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楊志堅回一趟家，都是大包小包的，總擔心家里缺這少那，思如這次什么都沒帶，就一套換洗的衣裳。
帶什么帶，買那么多東西回來，該吃該用的人沒得到，盡便宜那些吸血蟲了，有什么意思。
不是說錢的問題，關鍵是那么老遠，都是楊志堅的一片心呀。
思如沒那么大方。
并不是沒有看到楊母失望的眼神，但又怎樣，有那貼補小兒子的心思有本事自個兒花錢買去呀。
專啃楊志堅算什么。
別人的錢就不是錢了？楊志堅的錢還都是用命換回來的。
思如這次空手而歸，楊母收拾起來就傻眼了。
以往都是大包小包的，今年連個小包都沒裝滿。
但沒辦法，已經把家里能裝的都裝上了。
一家子還要過年呢，不可能全給了他一個人吧。
楊小弟皺著眉頭，“媽，怎么這么少？”
他岳家小姨子小舅子七大姑八大姨可不少呢，這點東西根本就不夠分。
他打開包隨意翻了翻，臉更黑了。
除了兩塊肉，剩下的就是些花生瓜子，一點糖，沒有糕點也沒有罐頭，半點充門面的都沒有，他帶回去干啥。
直接生氣了。
“就這些東西，還拿什么拿，不要了。”
他媳婦兒臉色也很不好。
呵，什么意思，這是在對她有意見呢，明知道她要回娘家，就準備這個，不是打她臉是什么。
楊母只能解釋，“你二哥他今年什么都沒買回來，家里也不知道，就沒準備上。”
又從兜里掏出二十塊錢，塞到楊小弟手里，“媽知道委屈你了，這錢是媽偷偷攢的，你拿著，想買什么就去買，啊。”
自從上次楊小弟買房的事情暴露出家里的財政情況，楊父就收回了存折。
楊母沒了經濟大權，自然不可能像以前出手那么大方了。
楊小弟也一點沒客氣，很自然的把錢塞進口袋，問道，“今年過年，我二哥給了多少孝敬錢？”
楊母說，“就五十，還是拿給你爸的。”
語氣中也有埋怨。
楊小弟皺著眉頭，“怎么這么少？”
才五十塊錢，去年都給了兩百了，今年怎么比去年還少。
卻沒想想，他自己一個月的工資才八十。
楊母搖搖頭，剛想說話，就被楊小弟的媳婦不耐煩的打斷，“還說什么，冷死了，還不快走了。”
原以為能滿載而歸，結果，什么都沒撈著，二十塊錢夠干什么，打發叫花子呢。
拉著小妞轉身就走。
楊小弟也準備要走，突然想起一件事，忙回頭，跟楊母說道，“媽，那件事你別忘了跟我二哥說，您孫子可全靠你了。”
楊母連連點頭。
“放心吧，有媽在呢，你快走吧，雪大路滑，快去攙著你媳婦，小心別摔了。”
楊母是不喜歡老兒子的媳婦，但能怎樣，人家肚子里還懷著她的寶貝金孫呢。
小兒子一家都是教師，可惜生了個丫頭，按政策，是不能生二胎了。
要被人查出來，兩個人的工作都要除脫。
還要交一大筆罰款。
原以為就這樣了。
不成想，老幺媳婦居然又懷上了。
這胎鬧騰的還特別厲害，跟懷小妞時完全不一樣，倒是跟老大媳婦懷虎子時很像。
楊母專程找人來聽了，那人是個資深的接生婆，有幾十年的經驗，能根據胎兒的心跳聽出是男是女，特別準。
她聽完就說了，是個小子，語氣特別肯定。
楊母高興得不行。
小兒子終于有后了。
這個時代，不管是農村還是城里，沒兒子就是會被人看不起。
但已經有個小妞了呀。
于是問題就來了。
肚子里的這個到底要不要。
如果要，那就要冒著被開除的危險，恩，很危險，肚子那么大，怎么都遮不住，不需要被人舉報，一眼就看穿。
但不要，那是兒子呀。
沒有兒子，他們這一脈就斷了根，那辛辛苦苦一輩子為誰，沒意思。
十分糾結。
楊小弟的媳婦也舍不得，沒有兒子，她始終在楊家站不住腳。
之后回娘家，就跟娘家媽說起這事。
她媽就說了，“肯定得生下來呀，好不容易懷的是個小子，不生下來，你是不是傻。”
“可現在不準生兩個，不然，我跟他兩個人都要被學校開除。”
就是這點最惱火。
沒兒子的時候工作最重要，可懷上了兒子，就難以取舍了。
娘家媽聽完，一臉恨鐵不成鋼，手指都把她的額頭戳紅了。
“你是不是傻，這有什么可糾結的，他那邊不是還有個當兵的二哥嗎，你不是說他到現在都沒對象，直接把小妞的戶口轉到他的名下，這不什么問題都解決了。”
“反正他常年在部隊里，又不回來，小妞還不是由你們養著，喊你們爸媽，只是個名頭而已。等以后他死了，那些財產可都是小妞的，其實還不是你的。”
楊小弟媳婦一聽，頓時茅塞頓開，眉開眼笑，一回去就跟楊小弟說了。
楊小弟也覺得可行。
還覺得二哥賺了，二十八了都還沒個對象，說不定這輩子就光著了。
這樣多好，等他死了，至少還有個小妞給他摔盆送終。
垂下眸子，而且，有了小妞這層關系，以后他們想再找二哥要錢要東西，甚至要關系，二哥都不能說什么了。
之后，就由楊小弟負責去說服楊父楊母。
楊母是沒有任何懸念的，只要對小兒子有好處的事，她都愿意。
但很意外的是，楊父也沒反對。
只是坐在院子里抽著卷煙，說“只要你二哥同意了”。
楊小弟臉上的笑容都止不住了。
激動的說道，“爸，媽，等你們孫子出生了，我一定教他要好好孝順爺爺奶奶。”
說得楊母臉都笑成了褶子了。
楊父神色平淡，呵，難不成他們不同意就不讓孝順了。
更覺得這個小兒子算是養廢了。
雖然有了解決辦法，但楊小弟并不打算自己去跟思如說，而是把這事交給楊母，讓她去說。
當母親的提些要求，想必二哥也很難拒絕吧。
其實不過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膽小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