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父弄了一點給藍爺爺送去，他想了想，也給喬爺爺喬奶奶送了一點。
而這個天氣，曾經飽受折騰的喬向白情況更嚴重，直接無法下床，手腳更是無法屈伸。
喬父把藥膏悄悄給了喬六安，知道老人用了后總算能睡個安穩覺，這才放心了不少。
喬佳月也和三個哥哥去看藍爺爺，發現藍家跟之前簡直是大變樣。
這五個女孩都很勤快，在藍爺爺家安頓下來之后，生怕再被趕出去，更是不敢有絲毫放松。
以前藍爺爺祖孫兩人，都是糙漢子，能做的事有限，許多細節顧及不到，看著自然會比較亂。
如今家里多了幾個女孩，藍向斌起初還有些不習慣，后來也不覺得有什么了。
她們謹小慎微，吃都不敢多吃，更別提停下來休息，屋里屋外打掃得非常干凈不說，縫補更是不在話下。
藍爺爺總算是不用再拿著針線自己戳了，也不用操心其他的，整個人舒心不少。
而對于藍爺爺和藍向斌，村里可沒人敢說他們什么閑話，加上他們不在村里四處走動，與社員們的接觸并不多。
藍爺爺向來不是虐待人的，他們吃什么，幾個女孩也跟著吃什么，不到半個月，這臉色就紅潤起來了。
大年初一的時候，幾個女孩還特地來給喬父拜年，感謝他的收留，讓她們有了個容身之處。
喬父收下她們的感謝，也告誡她們要安分守己，不要有不該有的念頭，等過了年，都能進學校去讀書。
也不知幾個女孩有沒有聽出喬父的話，總之她們為能讀書而欣喜若狂。
喬父見藍爺爺這次發病，藍向斌忙著伺候，想了想，到底多提了幾句話。
“小斌，你與那幾個女孩要保持距離，正因為你們年紀相近，所以不要給她們不切實際的念想。”
藍爺爺是個當兵出身的，肯定不會想這么深。
其實喬父是想把這幾個女孩單獨安排的，但藍爺爺挺身而出，那他自然要為他把后續都考慮進去。
幾個女孩窮苦人家出身，又曾做童養媳，如今換了個環境，吃喝也行，難免有別的想法。
做不同家庭的童養媳，那待遇就不同，不是嗎？
對于這幾個女孩來說，她們心里對于童養媳這個名號，并不見得都是排斥的。
藍爺爺愣了下，看了一旁的藍向斌一眼，這孩子還小吧。
藍向斌卻微微皺起眉頭來，他是從沒往這邊想的，但是想到這幾個女孩或許會自認為是自己的童養媳，想想就可怕。
他們的善舉，是否會引來另一個麻煩呢？
“等過了年，我會安排生產隊里的婦女帶她們，同時在您家隔壁再另外起一間屋子。”
“不在一個屋檐下，又互相照看得到，這樣或許能把麻煩降到最低。”
藍爺爺沒說話，側頭看向一旁的孫子，“小斌，你怎么看？”
藍向斌深吸了口氣，“就按隊長說的來。”
藍爺爺或許不清楚，但是藍向斌知道，別看孩子小，但對于大人間的那些事兒，其實也懵懵懂懂的。
拉開距離確實是最好的方式。
喬父滿意，“叔，這是藥膏，隔兩天讓小斌給你抹一次，我先回去了。”
“小斌，送送你隊長叔。”藍爺爺吩咐道。
藍向斌起身，送著喬父走出一段距離，“叔，我知道該怎么做的。”
喬父摸摸他的頭，“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曉得。”
“你未來怎么打算？”
“爺爺一直希望我當兵，沒意外的話，一到年紀我就報名。”
喬父聞言，不要瞇起了眼，“這可不是個容易的事。”他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傻大兒子，到時候很有可能跟著藍向斌一塊去。
罷了，隨孩子的選擇吧。
“我會努力的。”藍向斌垂下眼眸，即使他真正想做的不是這事。
這個年過得有些安靜，但每家每戶的糧食都充足，每日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簡直不要太幸福。
現在公社都沒再通知種小麥了，這個冬天不用操心地里，人休息，田地也休息。
不過有一些大隊還是有在種，他們種了后要么賣出去，要不就是留著自己吃，倒也不錯。
喬父決定過兩年，局勢穩定了后，再慢慢地把規劃的一樣一樣完成。
而且有了拖拉機，可以跑更遠的地方了，或許更多的東西。
過年后，溫度并沒有升高，大家都有點擔心秧苗的發育不好，怕耽誤了春播。
白若笙和李答這陣子也不敢閑著，沒少蹲在低頭查看秧苗情況。
而天氣寒冷，犁田、修田埂等就成了一件苦差事，即使有膠鞋，在那泥地里也不好用，一陷進去就拔不出來。
鄉下就是這般，再不好的天氣，為了吃飯，也得硬著頭皮去做，否則要拿什么填飽肚子？
好在春耕一切順利，插好秧苗后，清明也過去了，這溫度才開始暖和起來。
而這時，長山大隊傳來一個消息，陸爺爺沒了。
眾人一愣，老爺子就這么沒了，那可是老革命、老黨員啊！
凡是接到報喪的人，都要去吊唁，喬爺爺、藍爺爺等人都在其中。
親人的逝去，總是叫人心里難受的，讓人感慨世事無常，生死難度。
喬父他們作為姻親，并不需要留下來幫忙處理喪事，只需要出殯的時候去送行就行。
陸爺爺的墓就選在長云山上，出殯需要繞一大段路，送行的人非常多，一眼望過去，黑壓壓的一片人頭。
對于這位老人，許多人都是敬佩的，許多人甚至為此痛哭出聲。
然而人死如燈滅，過后該怎么過日子還是怎么過日子。
陸爺爺過世后，陸家也就分家了，陸奶奶跟老大一家過日子。
而陸愛軍也跟父母分了出來，他打算找喬父借錢，然后另外蓋兩間房子。
曾經偌大的一個陸家，就這么散了，說起來也讓人唏噓。
而沒有老爺子在，那些在城里的陸家人，就沒那么頻繁地回來了，更別說積極地幫忙了。
陸愛軍以后想要再得到城里的消息，可就沒那么容易了，不多出點血是不可能的。
喬四姑帶著雙胞回娘家，她嘆了口氣，“以后可有得忙了。”
“忙也沒關系，日子越過越好才行。”喬母笑著說，低頭縫衣服，縫紉機是好用，但釘扣子、弄扣眼就沒那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