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假惺惺。每次都這樣。假到沒邊兒了都，也就能騙騙爺爺和我那個傻爹！
牧小芳垂眸，掩住眉眼之間的滿滿不屑。
她口中那個傻爹牧愛黨聽著妹妹都哭了，忙滿臉心疼掏手絹給抹淚兒，一迭聲地幫忙求情。
“爸，你看，彤彤都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你就快收收嚴肅臉，別嚇唬她了哈！滿打滿算才十八，還半大孩子呢，一時沖動錯打了主意那也是有的。好好教，好好教不就完了么？”
他這一開口，牧大嫂李萍也趕緊幫忙：“就是，就是！經歷這么一程子，她小姑肯定也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爸您好歹給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別這么武馬長槍的呀！閨女家家的可不比臭小子皮實，能隨便上巴掌。那得輕聲慢語，細細的教。”
小姑子處事糊涂，嬌蠻任性。
毀了自己和全家上下的名聲不說，還狠狠帶累了閨女一把。牧大嫂也不是圣人，當然難免遷怒。謠言最最紛亂的時候，她也恨不得給公爹燒燒火、加加油。鼓搗著他，把那個攪家精狠狠揍一頓。
可……一見她這哭天抹淚，滿滿認錯的蔫吧樣兒，李萍又忍不住心軟。到底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小時候都甚至喝過她的奶。被婆婆臨終托孤，這么些年都在她眼前長大。說句托大的話，那跟自己的骨肉也不差啥了。
見她這真情實意的一哭，一道歉，李萍心里就各種不落忍。這幫腔兒的話，自然也就脫口而出。氣得她親閨女牧小芳心里暗恨，就想問問那倆，還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的爸媽？
里外遠近的，什么時候才能徹底分清楚喲！~
可惜，牧小芳的憤怒無人理會。大家都在忙著幫牧彤求情，連牧小芳的三個弟弟也不例外。
七嘴八舌之間，那仿佛她有什么錯都能用幾滴眼淚抹平的樣兒讓牧彤咋舌之余。也恍然有點明白，為什么許愿者能長成那么熊的熊孩子。
沒想著繼續一路熊下去，正愁沒機會改變形象的她趕緊借高下梯子。
“對呀對呀，爸你就信我這一次。這回，閨女真的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以后，哦，再沒有以后了，我保證！您，您就再相信我一次吧，啊！爸~”
那嬌滴滴，拖著大長聲兒的爸字一出，簡直就叫牧國強分分鐘繳械投降，既往不咎的節奏。
嚇得牧小芳趕緊嗚咽了兩聲，哭啼啼地跟著‘講情兒’。
“爺，既……既然，姑姑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您就別……她向來愛面子，之前種種，已經夠叫她傷心失落了。您就別再跟著雪上加霜叫她更難堪了好不好？”
之前種種，之前種種。
這四個字以及它所代表的意思，簡直就是牧國強此生之恥。只略提一提就萬分欺辱憋屈，火氣收都收不住那種。當然，疼了這么多年的閨女，要說一下子就硬了心腸。各種怒罵責打，那也是不可能的。
牧國強只冷著聲音背著手，好半晌才雙眉緊皺地開了口。
“窟窿都已經捅到那兒了，你就是再咋哭天抹淚的保證又有啥用？還不如就此改改你那嬌滴滴的脾氣，把炕上地下屋里外頭的活計都給拿起來。眼看著就要成家出門子的大姑娘，就這么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能行？打明兒開始，你也跟著下地上工。到晌午晚上的，提前一個鐘頭回來做飯。小芳比你小一輩兒呢都能勝任，沒道理你這當姑姑的反而不行吧？”
哎？這是取消那懶貨的一切優待，讓她以后都不必像小丫鬟樣兒伺候人的節奏？牧小芳狂喜臉，眼角眉梢之間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只可惜還沒等著她這代表爺爺英明的贊同票順利投出，她那極其護妹子的爹就已經率先舉起了反對大旗。
“這哪兒成？”牧愛黨擰眉：“爸，橫豎這事兒已經定案，咱彤彤也要跟童家老大成親了。就……就這事開始的不咋光彩，但結局終歸是好的。也算誤打誤撞開啟了彤彤跟他之前的緣分，你就抬抬手，把這篇兒翻過去唄！彤彤打小嬌生慣養的，哪兒干得來這個呀！她……”
“她什么她？都是你們幾個混賬給縱的！”
佟國強怒，反手一把拍在蠢兒子的后腦勺上。打得他撓頭，訕訕賠笑。硬是不敢說出論起寵彤彤，咱全家上下都綁一塊兒，也沒誰能比過您的大實話。
只反反復復強調他妹沒干過，怕是干不來。
氣得牧國強瞪眼：“那誰不是從無到有，一點點學會的？不會？不會就學啊！那不會是理由嗎？”
“是，是是是，爸說得是。”李萍手疾眼快地拽住了自家傻爺們，搶在他說出更多傻話之前開了口。笑咪咪先對公爹的決策表示了一波兒贊成，然后滿滿為難地嘆了口氣。
“爸說得對，這對孩子的管教上不能一味溺愛，得賞罰分明，得言傳身教。不然的話，老話兒可是說溺子如殺子。但……不是我非要給彤彤說情，而是……童家那邊都已經說好了要去打結婚報告，不出意外的話，這用不了多久她小姑姑就要嫁人出門子了。在家里學著做點家務還不打緊，下地干活兒的話，鬧不好可是要曬黑的。她都要當新娘子的人了，養膚色都還養不過來，哪兒還能受著風吹日頭曬？”
而且現在流言蜚語，議論紛紛的。小姑子躲都還躲不過來，哪兒還好上趕著往前湊，硬是給那些個三姑六婆們提供談資呢？
這話守著孩子們，李萍當然不好明說。但那眼角眉梢之間，也很清晰地就把意思給帶了出來。
這……牧國強果然遲疑。雖然他萬般不看好這門親事，可……事到如今，閨女除了童木，已經別無選擇了呀！
只他正遲疑躊躇沒有個準主意的時候，偏牧彤微笑臉，滿不在乎地接了話兒。
“沒事兒，我戴上點帽子、圍巾，手套。把保護工作做得足足的，不就既不耽誤干活兒又不擔心被曬傷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