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安寧站在樓口沒往回走。
她主意到了剛好從臨時宿舍樓走出來的季安東,他身后跟著一個年輕軍人。
而前面已經有一個穿著七九師軍裝的軍人朝著軍車的方向走去。
季安寧立即追了上去,喊道:“四哥,你這是要走?”
季安東一本正經的將手里端著軍帽戴好,習慣性的壓了壓帽檐,應道:“嗯,我正要上去和你說一聲,探假期結束了。”
季安東寬厚的手掌落在季安寧的肩頭上:“小妹,剛才沒什么事兒吧。”
季安東還惦記著剛剛的事。
“沒事。”季安寧瞧了眼已經上車發動的司機,聽著發動機發出一聲轟響,知道季安東是真的要走了。
“四哥,你在部隊注意安全。”
海軍遠比陸軍的危險性高。
季安東也有些不舍的刮了自家小妹的鼻骨:“知道了,你快回去吧,等再過些時日,聯系大哥他們,一起來看你這個搗蛋精。”
季安寧不得不承認,原主是真的有四個疼愛她的好哥哥。
想到上面還有三位哥哥,季安寧心里暖暖的,不禁笑出了聲,重重的點頭答應著:“好!”
她擺擺手,讓季安東趕緊上車了。
送走季安東,季安寧也輕松了下來。
等她回家之后,卻又為另一件事情憂愁起來。
那便是顧長華。
她坐在沙發上,腦子光是回想起昨天夜里發生的事情,就已經紅了臉。
也不知道顧長華他記得多少。
季安寧都不知道等晚上顧長華回來的時候,怎么面對他。
糾結了半下午,到了晚上,顧長華真正回來的時候,她又平靜下來了,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的平靜。
她身上戴著藍色圍裙,聽見敲門聲愣了一下,因為平時顧長華回來都是自己拿鑰匙開門的。
她眼尾的余光掃向落在茶幾上鑰匙,便確定這敲門的人就是顧長華。
季安寧強裝出鎮定的模樣,深深呼了口氣,開門。
迎著對面站著的高大身姿,她先笑了一聲:“今天回來的挺早的,對了,四哥下午的時候已經離開了。”
其實這會兒還是能看出來,季安寧是緊張的,否則她不會說這么多話。
反而是站在對面的顧長華閃了神,呆了幾秒,下顎微收,看向季安寧的眼神灼烈難收。
他抬腳進家,點頭半晌沒說話。
這樣的氛圍,把季安寧也整尷尬了,她索性進了廚房去做飯,正好避一避這氛圍。
季安寧側著腦袋聽外面動靜,先是聽到顧長華脫掉了外套,又是翻閱報紙的聲音,只是一張報紙來來回回翻了幾次,顯然,坐在外面的顧長華根本沒心思看報紙。
一向鎮定不慌亂的顧長華頭一遭有一種坐立難安的滋味。
這種滋味直到季安寧端著飯菜從廚房出來也沒有消散,反而更加強烈起來。
不過相比之下,季安寧已經緩和了很多,她不動神色的將一盤炒土豆絲,和一盤炒豆角放在桌上,又取了一盤窩窩頭。
她頓聲道:“吃飯吧。”
季安寧率先拿了一個窩窩頭往嘴里塞,想了一會:“明天早上我和你一起去部隊,你把我喊起來吧,今天下午文工團的過來了,說了合唱的事。”
顧長華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只瞧著他點頭。
屋子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季安寧便也不再說話了,埋著腦袋夾菜吃。
她暗生生的抬眼瞄著顧長華,今天顧長華有點怪,難不成他記得昨天的事情?
可他別扭個什么勁呀,她都沒說什么呢。
但季安寧又不知道怎么打破這個奇怪的氛圍,她只得撇著嘴角,眉頭微蹙,將手里小半塊窩窩頭全塞進了嘴里。
她沒嚼兩下,只聽對面傳過一道壓得極低,卻富有磁性的聲音,這道聲音讓正在吃飯的季安寧不防打了個激靈。
“昨夜……”
剛聽到這兩個字時,季安寧就驚嚇的抬了頭,顧長華這廝想說什么……
她剛要出聲打斷顧長華的話,耳邊就已經聽到他沉沉的嗓音。
“沒弄疼你吧。”
連起來是,昨夜沒弄疼你吧——
“咳……咳!”季安寧被他的話驚的大咳起來,一口窩窩頭咽在嗓中,若不是她控制得好,恐怕這會就全噴出去了!
她略有驚恐的對上顧長華探究的視線。
這都是哪跟哪啊……
季安寧仔細斟酌,當即呆住了。
季安寧記得原主和顧長華新婚行房事之事,就是因為顧長華弄疼了原主,才進去一半,就被原主哭爹喊娘的打停了。
以至于后來他們夫妻兩人就極少行房事。
所以……現在……
顧長華是以為昨天他們已經行房事了?
季安寧想到顧長華昨天夜里像一座大山,睡死壓在她身上的情景,覺得又可氣又好笑。
看來顧長華是真的什么都沒有記清,甚至連自己睡著了都不知道。
季安寧黑白分明的眼瞳中閃過一抹狡黠,她眨了眨眼睛,一副不明狀況的模樣,“啊?什么?”
季安寧的這一反應,讓原本就有神情僵冷的顧長華更冷了。
他俊朗眉峰幾不可見的皺了起來,一張好看的臉面看不出是什么神色。
自己腦海中的那春色旖旎,難道只是他昨夜醉酒之后的黃粱一夢嗎?
顧長華本就記得不是太過深刻,連自己做過什么都忘了,只隱約記得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可看著季安寧這副不明白的樣子,顧長華眉頭皺的更深了。
他昨天夜里醉酒也就罷了,竟然還做了這種夢。
可那夢中的片段卻又清晰的讓他忍不住將目光落在季安寧微微張開的紅唇上。
他定神片刻,方搖頭:“沒什么,吃飯。”
季安寧低笑一聲,這顧長華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難糊弄嘛。
本來兩個人的尷尬,現在全然變成了顧長華一個人的了。
季安寧唇角勾出一抹完美的弧度,聽話的點點頭,繼續動了筷子。
只是飯桌上偶爾抬起眼睛瞅顧長華兩眼,瞧他那張冷峻嚴肅的五官,皺的緊緊的,似乎還在糾結昨夜他怎么就做了那樣的夢。
偏又那樣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