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高山大隊的社員們都知道喬父抱回來一個小姑娘,有些無賴就開始說喬父,說蔡萍是他的私生女。
喬父聽說了這個消息,直接就找上門去,抓住人先揍一遍再說。
這種涉及品行,會影響自己生活、工作的事,喬父必須為自己澄清,否則他生產隊這個位置也坐不穩了。
而喬母也沒閑著,跟婦女們解釋蔡萍的來歷。
對于蔡名,大家還有印象,見他一年沒來過,反而丟了個侄女過來,大家都有些幸災樂禍。
畢竟以前蔡名沒少帶城里的好東西來,嫉妒的人可不少。
之后就沒人再說蔡名是喬父的私生女一事了,然而孩子們之間,開始說蔡萍是要給喬宏致他們三兄弟中的一個當童養媳的。
畢竟大隊里這種事并不少見,除了喬志林家外,大隊里陸續也多了好幾個童養媳,年紀大小不一。
孩子們說這些話,有的時候并不含惡意,就是覺得好玩,嘴巴說說過下癮罷了。
但喬宏致可聽不得這些話,誰說就跟誰打架,一時之間,那是打遍全大隊,惹得不少人的家長上門來討說法。
喬父喬母都笑瞇瞇的,表示這是孩子間的事,就該孩子來處理,只要不過分,他們大人幫忙把關就行。
那些家長也沒什么更好的借口鬧下去,心里暗道,明明就是童養媳好嗎?竟然不讓人說。
喬佳月家第一次因為蔡萍,成了大隊里的茶余飯后談資,不過很快的,大家就別的八卦吸引住了目光。
一隊喬向前的小兒子娶媳婦,娘家陪了臺縫紉機,直接轟動了全大隊的婦女,大家都跑去看新鮮。
縫紉機可是比自行車還稀罕的東西,就是他們全公社也沒幾臺。
平時大家做衣服都是手縫,做一件可要花不少功夫。而這縫紉機,腳上一踩,手上一動,沒多久的功夫就能做好一件褲子。
喬母帶著喬佳月也過去看了,以前在城里的時候,她就用過縫紉機,確實很方便。
不像現在,要給一家子各做套新衣服,都得忙上個把月的時間,一直保持一個姿勢,脖子差點沒斷掉。
這臺縫紉機是上海第一縫紉機廠生產的,附有說明書和配件盒子,看著非常嶄新。
新娘子陪嫁一臺縫紉機,喬向前家是出了多少聘禮啊!
大隊里的每個婦女,就沒有不羨慕的,這是堪比自行車的存在呢。
喬佳月的關注點卻在縫紉機的說明書上,一翻開就是語錄,而配件盒子除了印有廠名外,還有標語。
看起來非常的有時代特色。
去年他們去海市的時候,喬父去換了不少的票券,里頭就有縫紉機票,可惜暫時還不能買,太出風頭了。
喬向前的媳婦苗紅花抬著下巴,一臉的得意,這臺縫紉機真的太給他們家長臉了。
所以她只讓人看,想要上手摸那是想都別想,更別說試一試了。
喬母看了看,跟高玉蓮聊了幾句,并未提及自己有踩縫紉機的經驗。
當著主人家的面說這些,可不是掃人家面子嗎?
母女倆沒有久留,時間差不多就出來,經過大隊部的時候,白美蘭就出來留喬母說話。
陳東方和白美蘭今年又不打算回城里過年,最近也準備著年貨呢。
畢竟現在城里并不怎么太平的樣子,陳、白兩家也烏煙瘴氣的,還是待大隊里舒心。
白美蘭廚藝一般,今年想弄個新鮮的吃食,就找喬母討教一番。
喬母當然同意了,她也想給孩子們弄些好看又好吃的食物,白美蘭的提議正合她心意。
她轉頭交代喬佳月一聲,“月兒,你先回去,鍋里有湯,熱一熱一人喝一碗。”
陳綿拿著笛子從屋里出來,“佳月,你等等我。”
喬佳月看到陳綿手里拿著的笛子,眼睛不由亮了下,“你要吹哪首曲子?”
她自己沒那天賦學,但不妨礙自己喜歡聽啊!
之前她們一起跟大隊里的老人學南音,最后也不了了之,喬秋月沒那耐性,早就拋到腦后去了,沒想到陳綿還在堅持。
“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陳綿認真地說,“我最近剛學的,佳月你聽聽我吹得怎樣。”
“好啊。”喬佳月拉起陳綿的手,兩人慢慢往家里走,她是唯一沒來問自己蔡萍的事的人,心里更有好感了。
蔡萍并不像其他的孩子那樣粘人,也不哭不鬧,她可以一個人安靜地待上半天。
要不是喬佳月有發現她偷偷在哭,都要懷疑這個這個小姑娘也跟自己一樣了。
家里多了一個小孩子,對喬佳月他們的生活影響不是很大,就是晚上要去地下室學習時比較麻煩,得避開蔡萍。
三歲的孩子,說話或許不利索,但也正是童言無忌的時候,最是不能放松。
蔡萍乖乖地坐在門口,手里還抓著喬佳月塞給她的兩顆糖果,低頭數著地上的螞蟻。
她看到喬佳月和陳綿回來,就激動地站了起來,自己還是喜歡跟著這個姐姐。
喬佳月把屋里的凳子搬出來,“綿綿,你坐,萍萍,這是綿綿,你們聊聊天,我去盛湯。”
湯是紅豆湯,加了一點紅糖和地瓜干,味道不錯。
喬佳月先去問喬宏遠,見他不吃,就只盛了三碗,她們可以邊吃邊說話。
“謝謝姐姐。”蔡萍把手中的糖果放進口袋里,小心地捧著碗。
她見喬佳月和陳綿動了湯匙后,才小心地喝了一口,甜甜的,好喝。
“綿綿,你的新衣服做好了嗎?”喬佳月問,“我和阿娘去看了二隊隊長家的縫紉機,好漂亮,要是家里有一臺就好了,阿娘做衣服也不用那么辛苦。”
陳綿點頭,“我阿娘做好了。縫紉機做衣服快,我爺爺家有一臺,可奶奶不讓我們用。”
蔡萍側著頭,慢慢地說:“我家也有。”
喬佳月看了眼陳綿,所以陳東方一家子不受家人待見的說法是真的咯!
“我們大隊的日子越來越好啦,買得起縫紉機的人家肯定越來越多。”到那時候,自家再搬一臺縫紉機回來,也沒人來看熱鬧了。
喝完湯,喬佳月把碗筷收進廚房,陳綿已經拿著笛子吹了起來。
清脆、悠揚的笛聲飄蕩著,讓人的心不由跟著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