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暖暖身子一震,她還以為林宇澤就此沉浸在悲傷里出不來了,孰料,不過是林琨辱罵了自己幾句,這就暴起了。
她忙轉頭看向林宇澤,就見他雙目赤紅地看向林琨,含恨說道:
“幸而暖暖方才撕了,若我果然應了你們,那我的妻女豈不是要被你們隨意欺辱?”
林暖暖眼眶微微濕潤,有些出神地繼續聽著林宇澤說話,忘記了還踏在林宇恒的手上的腳,隨著腳下輕輕的碾壓,林宇恒又發出鬼哭狼嚎般的聲響。
林琨氣得眼珠子幾欲暴烈,在薛明睿淡然的目光下,面容顯得格外的猙獰,此時,他再顧不上跟薛明睿對峙,只冷聲喝道:
“薛世子,請讓開”
薛明睿眼睛微瞇,冷冷地看向林琨,就如同似在看一個時日無多的死人。
怒火中燒的林琨,沒來由地渾身一冷,甚至打了個哆嗦。
旋即,自己這才覺察,在一個比自己小了兩輪的小輩面前,被他的氣勢給壓得死死的,實在是有些丟人,便又硬盯著自己頭頂上冷然的目光,強自開口:
“這里本就沒有你的事,”
說著,忙不迭地偷看了眼薛明睿,見其神色比方才要好些,這才松了口氣,不過聲音要低了許多,只見他微微弓著身子,昂起頭看向比他還高了半個頭的薛明睿,打著商量,懇求著:
“請讓我去看下我兒,”
說到兒子,林琨不由自主地看向林宇恒,眼中的恨意一閃而過,雖說他一路上對林宇恒罵罵咧咧,但此畢竟是他林琨的獨苗兒。
“哦,不知林國公說的是哪一個?林二爺可是在那兒坐半天了,”
薛明睿的聲音并無一絲波瀾,但是林琨分明從中聽出了嘲諷的意味。
若是旁人,林琨早就呵斥了,
可是面對比自己年輕、且權勢都強過自己的薛明睿,
且...
林琨看了眼被薛明睿握著有些青紫、還正在隱隱作痛的手若他再說些旁的,只怕今兒個自己這雙手,就不能看了,
從前京城中人都傳言,誠郡王府的薛世子,“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比之誠郡王無論是習武還是手段都高了許多,他還一直以為不過是京城之人的吹捧,說不定薛明睿只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如今才知,薛明睿此人當真是深不可測,他私下只怕是要比別人想的還要厲害。
可就是如此厲害之人,竟然幫著那個死丫頭!
林琨隱隱有些后悔,自己還是大意輕敵了,原以為,莊子上不過有個林宇澤能夠抵擋自己一二,卻忘記了七年前就分外難纏的這個丫頭。
看來自己方才收到的那些,全都是這個死丫頭在做戲!
真是個狡詐的丫頭,林琨現如今只后悔當初在船上派的人少了,若是早早結果了林暖暖,只怕現在又是另一番模樣!
“壞事兒的丫頭!”
就在林琨對林暖暖咬牙切齒之際,就聽得他厭惡的林暖暖脆生生的喚了一句:
“冒大夫來了?”
是明珠身邊的那個冒大夫?
林琨忙轉過頭去看,只見冒大夫正行色匆匆地趕了過來。
林琨心中一喜,對于冒大夫,他還是相信的。
才想出言讓他救治,就聽林宇恒殺豬般的嚎叫又起:
“快點啊,我要死了。”
林暖暖此時倒是好心,見冒大夫過來,緩緩地將腳挪開,只是她下面的話,卻氣得林琨額上青筋直跳,
“冒大夫,秋菊呢,跟你一起來了?”
“小姐,奴婢來了。”
一個粗粗的聲音自冒大夫身后傳來,
此時,就聽林暖暖驚喜地說道:
“快些過來,有沒有將我的鞋履帶過來,才踩了贓物...好臟,好臟!”
此話一出,不說林琨,就連躺著的林宇恒,也顧不得身上的劇痛,嘴里開始招呼起林暖暖的祖宗十八代了。
薛明睿聽得眼眸一深,只見他手略動了動,不知發出去了什么,就聽得林宇恒一聲慘叫,隨即吐出一口鮮血一顆牙齒噴至波斯毯上。
才略略睜開了眼睛的落落,見此情景,一個仰倒又昏死了過去...
