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暖暖嚇了一跳,右眼皮子不由也跟著抖了抖了。
她此時也顧不得去管什么“左眼財,右眼災”了,忙攥住了秋葵的手,急急的向外就奔去。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醒醒,醒醒啊!”
“明珠,明珠,快點起來,明珠......”
秋菊也仿佛是被嚇到了,她顧不得去管里屋的美人,跟在林暖暖后面一路疾馳。耳聽得身后又傳來了桂嬤嬤近乎困獸般的呼喊聲:
“怎么會是這樣!老天爺你真是太不開眼了!老天爺啊.....”
幾人跌跌拌拌地從不甚明亮的屋子里倉皇地跑了出來。
好不容易出了悠然居,林暖暖的心總算是安穩些了。她不由腹誹:“看來薛氏這情郎見得是不甚順利哪!”,可不知為何眼前竟又浮現出她在燈下低吟淺笑,還有她如同少年初見心上人時的忐忑不安,焦躁害羞的表情來,那種真情留露,害怕期待的樣子……
林暖暖眼睛一暗,不由長嘆了一口氣,自己怎么替林國公夫人難過起來了!
“小姐,您想如廁了?忍一忍吧!”秋葵見她嘆氣,忙低聲勸道。
林暖暖聞言頓了一頓,緩緩地搖了搖頭。
到底是何事讓薛明珠昏厥過去了?里屋她要見的人到底是誰呢?……
自己只呆了這半天,一出出、一件件的事情就讓她應接不暇,眼花繚亂!唉,真是一團亂麻!
幾人七拐八拐的就跑到了方才的那個洞口前,林暖暖緩了緩這才發現原來暗室里在她后面的,是個約莫三四十歲的婦人。
只見此人身著灰色的麻衣,頭帶了個銀簪子,挽了個婦人髻,一看就是個慣做粗活的婆子。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袖口攏了起來,上衫的衣擺處沾著一些油污,加上方才她帕子上的那股子八寶肉的味道,林暖暖可以肯定她其實是庖屋里的婆子。
那婆子見林暖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的衣角,忙下意識地用手去拉,又低頭看了下衣角上的油漬,只紅著臉拿手蓋住,只見她人雖害羞,聲音卻不小:“讓四小姐您見笑了,方才從庖屋里匆匆過來,也沒來得及換衣裳,故而有些臟,真是污了小姐的眼了!”
林暖暖笑著搖頭道:“大娘您客氣了,我還沒有多謝您方才的回護呢!”
婆子聞言慌忙擺了擺手,她并不在意自己臉上潮紅一片,只看著林暖暖,朗聲道:“難為四小姐您不怪罪奴婢尾隨您,實在是冒犯了!”說完她又捂住自己的嘴,小聲地說道:“四小姐,奴婢說話慣常的大聲,嚇著您了吧!”
林暖暖剛想說“無事!”,卻見婆子又看了她一眼,接著說道:“四小姐,奴婢是個粗人,不會說話。奴婢方才在您后面其實是有話要說!”
林暖暖聞言這才抬起頭來細細打量了一番這個婆子。只見她面色紅潤,身材豐滿,長得就是尋常粗使婆子的模樣:高個子、大臉盤、粗手大腳。只眼睛很大,目光清正,一看就是個不會使心眼子的實誠人。
林暖暖自詡看人還是比較準的,一見這個婆子的相貌,對她就已消了三分疑慮。不過,這也并不足以讓她對其打消戒心,畢竟她憑空從東跨院里冒出來,怎么看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婆子見林暖暖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著自己,也不著惱,反而像是想起了什么,忙說道:“看奴婢這腦子,還沒有跟四小姐您說正事兒呢!”
林暖暖聞言,只她笑了笑,卻并不多言。只將自己剛剛換回來的外衫邊角撣了撣。
婆子見她不說話,并不敢再多磨蹭,忙對著林暖暖福了福,這才說道:“四小姐,老奴娘家姓寧,婆家姓劉,在庖屋里幫廚,人都喚我一聲劉婆子。先前在庖屋只是打打雜,做做粗活,后面得了二奶奶和您的恩惠,如今在庖屋里總算是有了一席之地。”
林暖暖早就猜出了她是庖屋里的人,故而對她說的這番話并沒有太多驚奇,只是她說受了李清淺和她的恩惠,這又從何說起?不過,此時她也是不想再多問了,因為人有三急,此刻她.......
方才匆忙出了東跨院,也沒有顧得上。出來后又忙著將反穿的襦衫換了過來,再接著又有劉婆子這些事兒,忙至如今根本就沒有顧得上,可是真是好急啊!.......
“好了,劉大娘,我知道了,不管以往如何,今天的事情總歸要謝謝你,只是可惜了那只貓!”林暖暖想起那只被扭斷了脖子在地上抽搐的貓,不由腦子一疼,身上一寒,小腹就是一緊......
“小姐,您?”秋葵是知道林暖暖此時不方便,可這個劉婆子只是在這里磨磨唧唧的、絮絮叨叨說個不停,可她方才畢竟幫過她們,小姐也不好讓她就走!無法,她只得喊了一聲林暖暖,看她怎么說。
“無事!”林暖暖的聲音有些發顫,她想著還是先把這個劉婆子打發了吧,至于有恩無恩的,下次再說也不遲。
誰成想,這個劉婆子在庖屋做膳食是一把好手,人看著也爽利,可這看人臉色的功夫應是沒有學過,只見她聽了林暖暖的話,面上露出了一絲神往,人也激動起來。
“四小姐,那只貓是奴婢在路上撿的,奴婢見它奄奄一息,就抱在了懷里,想著將它帶回去救治,哪知道竟然被......這也是誤打誤撞。奴婢可當不得您的謝,要說謝,奴婢那也應當謝謝二奶奶還有小姐您”不待林暖暖說什么,劉婆子忙接著又道:“當年若不是二奶奶搭救,我家的小子早就不行了...還有如今這差事也是托了四小姐您的福!”
劉婆子聲音敞亮,說話也快,林暖暖剛想說話,她接著道:“四小姐您的彩虹冷濤,糖葫蘆,八寶鴨,鴛鴦鍋子........如今都成我們林國公府待客的頭菜了,奴婢如今因著這個也得了不少的賞賜.....這可都是托了您的福.....”
是不是婆子說話都如此,李枝子如此,這個劉婆子亦是。
林暖暖暗自嘆了一口氣,算了,事涉李清淺越遲越不晚,還是忍忍吧!自己又不是真的只有四歲,這點子罪總是還能受得住的。
想至此,她忙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說道:“這都是你自己靈巧,我也不過只出了張嘴,可當不得你的謝。也并沒有什么恩不恩的。至于說我娘親,這事兒我倒是不知道,不過想來娘親幫你也并無圖你報恩的意思,你很不用放在心上。”
“不,不!四小姐,奴婢若忘了這些,那豈不是豬狗不如?二奶奶和您的恩德,奴婢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劉婆子話音剛落對著林暖暖磕頭就拜,驚得她又深吸了口氣,這才走了兩步子將劉婆子扶了起來,口里連連說道:“大娘你快不要如此!你這樣子可真是折煞我了!”
劉婆子也是個爽利的,見林暖暖出心來勸,又一副為難的樣子,忙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對著林暖暖笑道:“四小姐,您跟夫人長的可真是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