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奶是不適合待下去了。
不適合待下去了。
這就是要攆走她這把老骨頭的意思么？
董老婆子滿臉的震驚錯愕，忍不住轉頭，將目光聚焦在自家最最出息、最最叫她引以為傲的大兒子身上。
就想看看，他對此，到底是個什么反應。
結果……
“兒啊，衛國啊！
你這……
你這是也認同那個喪門星的話，想要把生你養你的親媽就這么灰溜溜地攆回去？
你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回答我！
是，還是不是？”
董老婆子板臉，一雙老眼瞪得溜圓，一瞬不瞬地盯著董衛國。
就等著他給出個答案。
董衛國苦笑：“媽，瞧你這話說的，你是我媽，我是你兒。
我的家，那可不就是你的家么？
你就是改了主意，想要留在駐地，讓我給你養老那都是天經地義的。
我怎么敢，又怎么會攆？
要不……”
“要不干脆她奶你就留下來好了！
雖然咱們老少五口子的，擠在這兩間房里有點擠。
但好處也不少啊！
比方說你都在這兒了，我們也就不用再往家寄錢了。
有你在家里操持著點倆孩子，我也就能出去找個班兒，給家里多創造點收入。
還能叫她爸和欣怡不必再感受思念之苦。
這，這一舉都不止兩得啊。
要不，你就留下好了，我們給你養老！”
牧彤笑瞇瞇接過話頭，幾句話說的祖孫母子三個齊齊怔愣。
小團子001更是急得跳起來主人，不要啊，主人！
攆走奇葩老太太才是主線任務，你這，你這搞反了呀！
牧彤微笑，在心里默念：‘慌什么？相信你主人！
很多時候這曲折迂回都能比直抒胸臆能更快、更好、更有效地達成目標。
不信？
你瞧著！’
小團子001張著雙豆眼向董老婆子的方向看去，就看她那眉頭都擰成了疙瘩。
“你這個喪門星的小女昌婦，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不往家里寄錢，你……
你這分明就沒安什么好心思！”
眼看著這老婆子又在撒潑，污言穢語冒不停的。
原還想著用比較溫和不傷的方式叫人回家的牧彤瞬間放棄了原計劃。
眉頭緊皺，目光清冷地看著那刁毒老婆子：“你這老太太是污言穢語說慣了，不帶點臟字說不了話么？
張口喪門星、閉口倒霉催的。
就不知道我妨礙著你們家什么了？
打從我嫁進來之后，她爸不是逐年上升，越來越被看重？
要是我這都算喪門星，那你這……又算什么呢？”
不就是戳心么？
誰不會！
牧彤冷笑，直接狠狠戳破了董老婆子的瘡疤，還在那鮮血淋漓的傷口上狠狠撒了把鹽。
氣得她雙眼暴突，嘴皮子直哆嗦，指著牧彤的手指都發顫了。
卻也再不敢罵她一字半句。
就怕她話一出口，那個作死的玩意就一個老喪門星、老女昌婦，我命再不好還有你帶衰把老爺們兒都給克死了之類的回罵回來。
倒是董衛國看著老娘被氣成這樣狠狠擰眉，微帶不贊同地看著牧彤。
“彤彤，你就少說兩句！
媽畢竟……”
“畢竟是媽，是長輩？
畢竟這么些年不容易，所以我們當晚輩的就得哄著、捧著、讓著。
爭取叫她晚年幸福，來彌補曾經的不幸？
呵呵！
我呸！
憑什么？
她的不幸，難道是我造成的？
都在叫我體諒，她呢？
怎么不見她因為當年種種，格外高看我這個也曾命運坎坷的兒媳婦呢？”
牧彤勾唇，笑得無比嘲諷。
小話兒說的是句句如刀，刀刀扎在董衛國的心尖子上。
特別酣暢淋漓地，就說出了自己當初看書時候的種種感受。
“你一心體諒老娘，怕她委屈。
那你媳婦受的委屈呢？
遠的不說，就剛剛發生的事情，難道你不都看在眼里？
我都被欺負成那樣，還愿意顧及你的感受去試圖侍奉她終老。
結果呢？
你……
你也別把我給逼急了，不然的話，直接一張離婚證扯給你。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么？
就不信了，你這個上有刁媽下有熊閨女的，還能再找個像我這樣傻乎乎甘心奉獻，不圖回報的！”
這話一出，別說董衛國了，就是董老婆子也相當傻眼。
那什么，她是沒少叫囂過，說離了牧彤這個喪門星，數不清的大姑娘小媳婦等著進董家的門兒。
可要是真的那么簡單輕易，她的后兒媳婦還能是背著克夫名聲的許愿者牧彤么？
要么說這人就是欺軟怕硬呢？
無限囂張，如陰影般籠罩了許愿者牧彤一輩子，連死都沒能解脫的董老婆子見兒媳婦強硬起來之后秒慫。
老臉幾經抽搐，終于扯動一抹訕笑地看著牧彤。
“你看你這孩子，不就是娘倆吵吵幾句的事兒么？
哪兒值當你這連離婚不過的狠話都給放出來啊！
舌頭都還免不了碰牙呢，婆媳倆哪兒還有不嘰咕（吵架）的？
吵吵兩句就得了唄，還能……
還能真就老死不相往來了？”
見牧彤依舊冷臉，不置可否的樣子。
董老婆子又豁出去般，咬了咬牙。
“你，你要是實在看不慣我這把老骨頭，我明兒就收拾收拾東西回老家。
把欣怡也帶著，再不輕易往你跟前湊合，只要你能好好跟我兒過日子！”
“可別！”牧彤冷笑，看著董老婆子的目光就不免特別意味深長起來。
“可別，整得您老人家為了兒子家庭美滿不惜犧牲一切，委屈求全的樣子。
也啊，別整更多人來戳我的脊梁骨。
覺得我這個人說的千好萬好，實際就是個不容人的，連個寡婦老婆婆都擱不下什么的。
事實上，只要你能改了這動不動就污言穢語的習慣，我還挺樂意叫你留下呢。
畢竟家有一老，如有一寶不是么？
而且兩個爐灶起火，那多浪費呀！”
見她說的那么認真，兒子也有了些個認同臉的。
生怕就這么被留下來的董老婆子連連擺手。
“不不不，不是你們容不下我。
是我，是我！
是我實在放心不下家里，舍不得我那倆小孫子和外孫子們。
這眼看著就春播了，家里家外的可忙活了。
孩子沒有人照看不行事兒。
再說天長日久的不見我倆命根子，我這……
我這也是想的不行。
本來我就打算著把欣怡送過來，看看她適應了再家走。
也是我多想了，這孩子在爹媽跟前兒，哪兒來的不適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