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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四章 暗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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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氏所生之子落在燕追手上,當初傅明華曾看不起他,指他有腿疾,兩兄弟剛剛私下說話,卻又遭傅明華聽見。陸長元知道陸長硯心中瞧不起這些所謂的高門貴女,他有些傲氣,眾人提起楊玄里,傅明華神情卻不以為然,必定更是使他心中不快,才出言想給傅明華難堪。

  “秦王妃乃是長樂侯府出身,世子雖說名聲在外,但母親卻是出身江洲,家學淵源,想必是有一番不同看法的。”

  亭中容七娘也抿唇微笑,她是容大夫人韓氏的嫡三女,模樣與韓氏有些相像,正是春花燦爛般的年紀。

  她說了話,便仰了下巴望著傅明華看,眼中露出掩飾不住的敵意。

  容七娘的嫡長兄容顧君因燕追計謀而死在莫州之亂中,此事母親在她耳邊提過,自然便對傅明華多有敵視。

  洛陽城里,傅其弦名聲不好,花天酒地,誰又不知他草包廢物一般,如扶不起來的阿斗似的。

  她借傅其弦來嘲笑傅明華,陸長硯的話如給她遞了個臺階似的,讓她十分歡喜。

  傅明華低頭微笑,覺得有些有趣。

  少女極力想要強作冷靜,只是天性使然,卻又難以壓抑。

  “你也配讓我來說不同看法?”

  傅明華笑完,抬起頭來,盯著容七娘看,少女顯然沒想到她會說出這話,頓時一張俏臉漲得通紅,握緊了帕子,險些要哭出聲來了。

  她這模樣惹人憐愛,傅明華卻是微笑著望著她看,心如鋼鐵。

  少女終于忍耐不住,以扇遮面,將雙臂一曲,環住雙腿,頭埋了下去,肩膀一抽一抽,無聲的哭了起來。

  場面頓時便有些尷尬,柳世先等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陰麗芝抿了抿唇,沒有出聲。

  “容家七爺年少時曾有美名,容大爺亦是剛正,怎么容七娘子性情卻不肖似其父,說話沒個章程?”

  傅明華見少女已經哭了,卻并沒有就此作罷,仍是說了她兩句才停歇。

  容七娘聽了這話,肩膀便抖得更厲害了,更是抬不起頭來。

  陸長硯臉色僵硬,他雖不是什么惜花的君子,但容七娘因他的話而受了傅明華折辱,他也是心中有些過意不去。

  只是剛剛貿然開口已經是有些失禮,陸長元顯然因他的莽撞有些不快,他轉過頭去,看了陸長元一眼,陸長元心里嘆了口氣,只得這么一個弟弟,又哪舍得逆了他的心意。

  “這話卻是重了些。”

  陸長元笑著說道,“今日這樣的雅致之地,只談詩畫,不要動大俗之氣。”

  “大俗即大雅。”傅明華氣定神閑,坐姿優雅:“借陸大人之言,勸七娘子一聲,寧看竹林雅致,莫道他人是非。”

  話一說完,不止容七娘悲憤得難以自持,陸長元亦如被打了一耳光般,臉上火辣辣的。

  “王妃此言有理。”

  柳世先有些尷尬的出言打圓場,又看了賀元慎與顧喻謹一眼,示意幾人多多說話,將事情圓過去。

  他心中有些詫異,陸長硯性情溫雅,柳世先以前還未發現他有這樣尖刻之時,也不知以往秦王妃怎么開罪了他,只是他卻有些后悔朝這邊走來了,攪進了這樁事情里。

  “此處茶水清冽,怕是取自山澗幽泉。”顧喻謹等了半晌,卻見賀元慎神情呆滯,唯有出言附和,傅明華就笑道:

  “說起太真居士,婦人倒是有些淺見。”陸長硯沖她怒目而視,陸長元也神情陰沉,傅明華溫聲道:

  “文能治國,武能安邦。怕是縱觀古今,除了太真居士,還無人敢如此狂放說出這句話的。”

  陸長硯忍耐不住,想要開口,傅明華接著又道:“圣人得意門生曾子有言,吾日三省吾身。”

  她說了這話,陸長硯的臉色就變了。

  光是從這短短兩句,就可以看出傅明華并非虛有其表,也不是如陸長硯所想的一般,空有出身世家的母親,披著貴族華麗的外衣,卻不學無術,愚蠢無知的貴族庸俗少女而已。

  “禮記,中庸里曾說,知恥而后勇。所以昔年勾踐臥薪嘗膽,才能流芳千古。”

  柳世先若有所思,陸長硯此時卻聽不進這些,一張俊美的臉漲得通紅,引得新進來的幾位小娘子不住的打量。

  “太真居士視名利富貴如浮云,不求榮華,不求功名,又豈能與之混為一談?”他并不擅言辭,心中有怒,卻將一番話說得并無氣勢。

  “人有千百種活法,中庸里每一句話,不一定適宜每一個人。”陸長元也淡淡開口,陰麗芝眉頭皺了皺,看了傅明華一眼,亭中陸長元兄弟二人與傅明華說話有針鋒相對之意。

  這兩兄弟學識極高,陸長元更是今年進士,傅明華與他二人爭論,怕是辯不過的。

  幾人都擔憂下了秦王府的臉面,柳世先正要說話,傅明華卻笑道:

  “陸大人原本這話說得倒是不錯。”她說到此處,停了片刻,眼神定定望著陸長元看:

  “但有句俗話,怕陸大人看大雅之物看得太多,興許是忘了。”

  “一種米養百種人,中庸里的每一句話不一定適宜每一個人,但稻粟卻是人人都要吃的。”

  陸長元臉色緊繃,柳世先等人亦是若有所思。

  “米又如何與太真居士相提并論?”陸長硯提高了聲音反駁,傅明華卻又端起了茶杯:“離了太真居士墨寶,不過遺憾生不逢時,未能相見。離了粟米,怕是難以活命,確實不能相提并論。”

  “你……”陸長硯要站起身,卻被陸長元一把按住。

  她引經據典,說得陸長硯牙都咬緊了。

  “太真居士滿腹才學,我輩之人,又能懂他幾分?”

  陸長硯此時動了真火:“當日太真不愿走科舉之道,而另謀溪徑,可惜世人無知,而使……”他激動之下口不擇言,陸長元厲聲大喝:“硯弟,慎言!”

  傅明華翹了翹嘴角,陸長硯這話,不知得罪了多少走科舉之路的學子,就連他的兄長陸長元亦是進士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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