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再說孩子還小，有什么好好教，嫂子這怎么還能動手呢，姑娘家身上留了傷長大多不好看啊。”
“可憐的，我說孩子咋腿都流血了也不說包扎，這當媽的也太……”
“我說老江，要不我去把咱工會主席叫來，你真要是手里緊大家伙兒給你湊湊，怎么也不至于讓孩子輟學啊。”
眾人七嘴八舌幫江意抱起了不平。
江建軍臉漲得通紅。
他沒想到小女兒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再聽廠里同事說給湊錢，更是被臊得無地自容。
真要是自己的女兒還指望著同事湊錢供著念書，他這張臉也沒地方擱了。
有心想說不可能，卻想起來妻子好像真的念叨過，說倆孩子供不起，實在不行就讓小女兒下來。
可他以為那只是隨口說說，沒真的想讓孩子這么小就不能念書啊。
心里埋怨小女兒跑到廠里來哭鬧，江建軍趕緊攔著道：
“別，不用，千萬別叫，這孩子瞎說的，她媽肯定是說氣話讓這孩子當真了。”
江意哭著搖頭：“我沒瞎說，我媽也沒說氣話，我靠自己成績進步了，學校卻有人誣陷我作弊，我媽和我姐不但不……”
還不等江意說完，江建軍立刻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
“等等，你作弊？”
江意心里一寒。
江建軍不會不知道作弊的名聲多難聽。
可現在為了不讓人覺得妻子虐待小女兒，他竟然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強調這一點。
甚至說的不是誣陷作弊，而是直接問“你作弊”？
江意以為自己應該早就明白她的家人是什么樣的，但真的聽到她爸這么說，還是心像是針扎一樣疼了下。
江建軍被小女兒看得有些不自在。
忍不住視線挪開了些，卻還是強笑著道：
“到底怎么回事兒，我就說你媽肯定不能無緣無故不讓你念書，小滿，別鬧了，先跟爸去醫院，有事兒回家再說。”
“我不回去。”
江意徹底火了，憤怒哭喊道，
“我都說了是有人冤枉我，資料明明是姐姐給我的，你們是我爸媽，不但根本沒想過要替我出頭澄清，還恨不得跟外人一起拿臟水潑我。”
“這個家里只有我姐是你們的孩子，從小到大所有好東西都是她的，這些我都不爭，現在你們卻連書都不讓我念了。”
“爸，是不是就算我被冤枉死了你也不肯替我出頭，好，正好我媽也讓我死在外頭，那我也不留在這個家礙你們的眼了。”
江意哭著說完轉頭就跑。
邊跑邊估算著江建軍的反應。
今天江建軍別想逃避過去，逼她也要逼江建軍跟她去學校。
“小滿！回來！”江建軍果然臉色大變，急忙抓住女兒。
“你放開我。”江意忙更加用力掙脫，一邊大喊，“我不跟你回家，回去你們肯定打死我，打不死還要送我去工廠干活兒，我不回去。”
江意動作太激烈，豁出去拼命掙扎。
江建軍一個男人手忙腳亂之下竟然完全抓不住女兒。
但他說什么也不能讓女兒就這么跑了，不然明天他一家子虐待小女兒的名聲就再也摘不掉了。
江建軍腦門的汗都下來了。
想到去學校心里直打怵，可周圍同事的眼光逼得他不得不咬牙道：
“不回家，不回家，爸跟你去學校，咱們去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