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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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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安帝的嘴唇抿得極緊,雙掌握成拳:“母親,您只是病了,會好起來的。火然文ranen`”

  “先帝已去多年,臨終之時,拉了我的手說,黃泉路冷,怕我孤寂……”太后閉了閉眼睛,嘉安帝語氣一沉:“母親。”

  太后沒有說話,殿中頓時死一般的寂靜。

  崔貴妃低垂著頭,放輕了自己的呼吸。

  “聽說張繆入了獄。”太后輕聲的開口,似是強忍著咳嗽一般:“與其修什么寺廟,還不如讓他來為我把幾回脈,興許能得茍延殘喘幾日。”

  “太后,張繆只是浪得虛名。”容妃緩緩開口,一雙美目瞇了起來:“所謂的醫術精湛,依妾看來,也實是夸大了而已。前些日子,妾身體不適,腸腹受涼,喜食柑桔,紅潮來遲,此人便張嘴妄言,說妾有了身孕。”

  她勾著嘴角,柔聲細氣:

  “當日懸絲診脈,不過是綁了胡凳一角之上而已,可見其信口雌黃的本領。”她停了半晌,聽殿內十分安靜,接著又道:“說不準當日為太后把脈,也不過是此人危言聳聽,否則如何開的藥方,太后催服姜湯幾日,卻全不見好呢?不如另請名醫來治。”

  嘉安帝轉過了頭來看她,她低下頭來,傅明華捏了帕子,笑著就問:

  “張繆醫術精湛,在太醫署多年,興許娘娘是真的有孕。”

  “絕無可能!”容妃冷笑了兩聲,道:“若診了胡凳,張嘴便說有孕,那這世上的人何必去拜送子觀音?全都拜凳子了!我曾使數位女醫把脈,不過是誤了信期。”

  她說得斬釘截鐵,傅明華便又抿了抿唇。

  嘉安帝眼神幽深,殿中太后聲音嘶啞:

  “張繆在太醫署多年,何敢口出妄言?”

  嘉安帝聽到此處,垂眸微笑,伸手彈了彈自己的衣擺:

  “既如此,使讓黃一興親自奔大理寺一趟,查問張繆,若其說得出所以然來便罷,若其滿口胡言,自然證明此人居心叵測的。”

  容妃聽了這話,嘴角邊露出一絲笑容來。

  從一開始她做出百般姿態,就是為了引張繆入局。

  自己呈假孕之相,不過是因為當初吃了些藥,才使月信來遲,讓女醫診不出滑脈之故罷了。

  從始至終,她的有孕便是假的。

  原本一開始就是為了引張繆上當才如此作態的,她不喜食酸,不過是為了做得逼真,每日才柑桔不斷而已。

  張繆此人卻聽信謠言,一口咬定脈象乃是喜癥。

  她知道太后與傅明華偏要力保張繆,不過是不甘心罷了,可是她們越是要保,自己卻偏要殺!

  張繆必死無疑!

  宮人奉了茶水上來,又搬了坐椅,候了半晌,黃一興滿頭大汗的歸來,見了嘉安帝便跪:

  “皇上,張繆口呼冤枉,說所診之脈象確乃喜脈,若是皇上不信,將凳子劈開來,一看便知!”

  容妃勾著嘴角冷笑,轉頭向嘉安帝笑道:

  “不過是貪生怕死,想的借口罷了。胡凳如何能有孕?簡直胡說八道!”她一心想置張繆于死地,此時一說話,嘉安帝就問:

  “那日所系絲線的凳子何在?”

  容妃愣了一愣,又笑著吩咐黎媼:“你去親自取來。”

  張繆到了此時,仍不死心,不就是背后以為有太后,有傅氏為其撐腰?容妃心中殺意凜然,黎媼領命回去,嘉安帝又吩咐黃一興調兩個南衙禁衛前來。

  不多時黎媼取了凳子歸來,外頭傳來禁衛劈開凳子的聲響,黃一興歡喜的喊:

  “皇上,見喜了!”

  容妃臉上露出荒謬之色,本能站起身來,卻見黃一興雙手捧著一只肥碩雪白的蟲子,疾步朝玉墀之上行來,進了殿便道:

  “劈開木凳見蟲,這不正是木凳有喜之兆?”

  容妃臉色大變,嘉安帝似笑非笑,崔貴妃連忙就道:

  “太醫令真乃神人也。”

  事已至此,容妃氣得胸口起伏,臉色鐵青,瞪著那蠕動不停的蟲子,說不出話來。

  傅明華抿唇而笑,殿后溫新出來回話,說是太后已經睡著了。

  嘉安帝下令暫且放人。

  容妃轉頭去看傅明華,她笑意吟吟,仿佛容妃陰冷的目光對她來說并沒有影響似的,溫和與她對視,嘴角邊的那絲笑容,看在容妃眼中極為刺目,恨不能殺她以泄自己心頭之恨!

  此次的事件實在是太過巧合,容妃不相信張繆如此好運,隨意一只木凳劈開便見了蟲子。

  只是傅明華如何悄無聲息,在她宮中令人嚴防死守的情況下換走了一只凳子,也實在是讓容妃警惕。

  當日她還不大瞧得起傅明華,卻沒想到她悄無聲息便能在自己宮中動手腳,容妃瞳孔一縮,看了黎媼一眼,直看得黎媼心中一緊。

  皇帝有事要辦,讓人將那蟲子送來容妃面前,讓她觀賞一番,自己則有事先行離去。

  送了嘉安帝一走,容妃卻思來想去,心中一口氣難平息,出了紫蘭殿正殿門,她在臺階上略站了站,讓人將那肥碩的蟲子扔到地上,提腳去蹍了又蹍,直到那蟲子已化為泥水,仍是不解心頭之恨。

  一月的春風仍夾雜著凜冽的寒氣,她目光陰森,看著崔貴妃與傅明華從宮里聯袂出來,容妃眼里飛快驚過一道殺意,伸手撩了撩被風吹亂的發鬢,含笑就道:

  “秦王妃好利害的手段。”

  能在張繆必死的情況下,以這樣的方法從她手中奪人。

  兩人梁子如今越結越深,容妃此時恨傅明華更甚于崔貴妃。

  傅明華看了她半晌,卻是笑了笑,側頭從袖口中取出一個繡了玉蘭的錦囊來,打開之后,從里面倒出幾粒丸子:

  “近來聽說容妃娘娘喜食酸味,我懷孕之后,便讓人以梅磨粉,制成零嘴,若難受時,便含一粒,娘娘可要嘗一嘗呢?”

  她微笑著,眼中露出譏諷之色。

  容妃心里說不出的憤怒。

  傅明華說這樣的話,此時聽來,簡直如同在打她耳光一般。

  她為了算計張繆所做的事,在張繆被嘉安帝下令暫且釋放之后,就像是一場笑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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