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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四章 如此順手的殺人害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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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敦被她說的冷汗都下來了,有些慌亂地轉身去看羅氏:“侄兒媳婦,此事不是不能談啊。”

  羅氏一指上首的座位:“族長先請坐,我們的確有不少事情須得仔細商談。”

  沈敦隨手拿了帕子擦額上的汗,然后有些佝僂地走過去坐下,眼看著羅氏將一張紙掏了出來。

  “這名單上的人,除了族長家的子孫,就是四房德孝叔家的人。我想請問,這幾位族兄弟侄兒之中,哪位督造過祠堂修繕工程?或者研究過營造?土木?朝廷規制?哪怕只是懂廊檐窗柱的花紋圖紙?”羅氏的話淡淡說來。

  然而一字一句都讓沈敦的臉色更加難看。

  “國公爺買下的田地就在京郊,毗鄰幾家公府、侯府的祠堂祭莊。若是我們家把山野笑話鬧到國公爺同僚的眼前去,怕到了那時候,別說族長您,就算是奉長小太爺和我們家加起來,都接不住國公爺一怒。”

  羅氏把那張紙遞給了身邊的苗媽媽,苗媽媽則直接還給了沈敦。

  “族長大人,您糊弄得了我,也糊弄得了國公爺。可幾家的祠堂到時候一比較,只怕是糊弄不了別人家,尤其是御史臺。”

  羅氏把事情又拔到了一個新高度:“御史臺是做什么的就不必我多說了。這些年,三公六侯,沒一家子沒讓人家捏住錯兒的。只有陳國公府。如果您替國公爺送了刀把給別人,讓人家在國公府和侍郎府的身上捅刀子……”

  羅氏悠悠地把話音暫且頓住。

  沈敦不由自主地抬起眼來,看向她。

  沈信文等幾個人的臉色也青紅交加起來,除了恐懼,就是焦急。

  羅氏彎唇,還有閑心笑一笑:“我相信國公爺會很樂意把參與此事的所有沈氏族人,都用繩子牽成串兒,交給皇上去挨著個兒砍頭。”

  沈信武和胞弟的身子都是莫名一抖,目光卻轉向了沈信文:難怪他不爭著搶著去!

  沈敦正在深深呼吸平復心情,拼命地安慰自己這是瞎話。

  就聽外頭有人傳報:“小太爺到!您老慢點兒走。”

  聽見他竟然來了,羅氏情不自禁地又去看女兒。

  沈濯雙手一攤,一臉無辜。

  可是她身后的春柳卻不見了。

  羅氏瞪她一眼。

  沈濯嘻嘻地笑起來,索性也不藏著了,站起來奔出去,親自攙了須發皆白的沈恒:“小太爺,您來啦?”

  沈敦忙站起來拱手:“小叔,您怎么親自來了?”

  沈恒哼了一聲,在沈濯的攙扶下坐了沈敦的位置,冷聲道:“我再不來,你是不是打算翻了沈家的天,都不告訴我啊?”

  羅氏立起,盈盈屈膝,給他行禮:“族爺爺,孫媳有禮。”

  沈恒看著她一絲不茍的樣子就滿意,捻須點頭:“嗯,坐。”

  沈敦忙上前一步,想要解釋。

  沈濯卻已經脆脆地開始告狀:“小太爺,德孝爺爺家的車夫太不像話了……”

  噼里啪啦說完,皺著眉問沈恒:“咱們家的事兒不是聽族長說都是您說了算么?怎么能讓德孝爺爺家留著這樣無法無天的混賬啊?若是挑唆著德孝爺爺犯下大錯,這算誰的?!”

  竟是在指沈敦將此事推鍋給了沈恒。

  沈濯撅著嘴,磨磨蹭蹭地回到她身后站住。

  羅氏又細聲細氣地解釋:“族爺爺什么歲數了?怎么可能事必躬親?雖說族長大人說,德孝阿叔是因為族爺爺的縱容才這樣行事沒有分寸的,但畢竟是一面之詞。

  “你看看吳興沈氏如今的局面,哪一樣不得族爺爺操持?他老人家是管大事的,一個小小的車夫,也能放在他老人家眼里?你這才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沈敦等人簡直目瞪口呆!

  剛才那個盛氣凌人、罵街損人都不吐臟字的女人,是眼前的羅氏嗎?

  可沈恒聽著這些話,心里十分舒坦,頷首道:“正是。我這些年嘔心瀝血,全都在外頭的大事上了。家務瑣碎,的確很少過問。怎么?德孝家的那個車夫這樣膽大妄為么?人在哪里?如何還不照著家法族規,活活打死?!”

  老爺子的眼里冒出一股戾氣。

  沈濯忙又插嘴:“萬俟伯伯借給我的人已經把那個車夫抓回來了!快,帶來讓小太爺親自審問!想必一瞧見小太爺,他便有個天大的膽子,也會嚇得老老實實的!”

  家下人等便去看沈敦。

  沈恒臉一沉:“怎么?我還審不得一個區區下人了?”

  沈敦忙賠笑道:“絕無此意。”令人趕緊去將車夫押來。

  那車夫早先被帶下去,換了干凈衣服,又喝了姜湯,終于緩過氣來。

  便有人悄悄告訴他:“小太爺來了,一會兒肯定得問你。想好了怎么說。小太爺護著那一位,可未必護著你……”

  車夫眼都直了,手腳不停地抖。

  似乎只過了一瞬,便有人來叫他:“快走!小太爺要見你!”

  連拖帶扯,弄進了廳堂。

  沈恒坐在上頭一看,果然是平常見熟了的沈琮的車夫,臉一沉:“說!怎么回事?”

  車夫把心一橫牙一咬,不想背鍋,就實話實說!

  噗通跪倒,高聲喊了起來:“是潔小姐的吩咐!潔小姐讓我趁著出門的時候,把瀅小姐和濯小姐的貼身之物偷上幾件,回頭扔到縣里那幾個浪蕩子的家中……”

  羅氏臉上頓時浮上一層黑氣,手里的茶盞當啷一聲摜在了地上。

  沈濯則應景地哭泣著偎進了她的懷里:“娘,我不過就是說一句‘潔姐姐稱呼起來累人’,問了她一句族里行幾……娘,我沒惹她啊,她為什么要往死里害我?”

  沈恒的胡子都氣得翹起來了,抖著唇,喝道:“你胡說!我潔兒自幼天真良善,豈能做出這等事來?”

  車夫仗著膽子抬起頭來:“若不是潔小姐的吩咐,那小的前夜回去,德孝爺為什么要殺小的滅口?不打不罵不問,卻灌醉了小的,用手巾把小的捂暈過去,再把小的扔進了河里!”

  哦,這樣一來,豈不就很容易造一個酒醉失足掉入河中溺死的意外么?

  沈濯從指縫里看著車夫,又轉向氣得渾身亂顫的沈恒,復又倚在羅氏懷里哭喊起來:“娘!我差點兒被一個初次見面的族姐莫名其妙地害死!娘!他們怎么連殺人害命都做得這樣順手?娘!你要幫我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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