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自然很感動,再次同軟軟泛著香氣的蕭氏糾纏在一處。
  丫鬟們紅著臉龐退下去,這些年夫人同鎮國公之間好似從來就沒有過不和諧。
  夫人的手段真不是一般的高啊。
  皇宮,秦元帝換上常服,被顧金玉一板磚砸出淤青的手臂也已上好了藥。
  他臉上的傷痕也處理過,畢竟從火海中逃脫的,不可能沒一點擦傷。
  錦衣衛都指揮使陸框跪在他面前,而東廠尚且不完善,秦元帝不希望在此時就放出宦官。
  從心里上說,秦元帝不怎么喜歡太監!
  “你再說一遍?”
  陸框身體一顫,心涼了一半,“屬下打聽過逃出來的勛貴子弟,他們說什么都有,有人說他背出來的人是泌陽伯世子,也有人說是一個……老頭。”
  “奴才想當時火勢太猛,大家怕是沒看清楚。”
  老頭?!
  是說他嗎?
  他還年輕著呢,一群眼瞎的混蛋!
  陸框瞥見皇上神色尚算正常,繼續道:“不過他們到是眾口一詞,他急著離開,甚至沒同他們多說幾句話,好似在追著什么人似的。”
  正寬著茶水的秦元帝微微一怔,一個念頭再次涌上腦海。
  少年為何著急離開?
  莫非她背出自己后,逆賊見沒有燒死他,便偷偷劫持了他?
  然后少年又追了上去?!
  換個人,也該好好享受一番勛貴子弟的感激,甚至留下姓名讓勛貴子弟們記住,畢竟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恩情。
  他等于一個人救了二十幾條人命!
  可他舍棄一切追了上去,再一次救了他?!
  他心里猛然熱乎乎的,舒服極了。
  有人不因為權勢富貴而救他,這比旁人救駕十次八次更讓他感動。
  少年是真的善良,不屑功名利祿啊。
  秦元帝凌厲的目光看著隨侍在身邊的太監。
  若說能給逆賊通風報信的人也就是他們了。
  秦元帝登基后所用的太監都是前朝留下來的,他曾經下令不許民間百姓自閹入宮。
  他對太監一向比較嚴厲,許是有人懷恨在心,冒險通知逆賊。
  “屬下還有一事,散財賭場的老板因愧疚傷了多人的性命,自盡身亡。”
  秦元帝一個茶盅砸在陸框身上,“這話你也信?他不可能因為愧疚而自盡,絕對是被幕后老板滅口的,少年說過……他說過……”
  他眉頭皺成疙瘩,少年在賭場時就說過散財賭場有幕后老板,他當時隱隱綽綽覺察到什么,卻不愿意繼續聽了。
  “鎮國公夫人麼?”秦元帝喃喃自語。
  陸框裝作沒有聽到,吞咽了口水,鼓足勇氣道:“陛下讓臣查的兄弟……臣查到了。”
  秦元帝撇開蕭氏,如今讓他感興趣的人換做了少年,興致勃勃問道:“你還算有點用,說吧,他是哪家的?聽說他爹還沒當官?可朕看他爹也該是個不凡有才干的,否則養不出這對兄弟。”
  “他哥是個莽撞的,不過賭運真是好,好到另朕都嫉妒,以為他不是人,而是天上的財神下凡嘞。”
  若是秦元帝有這運氣,他內庫的銀子會更多吧。
  “啟稟陛下,康樂王殿下求見。”
  在陸框開口前,守在御書房外的太監通傳。
  秦元帝眸子閃了閃,“他還知道來見朕?想來就來,不想來就在府上待著,朕養了一只白眼狼。”
  守門的太監不敢抬頭,換做任何皇子皇孫聽到秦元帝這誅心的話語,想來都會心驚膽戰,或是跪地請罪。
  秦御淡淡回道:“您見還是不見兒子?給句痛快話,您若太忙,兒子直接去見母后了。”
  輕輕的咳嗽聲伴傳進來,秦元帝不由得擔心秦御那病弱的身子骨。
  畢竟是皇后生秦御時年歲已不小,秦御從降生身子就不怎么好,身子骨很弱,不如他其余兒子,個頂個跟小牛犢子似的。
  說來也怪,皇后只有兩子,太子和秦御,結果他們的身體都不怎樣。
  太子是因為他征戰時受過傷而導致身體孱弱。
  這也是他雖不滿太子,覺得太子不像自己,卻沒有廢除太子的原因。
  他不是顧忌皇后,也不顧忌朝臣,而是太子的傷有他的原因。
  “滾進來。”
  他不親眼見見秦御,始終無法放心。
  秦御不慌不忙走進御書房,行禮道:“父皇安。”
  安你個頭!
  秦元帝在心里罵了一句,然而見秦御那卓然的風儀,淡漠矜貴的氣質,聲音都不由得放輕了幾分,“還記得來見朕?”
  秦御扇子敲打手心,揚臉笑道:“不是您不讓兒子閉門養傷嘛。”
  秦元帝:“……”
  對俊美無匹的兒子,他真是又疼又是無奈。
  甚至他隱隱發覺秦御克自己了,讓他有火都發不出來。
  今生不想皇位的秦御,當然無需考慮太多。
  無欲則剛,他根本無需再顧忌秦元帝的看法。
  秦元帝把點心盤子往秦御面前推了推,“算朕欠你的。”
  隨即對陸框道,“繼續說。”
  陸框看了眼挑了一塊點心的康樂王,作為皇上的心腹密探,自是知道陛下到底有多疼九皇子。
  而九皇子可未必似外表看起來的這般無為淡漠……橫豎他說了,皇上也不信。
  陸框道:“臣查證他們是顧遠的孩子。”
  秦御眉梢微挑,果然,消息沒有錯,顧明珠在賭場遇見了他父皇!
  散財賭場這把火……他特意選在此時進宮來就是怕父皇因對蕭氏的好感,而懷疑顧明珠。
  “顧遠,朕好像聽過這個名字,在哪里聽過?”
  秦元帝突然一拍腦袋,“他不就是顧煊的兒子嗎?!他們竟是顧煊的孫子,哎,顧煊的運氣……真好。”
  慢慢的,秦元帝聲音小了,神色陡然嚴肅了幾分。
  再想起少年說得那番話,秦元帝漸漸起了疑心,莫非他看錯了少年?
  不會,秦元帝對自己的眼力和鑒別英才的能力還是很有信心的。
  “他是怎么知道朕對鎮國公夫人……”
  “兒子說得啊。”
  秦御一句話,令秦元帝直接從暖炕上翻下來,抬手指著無辜的秦御,“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