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分鐘后,陳禾又風風火火地提著一堆藥回來了。
走到門口,她才想起自己出來的時候沒有帶鑰匙,她舉起手想要敲門,可顧慮到里面躺著的病號一副行將就木的樣子,嘆了口氣,放下手來,將藥朝著懷里一塞,把傘扔在門口,繞到了魏渡的窗戶旁邊,再一次爬了進來。
躺在沙發上的魏渡短短半個小時之內見證了陳禾的第二次破窗而入。
可能是因為一回生,二回熟,陳禾這次進來之后迎著魏渡驚訝的眼神,甚至露出了一副“看我做什么”的神色。
陳禾熟練地走到了魏渡身邊,從懷里掏出大包小包的藥,對著說明書看了一會兒,就去給魏渡接了一杯溫水,遞給了他。
魏渡虛虛弱弱地躺在沙發上,看上去連抬個眼皮都格外費勁。
陳禾見他掙扎著好幾次都沒有成功起身,只好放下水杯,一手小心翼翼地拿著藥,一手將魏渡的頭抬了起來。
魏渡人高馬大,躺在沙發上的時候基本上占據了整個沙發,陳禾坐下之后抱起魏渡的頭,實在沒有地方放,比劃半天,陳禾將魏渡的頭往自己懷里一扔,繃緊了嘴角,做出了“心無旁騖”的樣子。
“吃藥。”陳禾咬著后牙,竭力忽視掉躺在自己懷中的那顆頭,只當是小時候自家大哥養的那只不安分的貓。
魏渡難得沒有作妖,在陳禾把藥湊到他嘴邊的時候,張開了嘴。
陳禾不著痕跡地松了一口氣,飛快地給魏渡喂了藥,隨手把水杯放在了桌上。
她拍了拍魏渡的頭,正要叫他起來,魏渡忽然一抬手,搭在了她的后頸上,把她按了下來,發燒后有些滾燙的嘴唇精準地堵住了她的呼吸。
陳禾這些年見了不少發燒的病人,但從來沒有見到哪一個,燒得七葷八素了,還有精力想這種事的,她當場僵在了原地,等回過神來,陳禾伸手要推開魏渡的時候,卻推了一個空。
魏渡仿佛早就料到了她的反應,并沒有深入,只是輕輕碰了碰她的唇,就退開了。
或許是因為高燒的原因,他的眼睛看起來有些血絲。
疲憊,但又灼熱。
陳禾呆呆地看著他,胸腔里面的心臟失了控一樣左沖右撞,連帶著周身的血液,都不安分起來。
魏渡吃過藥的嘴唇帶了一點藥的苦味,澀澀的,不算好吃。
陳禾無意識地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殘留在嘴邊的藥味。
魏渡眼里的紅光幾乎要燒成了一片燎原大火。
他冷靜地觀察著陳禾的反應,也恰到好處地給了陳禾一個反抗的機會,可惜那人似乎腦海中沒有任何反抗的念頭,只是眨巴著眼,微微皺眉。
在嘗到藥的苦味之后,陳禾這才如夢初醒,看向魏渡的視線,不自覺地避了開來。
這似乎……并沒有生氣。
魏渡心里很快有了決斷,大好的機會就在眼前,魏渡自然不會放過,他微微彎起了唇,搭在陳禾頸后的大手微微用力,再次把自己湊了上去。
陳禾只看見眼前人影一閃,自己已經被撲倒在了沙發的靠背上。
手腕被魏渡的手扣住,壓在一旁。
隔著薄薄的衣料,魏渡身體的熱度不斷傳來。
陳禾的呼吸不由一滯。
“張嘴,呼吸。”魏渡的聲音帶了一點點蠱惑的意味,摩挲著陳禾的耳膜。
她不自覺地張開了嘴,魏渡的舌頭就長驅直入地擠了進來,很快就在陳禾的嘴里攻城略池,掃蕩了她并不堅定的意志。
陳禾不是沒有被魏渡親吻過,可是今天一路的提醒吊膽和奔波,消磨了陳禾那么一丁點的意志,只能呆若木雞地躺在魏渡身下。
靈魂還叫囂著要推開魏渡,身體已經不由自主地反手扣住了魏渡的手腕。
細微的回應,引來了更加狂風暴雨的侵襲。
陳禾迷迷糊糊中不由想到:這人剛才不還有氣無力的樣子嗎,怎么一下子活過來了。
來不及細想,魏渡的吻已經帶著陳禾,一同沉淪在了這個雨夜中。
陳禾下意識的抬起了胳膊,想要去擁抱魏渡。
然而她的手剛落在魏渡背上,魏渡的動作就頓了下來,頭一歪,砸在了陳禾的肩頭。
陳禾一愣,她側頭去看魏渡怎么樣了,就看見剛才還一副氣勢洶洶的人,已經疲憊地閉上了眼。
退燒藥的助眠效果,總是比安眠藥還來得猛。
陳禾有些哭笑不得地把魏渡扔回了床上。
魏渡的頭還是有些躺,陳禾有些不放心,強打起精神,給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做好了長久抗戰的準備。
雨漸漸停了下來。
窗戶口的積水還沒有完全干掉。
陳禾又去拿了抹布,把上面的水擦干。
做完這些,陳禾躡手躡腳地給魏渡測了一下體溫,看了看,放下心來。
魏渡睡覺的時候特別安分,平躺著,雙手雙腳規規矩矩地擺放在床上,絕對不亂動一下。
和平時吊兒郎當坐沒坐相的他判若兩人。
陳禾偷偷地觀察著魏渡,看著他的眼睫毛在臉上垂下了長長的陰翳,撇了撇嘴,壞心眼地道,“這么長的睫毛,一定很容易掉。”
魏渡沒有想到會有人在自己睡覺的時候,這么明目張膽地盯著自己。
陳禾的視線從魏渡的眉梢、眼角、鼻梁處一一掃過,最后落到了方才吻過他的唇上。
魏渡的唇形很好看,有些薄。
陳禾高中的時候常聽人說這種薄唇的人通常都很薄情。
可陳禾在魏渡身上看不到這種東西,甚至還覺得這個嘴唇有些誘人。
她著了魔一樣抬起手來,碰了碰魏渡的嘴角。
魏渡無意識地伸出舌頭,在陳禾的手指上舔了一下。
濕漉溫潤的觸感換回了陳禾的神智,她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有些僵硬地垂在自己的身側。
自己在做什么?
陳禾深吸一口氣,有些不安地站了起來,頓了頓,仿佛為了掩飾自己剛才曖昧的動作,她從魏渡的書桌上拿過一支筆,在他臉上寫了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魏忠賢。
在當事人還不知情的情況下,陳禾已經幫魏渡“認祖歸宗”,她滿意地收回了手,準備把筆放回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