,眾人心情略有放松,開始隨意交談。
黃海林先說話,“按照目前的行進路線一直往前走,最后還是會走到那處吊死人的石室。”
“那里不是屠宰場和垃圾場嗎?”蕭琴隨口說道。
“是,”黃海林點頭,“但它也是這條通道最后的關卡,即便有人順利通過了這條通道,如果不了解最后的那道關卡,也會在那里中招兒。他們這么設計,很可能是為了防止有人脅迫知道路線的人進入祭壇。”
“祭壇里到底有什么呀,紐約聯儲銀行的金庫怕是也沒這么高的安保級別。”楊弈笑道。
黃海林接話道,“祭壇里到底有什么目前還不好說,不過那東西肯定對他們非常重要,甚至關系到他們的生死存亡。”
黃海林說完,王欣然接過了話頭兒,“當年自遠古時期出來尋找吳中元的那些人都是他們部落的勇士,都是有超常能力的人,他們來這里的目的很可能是為了殺掉祭壇里的那個怪物,目前境外勢力掌握的線索比我們多,他們應該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他們懷疑當年那個勇士與祭壇里的東西同歸于盡了,而他所攜帶的靈石也遺落在了這里,這就是他們來這里目的和動機。”
王欣然說完,眾人盡皆點頭,吳中元又說道,“不管里面的東西是什么,形體應該都不會很大。”
對于吳中元的說法,眾人也是贊同的,這條通道有四平方左右的空間可供站立,而外面的空心銅柱在感應到四個人的重量之后就會開始轉動,這說明進入祭壇的人不會很多,如果里面是個龐然大物,祭祀的人也帶不了足夠的食物進去喂養。
這條通道足有一百多米長,伴隨著沉悶的摩擦聲響,最后一塊阻擋通道的方石沉入地下,前方景物驟變,一座宏偉的宮殿出現在眾人眼前,遠處高山流水,近處鳥語花香,仿佛人間仙境。
“怎么會聽到聲音?”蕭琴疑惑看向黃海林,“還能聞到花香?”
黃海林解釋道,“不止視覺,所有的感覺都是我們大腦的一種反應。”
蕭琴拿出先前喝剩下的礦泉水,將里面剩下的水喝完,隨手將空瓶扔了出去,瓶子落到一旁的草地上,還壓倒了幾棵稚嫩的青草。
“他們是怎么做到的呀?”蕭琴既疑惑又好奇,如果不是此前通過攝像機看到了這里的真實景象,誰也不會認為自己看到的全是幻象。
王欣然蹲下身,用手觸摸前方的臺階,入手的感覺與看到的完全相符,可是根據攝像機拍到的畫面,她觸摸的地方應該是石室的地面,還沒到通往絞索的臺階。
“怎樣才能破除幻象?”王欣然看向黃海林。
黃海林說道,“四個角落的石人舉的那個圓盤應該是制造幻象的關鍵。”
王欣然點了點頭,拔出手槍回頭看向眾人,待眾人做好心理準備,憑借記憶沖右側開了槍。
槍響過后,幻象仍在,但鳥叫聲和流水的聲音消失了。
王欣然又往左側開了一槍,這次幻象消失了,但花香和青草的氣息還在。
幻象消失之后,石室顯露本來面目,瑤臺樓閣的仙境變成了吊掛尸體的鬼域,但花香仍在,眾人身處其中,感覺十分怪異。
見王欣然又要開槍,黃海林急忙抬手阻止,“先不要破壞另外兩處,我過去看看機關的原理是什么。”
王欣然點頭過后,收起了手槍。
黃海林邁步走進石室,但沒走幾步就停了下來,“不行,觸感還在,再破壞一處。”
“左上還是右上?”王欣然拔槍在手。
“應該是左上。”黃海林說道。
王欣然憑借記憶估測目標所在位置,沖左上角開了一槍。
“好了,進來吧,”黃海林說道,走了幾步見眾人沒有跟進來,回頭說道,“這里沒有其他機關了,你們也可以四處看看。
眾人這才走進了石室,不過眾人并沒有四散觀察,而是一直緊跟著黃海林,在這種情況下還是跟著他比較安全。
黃海林先去臺階后面檢查那里有無陷阱,正如他所料,在臺階后面有一處深達十幾米的陷阱,周圍滑不留手,坑底密布青銅銳刺。
陷阱下面沒有完整的尸體,只有一些零散的尸骨。
“尸骨凌亂,明顯被人動過,他們可能下去過。”黃海林說道。
王欣然點了點頭,“他們在找靈石。”
黃海林沒有在陷阱周圍滯留太久,又往右上角走去,石人托舉的是個類似于羅盤的東西,是自成一體的,外圍是金屬,中間部位是個核桃大小的圓球,色呈灰白,用燈光照射有玉石光澤。
“是玉石嗎?”王欣然問道。
“不是,應該是蜃龍的鼻骨,”黃海林說道,“這種動物早就滅絕了,我祖上的先人曾經見過用蜃龍骨骼布置的機關,只是沒有這么復雜。”
黃海林說完,伸手拿起了這張銅盤,嗅覺的錯覺也隨之消失,香味被污濁干燥的氣息所取代。
眾人都在圍觀黃海林手里的銅盤,只有吳中元發現了問題,“他們并沒有破壞這些銅盤,但剩下的五個人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