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遣出去的婢女回來稟報,說府內來了貴客,侯爺一早出府,只有世子爺去招待了。
錢心茹十歲時,第一次來到侯府,那時看見這人中龍鳳的世子表哥就面紅心跳了。回家后不管是女紅還是撫琴都是心不在焉的,她母親看著不對,私底下一問,就樂了。
沒覺得女兒年紀尚小就對動了男女之情不妥,反而覺得閨女有眼光。
接連幾晚在夫君耳畔吹了枕頭風,兩口子就親自送了女兒來侯府。說侯府家教好,讓女兒過來跟著幾位表姐妹學規矩,以便他日能嫁個好人家。
人進侯府幾個月,侯府上下就都看出來,這位表小姐是什么心思了。
侯爺夫婦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私底下,侯爺跟妻子放下話了,親上加親他不反對,但是兒子正妻的位置,是不行的。
嚴氏找了合適的機會,跟侄女暗示過,想嫁世子可以,但是不會是正妻。
這話錢心茹進侯府的時候,自己的母親就告訴過她,所以也算是早有了心理準備,倒也不是很失望,只說能陪伴表哥一世足以。她知道姨夫家的地位,表哥的婚姻大事肯定是要找個門戶相當的。
但是她有信心,即便現在做不了這個世子夫人,以后也有辦法得到那個位置。
今年,她也十五了,按理說也到了議親的年齡,可是,嚴氏說問過世子,回應是娶了正妻后再談納妾的事。
現在,好不容易盼到心儀的世子表哥娶親了,可是娶進門的卻不是真的牧家大小姐。開始,錢心茹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心里還暗喜的,因為這樣的話,這個冒牌的世子夫人就更容易對付了。
可是,昨個早上跟著姨母進問心苑,看見那個女子之后,錢心茹心里忽然就開始不那么踏實了。
表哥原定的那位牧家大姑娘,她見過好幾次,卻都不曾有這樣的感覺。
哪里是成親那日,見過新娘的人口中說的那么艷俗不堪?
論長相,錢心茹是很自信的。但是昨個早上看見那素顏的女人之后,這種不安就徘徊在心頭久久不散。
現在就算聽到婢女說表哥沒去那問心苑,錢心茹卻仍舊高興不起來,趕緊調整情緒往姨母的院子走去。
一進屋,就聽一個婆子在那說問心苑頭晚的事,說那廚房的門窗冒了很久的煙,說世子跟前那倆丫頭那叫一個狼狽什么,什么的。
屋里的人聽了,都跟著笑起來。
“姨母,讓那女的吃點苦頭沒什么不好,是她活該。可是,東珠和西珠畢竟是表哥跟前的人,這樣不好吧,表哥心里會不舒服的。”錢心茹上前坐在嚴氏邊上,有點擔心的問。
她可不是真的心疼那倆婢女,那四個珠說不定哪天就成了表哥榻上之人。但是,她心里更清楚,就算沒有那四個貌美如花的丫頭,表哥身邊也還是會有別的女人。
這樣的話,還不如那四個珠呢,至少她們下人的身份擺在那里,以后再得寵,也越不過她去。
嚴氏聞聽此言,笑了笑;“茹兒你說的是沒錯,你表哥得知后的確不樂意了,林川那小子昨個半夜就去找過大管事,可惜,那兩個蹄子竟然不知好歹,執意留在問心苑用飯,你那表哥即便惱,這會兒惱的也不是姨母我。”
啊?錢心茹不敢相信聽到的。
那倆婢女怎么回事啊?缺心眼兒?還是那個女人收買人心的手段厲害?這樣看來,自己的擔心不是沒道理的!
“母親,東珠西珠那倆丫頭在哥哥院子里幾年,都是端茶送水根本就不會做飯,做出的飯菜若是不生不熟,她們會吃壞肚子的。”下首坐著的一個少女,笑過之后有點擔心的問。
“吃壞肚子大不了給她們請郎中來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那女人膽敢頂替進咱府,不讓她吃點苦頭豈不是太便宜了她。至于那倆丫頭,母親都說讓她們出來吃了,她們自己卻要留下,怪誰。”
“就是,哥哥不忍對一個女人下狠手,就只是讓她住問心苑,這懲罰實在是太輕了。”
“就是就是,我聽說那女的原本就住在鄉下,吃百家飯長大,那現在住在問心苑對她來說,有地方住,還有吃的哪里算是懲罰啊,簡直是享福呢。”
有一個開口,其他人也跟著紛紛開口了。
不管說什么的,反正就是沒有人表示同情的。
而此時,問心苑內的廚房里,東珠和西珠倆人一個邊燒著火,另一個把幾塊盤子放在鍋臺上,看著牧瑩寶掀開鍋蓋,用鍋鏟在鍋里攪和幾個圈兒。
熱氣騰騰的鍋子里,一個個鼓著肚子的餃子在沸水中翻騰著。
對了,今個的早飯,她們吃餃子,薺菜豬肉的。
今個早上,牧瑩寶起來后在院子里溜達,看見圍墻根長著一片片的薺菜,一時興起想起了吃餃子。就叫上那倆拿了剪刀剪了些,洗凈切碎。
頭晚剩的豬肉,牧瑩寶怕壞就讓放大碗里又放在籃子里用繩子吊著沉到井下,正好用來包餃子。
雖說肉壞的扔掉就是,反正也不用牧瑩寶的銀子買,但是,浪費的行為是可恥的。
“好了好了,退火,洗手,過來吃。”開鍋兩次后,牧瑩寶掀開鍋蓋又煮了一小會兒,招呼著。
燒火的立馬應著,把灶底的火用鐵锨蓋住,然后歡快的到水盆邊洗手。
“快嘗嘗,味道如何。”三人坐好后,見那倆拿著筷子干看著,就催她倆。
“姑娘,你真沒記錯?那個草真的能吃么?”東珠猶豫著,還是忍不住問。
“當然,你倆忘記了,我是鄉下長大的。不然,怎么敢亂吃。我自己花樣年華還沒活夠,跟你倆也沒怨沒仇的,怎么可能瞎吃不認識的東西。”牧瑩寶說完,夾起一個餃子沾了點調好的蒜泥醋汁,咬了一口。
嗯,自己的手藝,就是沒的說!
其實那倆早就想吃了,只不過就算是做下人,打記事起也沒吃過野草做的食物。
聽牧瑩寶說的話之后,再看她吃了,那倆也不管能不能吃,會不會中毒了,吃吧。
“嗯嗯嗯,太好吃了,太鮮美了。”一口氣吃了三個后的東珠,邊贊美邊又夾起一個來。
西珠一句話都沒有,一個接著一個吃,牧瑩寶看著心里也挺高興的。自己動手的辛苦,挺值得。
就在這時,三人幾乎同時聽到外面的隱約的訓斥聲。
不會吧?這個時候來?吃的正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