“你!”
林宇恒疼得忙拿未傷的手捂住了嘴巴,又忙拿下來指向林暖暖,一只手忙亂地晃動著,卻再不敢隨意辱罵了。
“冒大夫,你且快些帶林世子出去救治,沒得臟了我才鋪就的波斯毯,”
林暖暖根本就不看林宇恒,只是隨手指了指地上,嫌棄地說了一句。
“是!”
冒大夫似乎根本就看不到廳內的四處滿溢的詭異氣息,只對著林暖暖深作一揖,又朝著薛明睿遙遙相對拱了拱手,卻看都不看林國公,只快步走向林宇恒。
林國公精力全都放在了林宇恒的身上,倒是并未看出冒大夫有是什么不對。
“哎呦,疼屎窩了,你倒屎快點,老冒!”
林宇恒的嘴巴漏風,說出的話,也讓人有些聽不懂,但觀他神情,誰都知道必是催促著冒大夫救治,
冒大夫也不答話,只加快了步伐,待至了林宇恒身邊,只略略查看了一番,就架了林宇恒的胳膊,想讓他站起來。
奈何林宇恒本就有些阿芙蓉癮起,又更兼方才被林暖暖的腳踏過,幾次三番這般,再沒有力氣起了。
林暖暖眉頭微微皺起,她看了眼有些發黑的天,心中不免焦躁起來,心頭隱隱地想:
大約他們快回來了吧,也不知道怎么樣,到底那人是不是,若不是有些事情,還得要改一改。
不行,總要再他們回來之時將“生米煮成熟飯”....
咳咳,不是...是速戰速決。
想至此,林暖暖不由看了看又不知死活的林國公,雖聽不到外頭的動靜,但是仍舊是在心里頭細細地算了算時辰,這么久了,林國公方才又一直站著上風,大約外頭林國公的那些個暗衛應是解決了吧。
如此,她也不再同這對父子虛與委蛇,只冷臉催促冒大夫快些。
冒大夫只好硬著頭皮,使出了畢生之力,使勁兒地拽著林宇恒,心內不禁腹誹:
這個林宇恒,怎的如今吃得如此腦滿肥腸,
他臉上憋得通紅,將林宇恒才拽起一半,卻脫力地將其又扔了回去。
“哎呦,你個屎東西,想疼屎窩啊!”
真是不知死活!
林暖暖譏笑地看著正咒罵著的林宇恒,又看了看秋菊,目光微動。
秋葵知道她的意思,大步流星就走至林宇恒身邊,甕聲甕氣地說道:
“起開!”
冒大夫被她一噎,又看了看跟自己一般高的大塊頭,終究還是縮著脖子讓開了,只嘴里嘟囔著:
“別看你膀大腰圓的就能比老夫我有力氣....”
話未說完,冒大夫的眼睛就掙得溜圓,嘴巴仍舊張著:
就見秋菊如同捏個小雞仔一般,將林宇恒單手拉了起來,
林宇恒氣得一陣亂罵:
“你個賤婢,窩要把你賣到平巷,讓你不得好屎!”
“哦?”
一直站著未動的林暖暖聽到林宇恒的話,目光又轉了轉,
平巷?看來林世子念念不忘這個地方啊!
不提這個平巷,他說不定今兒個還能死得痛快些!
林暖暖淡淡地將辮子甩了過去,
“冒大夫,給林世子最好、最純正的。”
冒大夫目光微閃,也不敢抬頭,額上早就薄薄地覆了一層汗,
見林暖暖如此說,他只低低應了一聲,縮在袖子里的手還是微微抖動了一下。
秋菊眼睛雖小,卻看得真真的,不由嫌惡地說了一句:
“膽小鬼!”
此話一出,冒大夫不由怒了:
“誰是膽小鬼,誰是?”
秋葵也不答話,只看他的目光隱隱含著嫌棄,這丫頭的小眼睛仿佛明晃晃地在說:
“就是你!”
冒大夫張了張嘴巴,沒有說話:
好吧,此種缺德..
咳咳,此種事情,自己畢竟是第一次做,害怕好似不丟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