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舉辦不下去，眾人在皇宮折騰了半天，才各回各家。
孟離回到國師府時，已經夜深。
第二日孟離請了病假，稱病在府中。
然后秘密的傳播謠言。
說皇帝昨晚受到的上天的懲罰。
孟離只是開個頭，但大家是越傳越邪乎，說皇帝宴請外族使臣是上天不允許的。
不應該化干戈為玉帛。
有的說是外族使臣有妖術，是要謀害皇上。
還有的說是皇帝讓國師跳舞，國師乃是上天的使臣，皇帝此舉引來上天的問責。
反正各種各樣的流言，傳的沸沸揚揚，特別是關于皇室新聞，尤其有興致。
孟離稱病在府，讓皇帝叫國師跳舞，引來上天的問責這個流言顯得更加的真實。
似乎從側面印證了這個事情。
皇帝也不去上朝，宴會上面受傷，眼睛周圍一圈都腫脹的特別厲害，酸痛難耐，御醫用了很多藥都不見好。
氣得指著御醫破口大罵。
然后又聽到賈正初說外面是如何傳言的，皇帝聽得心里惴惴的。
難道真的是這樣嗎？
他最惜命，當即就把緹伍等使臣趕出大戚了，金銀美女，都不如自己的小命來的重要。
萬一真的會妖術咋辦？
緹伍等人很懵，也恨恨的，說趕就趕。
至于國師，真的有那么嚴重嗎？
只是跳個舞而已，上天就要問責他，他身為天子，上天也沒見這么維護他啊。
氣憤。
皇帝摸了摸腫脹的地方，哎呦叫喚一聲。
眼睛腫成這樣，根本無心尋歡，后宮那些美人，暫時是看不成了。
這樣的人生好無趣。
孟離稱病，還是有好些人來國師府看望她，大概知道孟離不是真的生病，但現在定是惱怒當時發生的事情，不愿意見到皇帝。
右丞相第一個來。
孤宜與右丞相關系不錯，聽說右丞相來了，也出去與他說了說話。
孤宜并不知道宮宴中發生的事情，當右丞相把事情給孤宜說了之后，孤宜氣得滿臉通紅。
皇帝如此荒唐。
遇到這樣的皇帝是大不幸。
孟離連忙安慰了下孤宜，給孤宜順順毛，順便輸了些靈氣進去，考慮孤宜身體不好，孟離讓人把孤宜帶回去休息。
右丞相就是來勸一下孟離。
反正大概意思就是，不要再生皇帝的氣了。
皇帝再不對，作為臣子又能怎么辦呢。
跟皇帝慪氣是沒有好處的，讓孟離自己想開一點。
活在俗世，怎么能無所顧忌呢，人都會有這樣或那樣的煩惱。
孟離說自己知道了。
知道右丞相也算一片好心。
其實右丞相也感覺是皇帝太過分了，之前妖王在他府中發生的奇怪的事情，讓他對鬼神之說深信不疑。
皇帝哪里不受傷，偏偏眼睛受傷了。
怕就是皇帝好色，想要看國師跳舞，所以眼睛才受傷了，讓他看不成。
不過這些話右丞相只是在心里猜測一下，不敢說出來。
壽太妃與安王此刻正在一起說話。
壽太妃詢問宴會上的細節，安王一一道來。
這讓她覺得尤為驚詫。
安王告訴壽太妃一定要敬畏天地，不要像皇帝那樣引來上天的問責。
還說自己當時在宴會上，也沒能為國師說上一句話，他的表情十分無奈。
壽太妃連說自己知道了。
又心疼的看著自家兒子，想到自己兒子也是先帝的孩子，但卻要對人俯首稱臣，卑躬屈膝，被皇帝罵個狗血淋頭還不敢有一句怨言。
為什么當皇帝的不是自家兒子？
皇帝既然遭受到了上天的不滿，就應該不要做了。
而且皇帝驕奢淫逸，那些個美人，這后宮都要裝不下了。
她想起孟離給她說安王有紫氣圍繞，她這些日子心頭就蠢蠢欲動。
有些念頭一起來，怎么也按壓不下去。
夜里輾轉反側，想的都是這些事。
就比較委婉又謹慎的告訴了安王這件事。
忍了一輩子，也被太后壓了一輩子，太后壓了她一輩子也就算了，但關鍵是，她生的兒子還要壓自己兒子一輩子。
壽太妃是越想越糟糕。
且之前前腳安王在朝中被罵，后腳她便被太后諷刺生的兒子無用。
如果皇帝是自己的兒子……
壽太妃心跳加速，甚至感覺腦袋都有一瞬間的眩暈。
如果……
如果想象變是了事實，很多事情就會變得不一樣。
安王聽后直接愣住了。
隨即反應過來，有些將信將疑，太妃搬出孟離勸慰安王，不相信她，也應該相信國師。
國師金口玉言，說出來的話一定是有依據的。
安王堅定的搖搖頭，他可不想造反，母親的意思他明白，就是想要讓他當皇帝。
沒想到平時謹言慎行的母親竟然有這么大膽的想法。
是誰給她的勇氣？
壽太妃給安王說，從小的方面來說，是為了不想再被皇帝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被罵的狗血淋頭，不想安王被天下人看了笑話。
從大的方向來說，現在各地暴亂，歸根結底還是皇帝的強征暴斂導致的，天下對皇帝不滿的人比比皆是。
都盼著那把椅子換一個人做。
就算我們做什么，也是師出有名，是為了天下蒼生。
不管前朝，還是先祖，也有過這種事情，為什么我們不可以。
只要登上了那個位置，百年之后，后人也會把你的牌位供奉起來。
自家兒子也是戚姓，也是先帝的兒子，就算在那個位置，這天下之主依舊姓戚，祖宗并不會怪罪的。
安王聽著壽太妃聲音極低，小的只有他才能聽得見的長篇大論。
腦海中浮現出之前外出招安遇到的一幕一幕。
嘆了口氣，本堅定的心也不由動搖，他真的能拯救大戚的江山嗎？
真的能讓百姓免于水深火熱嗎？
如果可以，就算當了罪人也無所謂了。
只是這稍有不慎，便萬劫不復，安王的內心猶豫至極，讓壽太妃別說了。
他要自己好好想想。
其實安王心里還有一個事情讓他很猶豫，因為這大戚現在就是個爛攤子，就算接過手，若是收拾不好，也要完蛋。
但想來，如果天下不亂，自己是斷然沒有接手的機會吧。
安王的內心情緒活動很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