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宜兵黑著臉上前,對喬父說:“以后你處理這些事的時候,仔細想想,別把臉都丟到公社去了。”
對于喬父的,喬宜兵打心里是佩服的,但是不喜歡他那種不在乎大隊名聲的態度。
“支書放心,以后我會注意的。”喬父笑了下,他對喬宜兵的想法很了解,正是如此,才故意說出那些話的。
“支書,我覺得,關于童養媳這事,大隊社員們還是得教育一下,免得以后出大問題。沒人舉報還好,萬一有呢?”
喬宜兵點頭,“這事你別管了,我會和陳大隊長商量的。”
喬佳月帶著陳綿偷跑到喬母身后,“阿娘。”
喬母摸摸喬佳月的頭,“剛才偷跑出來了,要不怎么看到許叔叔?”
喬佳月的臉瞬時就苦了下來,“阿娘,我只是聽到有自行車鈴聲出去看看而已。”
喬母笑笑,沒再追究。
喬父帶著許陽光,喬母帶著孩子,一道回了家。
而一心學習的喬宏遠和喬宏良并不知道剛才隊里發生了什么事,看到家里來客人,就連忙招呼起來。
喬父問起許陽光最近的情況,得知他去省城進修,很是為他高興。
“這個機會要好好抓住,多學習,充實自己,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喬父看了眼在吃橘子的蔡萍,低聲問:“蔡名那邊怎樣了?”
許陽光搖搖頭,“不大清楚,怕沒個兩三年回不來。”
喬父心里疑惑,蔡名這情況也不對啊!到底沒再多問。
而蔡父蔡母那邊的事情比較麻煩,旁人沒法摻和,以后會怎樣也很難說。
許陽光留了一晚,喬父跟他聊了不少外頭的事,知道今年自殺的人不少,心里不由嘆了口氣。
而現在城里,工廠和國營機構等都在清查,蔡家正是撞到了這個槍口上。
若是他們熬不住,怕也是自殺以證清白的下場。
許陽光見蔡萍待得好好的,第二天早上就要走,喬母給他準備了不少的東西,一個大麻袋就讓他的自行車負擔不小。
好在喬父今天要開拖拉機去公社送一批副產品,許陽光剛好能搭一趟順風車。
許陽光先去供銷社跟劉東陽聊了下,留下一些東西,這才啟程回市區。
喬父猶豫了下,到底沒去找林國平,他這陣子怕也沒得閑。
而高山大隊里,昨日的事已經傳開了,關于童養媳一事,大伙爭論不休。
有人說喬父多管閑事的,這畢竟是別人家的家務事,破壞別人家的姻緣,該天打雷劈啥的。
但更多的人是支持喬父的,從他當隊長開始,什么時候做過對社員無益的事了。
只有那腦子糊涂的人才在那邊抱怨、批判。
四隊里敢站在趙婆子那邊的人,最后無一例外都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而這事對其他三個生產隊的影響也不小,趙婆子的童養媳被人家女娃的父母帶走了,其他家有童養媳的人家也擔心不已,生怕被舉報了。
喬宜兵和陳東方也是爭論不休,好不容易才商定出結論來。
這些有童養媳的人家,不能虐待小姑娘,要把童養媳當一個女兒養,以后婚姻自主,不能強制干涉。
否則人家小姑娘跑去公社舉報,誰能逃得掉?這些人家遭殃,而他們大隊干部知情不報,也有罪。
而這些能買童養媳的人家,心里當然是想著賺一個十幾年的勞動力的,一心想著占便宜。
結果大隊說了,把童養媳當女兒養,長大后婚姻自主,他們又不是自家沒女兒,做什么養別人的女兒?
于是這些人就起了退人退錢的心思。
而對于那些童養媳的父母來說,送回來也沒事,再去換親或是賣掉啊!
所以這些童養媳一聽要被送走,反而不愿意了,哭著求著要留下來。
在見識過高山大隊的干部在工分上的公平公正,副業又發展得紅紅火火,她們原來的大隊哪里比得上?
而她們也知道,被送回去的下場肯定好不到哪里去,既然如此,那為什么不拼一把呢?
對此,大隊也為難了,這要怎么處理?
這幾個女孩就這么跪在大隊部門口,請求大隊部不要趕她們走。
對此,大隊部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不想當童養媳,但又不想回去,誰有那么多功夫來搭理她們?
這事確實非常麻煩,若是沒處理好,后患無窮。
喬宜兵和陳東方想著這幾個丫頭跪一跪,受不了就會走了,誰知道她們還真就堅持下來了,跪了兩天,除了上廁所,沒吃沒喝,最后暈倒在大隊門口。
幾個大隊干部心里也是很不舒服,都是當爹的人,誰見得這些小姑娘這樣?
他們把人送去衛生室之后,只得開會討論起這事來。
喬向前冷哼道,“她們是誰招來的,就誰家來商量著解決。”
大隊部可不是專門給他們收拾爛攤子的。
這幾戶人家很快就被找來了,他們心里都有些忐忑,大隊部是要做什么?讓他們白養那個丫頭片子?
“現在人都在,我們就問一次,是走還是留!”陳東方看向這幾個女孩,沉聲問道。
“我們可不敢要,萬一哪天公社把我們抓了,那才慘。”
女孩們還沒說什么,一個婆子連連擺手,開玩笑,據說被抓走關兩天是輕的,很可能要罰款呢。
“對,對,我們也不要這個童養媳了,反正也不是娶不起媳婦。”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著說道。
“現在的問題是,你們的童養媳不愿意回去了,跪在大隊部暈了過去,你們說說吧,怎么辦?”喬宜兵黑著臉說道。
“她們現在可不關我們的事了,別想我們幫忙付藥費。”
“把她們直接送走就是了,又不是我們大隊的人。”
“離了我們家,就不是我家的人,我家可不管。”
聽著這一番言語,喬父過了會兒才開口,“因為你們,她們原來的戶口已經被注銷,理論上戶口應該在我們大隊,你們說呢。”
其他人一愣,戶口?這可關系到分口糧的事啊!
又有人開始猶豫。
這時,那幾個小女孩站著搖搖欲墜,臉色蒼白,最大的那個說:“我們幾個可以只要一間屋子,根據生產隊的安排勞動掙工分,不給任何人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