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金山清醒過來之后,掙扎著起身,命人備車去族長家。
他要去看看怎么回事,付家一族人,就他這一支有出息。
其他幾支都不行,他每年都給族里一筆銀子的,另外還孝敬族長一份。
他要去問問,怎么就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在那和離書上簽了字,是被哄騙的,還是被恐嚇的。
就算被恐嚇,怎么就這么不經嚇?
你不簽字,難道對方還真的能對你動手,或者要你的命么?
袁氏想勸,都勸不住,伸手阻攔被付金山一腳踹倒在地。
“我是去族長家,你嚇成這樣做什么?”付金山惱火的吼著。
袁氏第一次這么被丈夫兇,也不敢撒潑,等丈夫走遠了,這才干嚎起來。
婢女們嚇的不敢吱聲,小心翼翼的往外挪。
付府這么多年,從來不曾發生過這種事呢,現在府中上上下下都是人心惶惶的。
那個不能生育的少夫人,受氣都要躲在屋內偷偷哭的少夫人,怎么發起狠來這么嚇人的。
她這是抱著不讓她好過,那就都不要好過的心態?
看看她領回來的是什么人啊,一言不合就動手。
今個居然還敢上門,讓簽和離書,讓還嫁妝,還提出聞所未聞的賠償?
精神損失費,青春損失費?
家丁婢女私下議論,少夫人帶回來那伙人,根本就是利用她,來坑付家的吧。
還賠償一萬六千六百六十六兩銀子?這分明就是明搶啊!
方源客棧的一間上房內,唐云珠坐在床邊,怔怔的看著被朱砂染紅的手指肚,洗過都洗不掉。
頭天午后,夫人的人忽然來找她,問了她當初嫁入付家的嫁妝,是她自己收著還是付家收著的。
然后,就讓她在一張紙上寫了自己的名字,還按了手印。
她看清楚了,那是和離書,上面的內容她雖然只看了一遍,但是上面的每一個字都記在了心里。
上面說嫁入付家三年多,不曾做過什么有失婦德之事,但是付家對她丈夫不講夫妻之情,公婆沒有長者之尊,縱容妾室欺壓她,還逼迫她讓出正妻之位,給妾室。
說她各種隱忍,卻換不來家人的真心。
這樣的夫家,她也是心灰意冷,因此和離。
和離書上的內容,與其說是和離的原因,不如說更像是一紙訴狀,控訴著付家對她做的種種。
唐云珠每在心中過一遍和離書上的內容,眼眶就濕潤一回。
世間似乎并不是那么冰冷無情的,還是有人在意她的感受的,理解她所受的委屈的。
“咦,云珠你的手還是洗不掉么?等下我問問夫人,她定然有辦法的。”南珠進屋看見云珠看著自己的手指走神,上前說到。
回過神來的云珠趕緊說;“這個不打緊,你不是說夫人在想事情,不能去打攪么,莫要因為這點小事去煩她了。”
南珠點點頭;“你說的也對,你若是無聊的話,不如來幫我繡鞋面吧,我家夫人喜歡走路,得給她多做幾雙舒適的鞋子。”
“好啊。”云珠一聽眼睛立馬一亮,幫著繡鞋面可不是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夫人為她做了這么多,能為夫人做點什么,哪怕是小事也是也好。16
“南珠,夫人是不是因為我的事?”云珠跟著南珠開始找花樣,小心翼翼的問了句。
南珠看著手上的幾張花樣邊選邊回到;“不是你的事,你的那點事兒對于我家夫人來說,根本就算不上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兒。有些事呢,現在也不方便告訴你,反正你莫要多想,以后你跟我家夫人相處的時間長了,你就知道我沒騙你了。”
“以后?我跟你們還有以后么?”云珠喃喃自語道。
南珠一聽她這個語氣,意識到不對勁,趕緊放下手中的花樣看向她;“當然了,你難道感覺不到,我家夫人挺喜歡你的?”
“喜歡我么?”云珠自己不確定的自問。
“對呀,一般來說,我家夫人幫人的時候,若是與她不投脾氣的,她還是會幫,但是不會把人隨身帶著的。”南珠想了想,舉著例子。
南珠急得有一次,倆主子外出回來,林川就對她們說了,途中遇到主子遠房表妹薛雨桃的事。
雖然那個表小姐想跟著主子走,是主子不同意。
但是,南珠聽著處理事情的經過,就能夠斷定,夫人不喜歡那個表小姐。
若是喜歡,事后就算主子不同意,夫人也能讓主子點頭同意的。
“真的么?”云珠還是有些不信。
“云珠,我剛才都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有些事現在不方便讓你知道的。總而言之,你只要記住,我家夫人挺喜歡你的,就算后面她沒讓你跟著我們,那也一定是為了你好,為了你考慮的。”南珠抓著云珠的手,看著她的眼睛正色的對她說到。
“嗯。”云珠使勁的點點頭,開心的幫著挑起花樣來。
云珠其實很想對南珠說,自己不是那等貪得無厭的人,已經幫了自己,還奢望得到更多。
只是覺得,自己不該去肖想留在夫人身邊。
快晌午的時候,薛文宇見媳婦還在桌案邊寫著什么,雖然心疼她,想讓歇一下,卻還是忍著沒開口。
輕輕的出了房間,命人去酒樓定飯菜送回來。
其他人,自行出去用午飯。
“你先吃吧,我馬上就好了。”牧瑩寶無意中抬頭,看見旁邊桌上擺放的食盒,還有捧著一本書眼睛卻是看向自己的人說到。
“為夫還不餓,左右你馬上就好了,不如等你一起用。”薛文宇怕影響媳婦的思緒,說完立馬把視線移到手中的書上。
“我家夫君真厲害,倒著看書。”牧瑩寶笑著說完,也繼續寫佟星辰的診治方案。
薛文宇這才注意到,自己手中的書,果然是拿倒了,嘿嘿一笑,索性放下了。
牧瑩寶說是馬上就好,真的很快就搞定了手上的事。
甩甩手腕,起身站了起來。
薛文宇趕緊上前打開食盒,往外端菜。
“怎么,還真的占佟伯的便宜啊。”牧瑩寶看到食盒上的印記,笑道。
“什么啊,這不是因為他是自己人,放心么!”薛文宇邊說,邊到一旁拎起爐子上的水倒入銅盆,把棉巾浸了絞干拿過來要給牧瑩寶擦手。
“薛文宇,你現在對我太好,以后若是稍微有點不好,我會受不了的,所以,你還是抻著點吧。”牧瑩寶說完,拽過棉巾自己擦。
薛文宇不以為然的笑笑,仍舊站在邊上等著,看著她擦好了就把棉巾放回原處;“看看你現在大著肚子還這么辛苦,我這不是心疼你么,我又不懂醫,不能幫你,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了。”
牧瑩寶伸手拿起酒壺,給他斟滿一盞酒,然后看著他;“薛文宇,我能做這些,都是因為有你。”
“你就明說離不開我,離開我不行就好了。”薛文宇美滋滋的端起酒杯說到。
真是給點顏料就開染坊;“對對對,我離不開你,離開你不行,活不下去。”
“對了,溫小五最近在忙啥?你知道么?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牧瑩寶忽然想起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