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赤紅火光與沖天而起的金劍在廣場上空發出隆隆震響,排隊的修士們快速閃身避開,守陣的元嬰修士更是齊齊出手,哪怕符箓只是一階,他們也不敢掉以輕心。
“速速通知守城隊!全城戒嚴!”
一名短須中年從血月界傳送陣前邁入空中,元嬰圓滿的威壓傳遍了整個廣場,下方無論低階還是高階,都再不敢輕舉妄動,以免被他當作罪魁禍首順手擊殺。
與此同時,從不引人關注的西北角,忽然亮起一道瑩白靈光,守陣的元嬰初期正負手湊到前方看熱鬧,哪知身后陣法會忽然出現動靜。
他趕緊動念試圖阻攔,可傳送陣本就是元嬰修士難以撼動的,再者他不敢用盡全力去破壞,毀了一方傳送陣,城主可不會輕饒了他。
“師祖!是鏡家兄妹和千焰秘境的兩個女修!”
白光之中,隱匿符再無法遮掩四人面容身形,場中一名隱匿的太乙宗弟子眼尖,指著他們對空中的元嬰圓滿大吼出聲。
中年眼神一厲,面上短須隨著大喊輕輕顫動。“毀去傳送陣!不能讓他們活著離開!”
他話音剛落,空中頓時出現二十余名元嬰真人,有后期有圓滿,行動默契配合無間,一看就知是自幼受宗族教導的修士。
他們紛紛祭出本命靈器,運起渾身靈力毫不留手地揮出一擊,各色靈光、各種不同的靈器,像是空中散落的飛星雨,帶著強橫的力量落入閃著白光的陣法之中。
身處陣內的四人眼前唯有刺眼白光,無法視物,更無法在傳送中聽到外面的動靜,更是不知為了擊殺他們,太乙宗竟出動了這么多人隱沒在人群中。
震蕩襲來時,何淼淼心中一個咯噔,想要伸手拉住近旁的三人,可惜在傳送途中根本無法做到。
“九十二、九十三、九十四......”她強行按捺住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讓自己默數出聲,而剛一開囗就被白光吞沒,她自己都無法聽到自己的聲音。
傳送陣從激發到結束,約莫需要九十八息,她在心中祈禱著外面的攻擊千萬不要起效,只需在堅持數息......
咔咔咔......
一陣令人心中發緊的聲音,從死寂無聲的白光中透出,像是晶石碎裂,像是的大地開裂,從細微難辨到聲聲入耳,不過只用了兩息。
“九十七......”
何淼淼心中生出一股不服輸的氣性,只差一息!傳送即將結束!哪怕陣法在此刻毀去,她也絕不會放棄掙扎!
她運起全身靈力注入腕上手釧,瑩白光芒與陣法光芒幾乎融為一體。她渾身火靈爆發而出,形成一圈熾熱而厚重的紅色光罩,與手釧的防御結合在一起,將自己從頭到腳包裹起來。
“九十八。”
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炸響穿透耳膜直入識海,可怖的空間之力從內到外扯住肉身,似要將人神魂撕裂,何淼淼痛呼出聲,可耳邊除了嗡鳴什么都聽不到。
她雙眼無法視物,眼前是無法透出任何色彩的黑暗,那種濃郁的黑,像是最最危險的虛無,讓人發自內心生出恐懼。
她感覺自己被拉扯的同時也在旋轉,這里沒有了上下左右東南西北,只是被無法抵抗的外力不斷拉扯,像是永無止境。
何淼淼識海劇痛,經脈靈力無法運轉,眉間連心陣一片死寂,感應不到三滴血液應有的溫度。
漸漸的,她開始感覺自己意識在模糊,分不清自己究竟被拉扯了多久,在這黑暗中游走了多久。
空間之力越來越弱,她卻依然無法動彈,但敏銳的靈覺不曾消失,偶爾還能感覺到空間裂縫散發出的危險氣息。
只要沒死,就不能放棄。何淼淼感覺自己雙眼瞪大,哪怕看不到任何黑暗之外的東西,她都不肯將眼閉上。
一旦感覺到快要失去意識,她便緊咬舌尖讓自己清醒,在一輪接一輪的昏沉感襲擊中,始終保持著強烈的求生欲。
空間之力徹底消散時,何淼淼已經能夠時時刻刻保持清醒。她的心緒在黑暗中平復,暫時無力改變的狀態,讓她不得不盡全力去正面應對。
逃避無用,求死無用,唯有冷靜下來思考,想方設法逃離黑暗才是正經。
既然沒能死,就得好好活下去。
何淼淼已經忘了呼吸是什么滋味,這里靈氣不濃郁,卻也不算多稀薄,反而透著一股奇異的力量,讓她丹田經脈始終保持著原樣。
她不知道自己的傷勢重不重,她早就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唯有金丹雀紋中的陵光,會偶爾傳來虛弱的熱度,讓她知曉丹田無大礙。
這里沒有時間,一切都似停滯了一般,何淼淼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曰,或許是一年。
她在昏昏沉沉時,都一直默念著道經,在清醒時更是連功法都開始從頭念起,兩三次、五六次、直到上百次,她甚至能夠將第三重功法倒背如流。
黑暗中奇異的氣息,與靈氣一同在經脈運轉著,讓雀紋金丹始終保持運轉,偶爾還有運功修煉時之感。
何淼淼在思緒平靜時偶爾會想,說不定出去之后,修為還能有些許長進,肉身不曾被毀,神魂毫無撕裂感,這讓她越來越樂觀。
除了默念道經、運轉功法,她也試圖感應周遭那些微不可查的變化。比如距離她越來越遠的空間裂縫,比如越來越讓她心生懼意的黑暗......
何淼淼忽然想到,傳送陣被毀去,自己所在的位置會不會就是所謂的空間夾層?會不會那些氣息駭人的空間裂縫,才是唯一的出路?
外界有關空間夾層只是只言片語,畢竟進來過的人都不曾返回,是以也談不上什么經驗。何淼淼只能自己冒險,去拼出一條經驗來。
她不再默念道經,不再運轉功法,一心一意感應著空間裂縫。
與一個距離較遠的擦身而過,又失去一個無法觸碰的,直到雙腳明顯感覺一股吸力,她才拼勁全身力氣運轉靈力讓自己下沉。
本來無法動彈的肉身被下方吸力一帶,終于有了不到半寸的移動,而只是這點點動作,就讓她在快要遠離裂縫時,投入另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