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文宇在等她回應,不知道為何,他自己也有些矛盾,既希望聽到她說是,又想聽到否定的。
說醫者父母心的是她,那么,眼下這個算是對手的患者,她會救治么?
救治了就等于幫了輝哥的對手,也差不多是敵人吧。
輝哥屢次遭到暗殺,順王的人可是確確實實的有做過,而且證據顯示,還不止一次。
忘憂谷的那次,就是順王的人。
不過,這個他還沒告訴過她。如果她堅持要去診治李杰城的兒子,那么,他在把這個告訴她,再看看她是何反應,會因此改變主意么?
“那婦人說的是真的么?他兒子真的不喜為官,真的沒仗勢欺人,在外面狐假虎威狗仗人勢欺負百姓么?”牧瑩寶沒有直接回復,而是很認真的問。
她知道,薛文宇一定是很清楚李家的事。
朝堂上同朝為官的,彼此之間不管是和還是不合,都會格外的注意對方的一切不是么,這就叫做知己知彼。
一聽她這么問,薛文宇就知道答案了;“是,她的確沒有撒謊。那李水源打小就聰明,琴棋書畫詩酒茶的,唯獨就是不肯入朝為官。其實就憑他本人的能力,沒有他父親的關系,入朝一個三品的官,那也是沒問題的。
可他就是不肯,李杰城很惱火,但是又沒什么辦法,來硬的兒子直接絕食,軟的又沒效果,也就只好聽之任之了。
李杰城這個正妻,為他生了五個孩子,卻只有這么一個兒子,其余四個都是女兒。
他的妾室,肚子倒是都挺爭氣的,每個都為他生了兒子,不算那李水源的話,他還有六個兒子呢。
他對那六個兒子也是嚴加管教的,可惜,跟李水源比實在是差太遠,根本就不行。
說實話,那個李水源人還真的不錯,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可是,那李水源真的不像是李杰城的兒子。”
“哦,真是這樣子的啊,不過,你也不像你那個爹的兒子啊,你這么優秀,為了毫無血緣關系的輝哥,能默默付出這么多,他那么渣,位了明哲保身,連自己親兒子都不顧。”牧瑩寶話趕話的說到。
這番話,讓薛文宇聽了,頓時覺得渾身都那么神清氣爽的,雖然她鄙視的是他的親生父親,但是,他并不生氣!
“聽你的口氣,是打算救了?”薛文宇問。
“嗯,不過還是想聽聽你的意見,畢竟眼下的情形你更加了解。我不能任性的只想著救人,萬一因為救了他一人,而生出不必要的事端,連累犧牲更多的人,那我情愿做個自私的人,不去也罷。”牧瑩寶很是冷靜的告訴著自己真實的想法。
她的確就是這樣想的,并不是為了哄他高興。
薛文宇盯著她的眼睛,沉默了片刻;“你的顧慮不無道理,眼下的情形的確不能意氣用事。你去救治的話,不管醫治得好還是不好,都會引起一些連鎖反應的。
比如,你救治那李水源,先不說成功與否,他父親的主子,心里肯定就會有想法,很有可能會安排人阻止或者破壞救治過程。也可能在后期搞什么陰險的手段,反正是不會讓李杰城欠咱們人情的。
至于其他連累無辜人犧牲的可能性倒是不大,畢竟李水源那小子是個善惡分明的人,原本就不惡,他活著又不會害人。”
牧瑩寶認真的聽著,點點頭;“那你同意我去么?”
“我若是說不同意,是不是以后一日三餐就沒我的份了?”薛文宇一本正經的反問。
“怎么會呢,你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不好?在后花園你對我那么兇,晌午不是一樣吃到紅燒肉了么。”牧瑩寶不樂意的反擊著。
“那你在荷塘里抓的那玩意,怎么放著沒做呢?想趁著我不在府中,偷偷做了跟輝哥倆人吃獨食兒?別以為我不知道。”薛文宇冷笑著說到。
這女人真是的,太幼稚了!
牧瑩寶聽了這番話,眨巴眨巴大眼睛,都不知道該說啥才好了。
嘆口氣決定不跟他一般見識,還是給他科普下的好;“那玩意叫螺螄,在塘里抓上來,需要在滴了菜油的清水里養一下,吐吐肚子里的臟東西,然后才能拿來做菜的。”
啊?原來是這樣?薛文宇就有些尷尬了,到底誰幼稚啊!
哼,都怪輝哥那小子,怎么都不告訴這些事呢!
“行了,現在人命關天呢,抓緊說正經的。你若是要去就去,你只管救治,別的我來安排。至于后期救好之后的事,咱們救治好了那李水源,他父親能不能護得住他不被暗算,那就是他們的事了。”薛文宇趕緊的岔開尷尬的話題,說正經的。
“好。”牧瑩寶也沒心思跟他扯別的。
倆人一起返回客廳,薛文宇就對著那李杰城說;“內人同意跟你們去看看,但是能不能救治,現在我們也不敢做什么承諾和保證。
但是,李大人,你們夫婦卻是要先做個保證的。萬一不行,可莫要遷怒與我們。”
“不會不會,咱二人雖然立場不同,你也應該知曉,老夫算不上是那卑鄙之人。”李杰城沒想到薛文宇居然會同意,很是激動的表示著。
長子的確是不聽他的話,但是他知道,李家將來還是要靠這個兒子的,不然等他老了撒手歸西,李家用不了多久就會敗落的。
岳母公主、岳丈駙馬的光環,自己尚書的光環,都不可能照拂李家到永遠。
“我去取藥箱,就來。”牧瑩寶見雙方把該說的都說了,這才趕緊開口。
薛文宇沒有親自跟著去,而是讓人找回陶清源,還安排了林川和另外幾個手下一起跟著。
他自己洛逸、還有商小虎則是要守在輝哥身邊的。
不過,薛文宇卻送到宅院大門外。
“好了就趕早回,別耽誤了做晚飯。”薛文宇對著要上轎子的人,冷冷的交代著。
牧瑩寶轉身,咬著牙看著他,這貨怎么這么不招人稀罕呢?
“知道了,薛世子。”她咬牙切齒的說完,上了轎子。
薛文宇在轎子走遠后,撓撓下巴,其實剛剛他是想叮囑她,自己小心點,別跟墨城那次似的大意,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說不出口啊!
回到院內,想想還是不放心,就琢磨再安排誰過去盯著點合適。
“父親,要不你親自過去下吧,孩兒真的不放心。”輝哥看見薛文宇返回,趕緊迎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