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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花謝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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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枝當然不好意思把禮物要回來,她支吾了一會兒,又想起今天看見雙腿變成尾巴的事兒,于是連忙跟公子說了一遍。

  公子久久未語,看小枝的目光帶著憐意。這么好的孩子,如果變成他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那太可惜了。

  他道:“你今晚就呆在竹樓吧,謝迢會來加固禁制,我同他談一談。”

  等待謝迢比面對妖獸還讓人緊張。

  小枝把身上污血洗凈,看了會兒書,到后半夜昏昏欲睡時,忽然聽見白鸞清脆的鳴叫。她將身子探出護欄,往外一看,公子從最高層乘鸞而下,迎接謝迢。

  謝迢一襲白衣,峨冠博帶,腰懸長劍。他目下空清,含威不露,讓人心生敬畏。

  小枝在樓上,聽見他們的商談。

  “……居然騙她下山除妖,一定要嚴加懲治。”公子似乎講到了孫鱗。

  謝迢淡然回答:“讓她歷練一下也好。”

  “可是萬一她出事了怎么辦?”

  “不會的。”

  “你怎么又知道不會?”

  兩人爭執了一會兒,最后公子好像吵不過謝迢,拂袖乘鸞上了最高層。謝迢御劍到小枝面前,臉上沒有表情,連一絲爭執后的怒意都看不見。

  小枝緊攥著手,磕磕絆絆地說:“謝、謝迢仙尊……”

  “嗯。”謝迢往旁邊搖椅指了指,“你躺下。”

  小枝同手同腳地走了過去,僵硬得像塊木頭。謝迢微微傾身,將她褲腿推上去,看見蒼白的皮膚,于是問:“你看見雙腿變成尾巴了?”

  “就一下下,轉眼又變回來了。”小枝見他皺眉,連忙道,“肯定沒看錯,因為我摸到鱗片了!”

  謝迢眉頭仍未舒展,他問:“什么樣的尾巴?”

  “和那只跨過城池的妖獸一樣,似龍似蛇的尾巴。”

  謝迢往她腿上探出真氣,小枝瞬間痛得失聲尖叫。一金一赤兩股真氣像被點燃了似的,在她腿部經脈中瘋狂涌動翻滾,她感覺自己體內流的不是血而是刀子,生生要被其千刀萬剮了。

  公子聞聲下來,見小枝痛成這樣,忙將謝迢攔住。

  真氣漸漸平復,小枝不知何時已滿臉是淚。

  “應該是被妖獸所激,破開了封印,方才我已經加強了禁錮。”謝迢站起身,將小枝的褲腳理好,皺眉道,“改天還是把腿切了吧。”

  小枝眼淚汪汪地看著公子。

  公子雖然跟小枝承諾過,謝迢不會采取切腿這種極端手段,但那也是為了安撫她。他知道在這種局勢下,謝迢可以采取一切手段保衛天下蒼生。

  “謝迢……”公子想為小枝說說話。

  謝迢仍皺著眉:“她體內妖血基本都在腿上,還沒嚴重到你這種程度。等以后往全身擴散,就是想斷腿都沒用了。當斷不斷,必受其亂,這點道理你要懂。”

  小枝哭得更厲害了。

  “借一步說話。”公子連忙把謝迢拉走,他低聲道,“你不能好好聊嗎?這么直接,小姑娘怎么接受得了?”

  謝迢道:“她這樣的‘小姑娘’,妖獸少說也吃了有十來萬了。砍不砍腿與年歲大小又無關。”

  氣氛一時很緊張。

  公子深信,謝迢能說動天下門派共助除妖,一定是因為他實力強大。不然就這情商,沒人能聽他的。

  “等等看吧,閻獄道不是都有眉目了嗎?”公子竭力相勸。閻獄道也是蜀山九九八十一道之一,主要負責研究妖獸,妖獸尸體都是送往那里鑒定。

  “說起這個……”謝迢忽然想起什么,“閻獄道最近發現,妖潮并非隨意擴散,而是有組織有計劃的,群妖之中可能存在類似‘侍劍人’的妖族領導者。”

  公子怔住了。

  對于本就身處劣勢的人類而言,這個消息簡直是晴天霹靂。

  謝迢平靜地說:“閻獄道將它們稱作‘王獸’。往好的方面想,只要除掉‘王獸’,妖潮就沒有那么難對付了。我擊殺那只似龍似蛇的妖獸之后,從鎮南關突入的妖潮驟然退縮,很可能被殺的就是‘王獸’,這樣也能解釋為什么小枝的血能鎮壓其他妖獸了。”

  “那就更不能砍了她的腿!”公子連忙道,“現在修道者與妖獸接觸越來越多,難保以后沒有像我這樣受妖獸侵蝕的人出現,如果有小枝在,大家會安全些。而且還可以對稀少的王獸之血加以研究……”

  謝迢想了想,道:“看情況吧。”

  公子松了口氣。

  謝迢又回去查看小枝,她的傷痛已經平復,眼神卻還含著懼意。

  “你就叫小枝嗎?有沒有姓氏?”他蹲下來問。

  小枝搖頭:“沒有姓氏。給我起名的人說我生來懦弱,要找個人依附,所以叫我‘小枝’,是‘有枝可依’的意思……”

  “往后跟我姓吧。”謝迢說,“總是叫小枝有些奇怪……謝折枝如何?”

  “折、折枝?”小枝總覺得這名字寓意不好。

  謝迢面容肅穆,眼底流著冷徹清疏的光。他道:“修真界沒有什么是可以依附、值得依附的,除了你自己的力量。所以……折下舊枝,飛越蒼天吧。”

  小枝腦子里像是炸開了光,什么都想不到,只有他這句話沉重地回響。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謝迢已經離開了。

  公子站在門邊,含笑看著她:“謝迢把自己的姓冠給你,是真的很看重你了。他能走到現在這步,不靠天不靠天,都是靠自己,所以才希望你能獨立些。但你也別全聽他的,有什么事情需要幫助,還是要來找師尊,明白嗎?”

  小枝點頭,公子安撫她睡下。

  第二天,她在公子的千叮嚀萬囑咐中,去了一趟雷壑道演武場。

  她找到孫鱗,鼓起勇氣道:“請孫師兄把我的花還給我。”

  “什么?”孫鱗早把花扔了,他也沒想到小枝居然會想要回來。

  “請、請孫師兄,把百貌花還給我!”小枝直視著他,手攥得很緊,“我師尊說你對我不好,配不上我的禮物。”

  周圍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孫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面色前所未有的尷尬。

  “已經扔了。”他盡量語氣平淡。

  小枝受了很大打擊,她直到現在才確信孫鱗不是真的對她好,也不是真的想幫她。

  “這是演武場的鑰匙。”她將鑰匙一把塞給孫鱗,頭也不回地跑了,“再見,孫鱗!”

  這次也不叫他師兄了。

  孫鱗拿了鑰匙站在原地,旁邊的師弟哭笑不得:“小孩子而已,師兄別放在心上。反正你本來就嫌棄她,被她討厭了也無所謂。”

  嫌棄是嫌棄,但怎么心里這么憋悶?

  孫鱗把鑰匙往旁邊重重一放,怒色在眼中燃燒著。

  就在這時,演武場鐘聲響起,三長一短,象征著有閉關的前輩從破關室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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