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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五章 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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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明華到了蓬萊閣,便下輦步行,外間有宮人守門,孫固上前說了兩句,回來便道:

  “娘娘,皇上此時也在。”

  燕追也在蓬萊閣中,聽說傅明華過來了,已經大步出來。

  孫固還在笑著向傅明華回話,她卻已經抬起了頭,遠遠就看到蓬萊閣游廊之中,燕追朝這邊走來,腳步邁得很快。

  他皺著眉,唇上下巴處都冒了些青影出來。

  一連幾日未曾歇息好,接下來的時間還要忙著操持父母身后大事,可想而知也是不能歇息的。

  傅明華有些心疼,他一來看到傅明華,冷冷目光就落到一旁碧藍身上。

  碧藍等人被他瞧得有些害怕,傅明華向他伸出手來,他順勢握住,牽了她上臺階:

  “被定國公府的人攔住了?”

  傅明華聽著這話,仰頭就看了他一眼。

  他提的是定國公府,而非仙容長公主,這句話中透出了某些耐人尋味的意思,她點了點頭,看他眉眼中一閃而過的森然,隨即燕追不再提起定國公府的人,反倒問:

  “怎么過來了?”

  他放緩了音調,只是語氣里還壓抑著不贊同,皺了眉看她,一面還伸手為她理了理斗蓬。

  傅明華手掌被他握得很緊,聽出他語中的責備,安撫似的沖他笑道:

  “就是想過來看看。”她說到此處,笑容淡了些,眼神也有些黯淡:

  “在此之前,母親因為我而身受風寒。”因為她懷著身孕的緣故,月份又大,崔貴妃擔憂過了病氣給她,一直不允她入宮探視。

  導致后來崔貴妃走后,她連崔貴妃最后一面都沒有見著。

  更何況崔貴妃之死,多少與她也有些關系的,她又怎么能不來看看?

  燕追看她雖是微笑著,只是眼中氳氤著霧氣。

  他便想起了凌晨入宮之時,姚釋與他說過的話。

  昨日姚釋隱瞞他傅明華有難,他問責姚釋之時,姚釋曾說,王妃是個聰明人。

  有些事情,她不說不提,只是裝在心里。

  崔貴妃之死,對于她來說,怕是傷害不在自己之下。

  她進了宮里,卻急匆匆的趕來,燕追停住了腳步,看她低垂著眼瞼,淚珠在睫毛間若隱若現,他一手握著傅明華的手,一手拇指去揩她眼角的濕意,有些無奈:

  “別哭。”

  他的動作溫柔,只是指尖上一層厚厚的繭,傅明華感覺到了,便轉了眼去看。

  那手掌之上大大小小布滿了厚繭與水泡,有些破了皮,看上去極其凄慘。

  她吃了一驚,忙就拉了他另一只手看,先前只覺得他手掌硌人,卻沒想到他掌心里情況這樣嚴重。

  燕追似是知道她要說什么,開口道:

  “往后再與你細說,如今母親暫時安置在蓬萊閣,靜姑說,她最遺憾就是未見到你,未見到昭兒。”

  一句話說得傅明華又深呼了一口氣,點了點頭,隨他步入閣中。

  諾大的蓬萊閣中服侍的宮人、內侍仍在,可不知是不是住在這里的女主人已故,宮中顯得十分清冷。

  “當年我與母親進宮,是靜姑來接我,還未進殿,便見著三郎了。”

  傅明華看著池中開得無精打彩的荷蓮,眼眶發熱。

  崔貴妃的離去,是夫妻心中共同的傷口,從沒有一刻傅明華覺得兩人這樣不能分開過。

  她需要燕追安慰她,崔貴妃之死,或多或少與她脫不了干系。

  而燕追同樣需要她的撫慰,他一夜之間失去了父母至親,剩下的僅得她罷了。

  “靜姑還曾說,這蓬萊閣里,六七月的荷花開得最好。”花開池鋪得一池一池的,可這會兒傅明華看著那滿池荷蓮,想起了崔貴妃常年冰冷的雙手,無論怎么捂也難以暖和的雙足。

  燕追轉頭吩咐碧藍:

  “取厚些的斗蓬來,這里濕氣重。”

  碧藍應了一聲,轉頭飛快的跑開。

  兩人牽了手,傅明華靠在廊邊沒有再動。

  崔貴妃停放在主殿之中,只是傅明華才剛生產,身上沒有干凈,不宜進殿中。

  不多時殿里有人跌跌撞撞的出來,傅明華看了一眼,險些沒將眼前的靜姑認出。

  靜姑年事已高,與崔貴妃一道從青河出來的,雖說是個下人,但規矩禮儀卻如刻入了她骨子中。

  可此時的靜姑眼睛紅腫,額角高高墳起,似是被磕破了頭。

  她被兩個宮人扶持著,一手中還握著一把玉篦子,在看到傅明華時,靜姑眼睛更紅,掙脫了宮人的攙扶,搖搖晃晃向傅明華走來。

  燕追牙齒重重一咬,靜姑還未走到傅明華面前,便已經跪了下去,含淚道:

  “您來了,娘娘,娘娘一直念叨著您,若娘娘神魂猶在,也定會歡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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