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思如做任務,并不是每次都一帆風順,就像她希望自己能在一萬平米的大床上醒來,可現實卻是,每次都在臨死的邊緣,好巧不巧,就差那么一點,晚一步,就死了。
但這還算是幸運的。
為毛。
如果過去的時候委托者已經死了呢。
怎么辦。
經歷一番天旋地轉,再次睜開眼睛,發現,喲呵,為什么這具身體是透明的。
可以感覺到濃濃的恨意,但很可惜,只是執念嘛,很快就會消散了。
一開始還以為穿到了靈異世界呢。
但,不是。
只是神奇的磁場而已。
這個世界上未解之謎還有很多,現今所知道的,只不過是九牛一毛,屁都算不上。
神奇的事情,有待發掘呀。
這是一個由電梯引發的悲劇。
隨著時代的發展,電梯已經成為人們生活中很普遍的東西了。
房子越建越高,沒有電梯,呵,難道爬樓梯嗎。
所以,電梯是很重要的。
但,也會有麻煩。
一棟樓住很多人,電梯卻是有限的,不可能給每戶人家都配一個電梯,開發商會哭死的。
再說,這樣的房子,一般人買得起么。
到這里,問題就出現了。
很多人一定遇到過這樣的,特別磨蹭的人。
進電梯的時候,或許是出電梯,動作特別慢。
這就算了。
慢是慢點,等一會兒就好了。
就怕遇到那種,出電梯的時候,還舍不得走,堵在門口,跟里面的人吹殼子的。
外面的人進不去,里面的人出不來。
特煩。
問一句到底走不走,還要被說成是急躁,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就跟坐公交車被強行讓座一樣。
如此的理所當然。
木芊芊就遇到了這樣的事。
她不是沖動的人,但年輕人嘛,多少有點急躁。
再說,你丫都堵在門口說了一分多鐘了,實在有說不完的,進來慢慢說唄,把地方騰出來讓別人出去呀,可你推個嬰兒車把電梯門堵著算是怎么回事,電梯你家的?
她出門還有事,就問了句,走不走。
意思就是你不走,就把門讓開,讓別人走唄。
沒毛病呀。
才怪。
就被電梯里跟那大媽吹殼子的男的罵了。
說走不走咋地。
木芊芊特無辜呀。
但也不是任由人欺負的。
你丫堵著電梯還有理了。
就跟他辯駁了幾句。
最后還是那大媽讓開了。
木芊芊從電梯里出來,就聽到那男的說,“小姑娘太急躁,很容易出事的。”
木芊芊沒理會。
心頭還冷笑,自己沒理還有臉說別人,什么東西。
你特么不急躁,跟我急什么。
匆匆走了。
去的地方不遠,就騎了個皮皮蝦。
然而那男的沒說錯。
很容易出事。
木芊芊死了,被車子撞了,開車的,正是那位在電梯里說她急躁的男的。
撞了人,車子也沒停下,飛快的開走了。
木芊芊躺在地上,視線越來越模糊,彌留之際,她仿佛看到了男人嘴角勾起的一抹得逞的笑容。
來不及想為什么。
就死了。
死得很快。
是在小區外面的公路上,還是白天,被撞的時候就被發現了。
但還來不及打電話喊救護車,人就死了。
死因是,顱內嚴重出血。
沒有救回來的可能。
有不少人目睹了這一過程。
還有監控。
很容易就查到了。
被敲開門的時候,那男的一家還在吃飯。
說是撞死了人,要被帶走協助調查。
都懵比了。
什么情況。
是不是弄錯了。
并沒有撞人呀,一直是良好公民,開車也很穩當的。
突然想起了什么。
那男的瞬間就說不出話了。
警察拿出照片,對比了一下,就把人給帶走了。
一家人飯也吃不下去了。
跟著到了警察局。
一家之主都被逮了,要還能若無其事的吃飯,呵,這一定不是真的一家。
但毫無辦法。
有證據。
路邊的監控清楚的拍下了這一切。
車牌號。
開車人的臉。
都很清楚。
哦,還有當時的車速,很快。
小區所在的區域是新開發的,道路什么的也都是新修的,路兩邊都停滿了車,只能勉強容下兩個車行駛。
還不時的有行人經過。
一般開車的人都會把車速降到最低。
撞了人就慘了。
這年頭的人,不是那么好說話的,就算沒事,也有事。
誰知道呢。
碰瓷也是一種職業呀。
都很小心。
但這個人不錯呀,撞了人不說,還逃逸。
膽子夠大。
是初犯吧,如果是慣犯,一定會在一個沒攝像頭人少的地方。
證據確鑿。
連翻盤的機會都沒有。
那男的只能為自己辯駁,說當時確實不知道。
還打親情牌。
說他也有小孩,兒子跟那姑娘差不多大,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人死。
還說愿意賠錢。
特別懺悔。
可木芊芊的家人不同意。
老兩口就這么一個閨女,在人生中最美好的年華死了,本來就傷心欲絕,還是被人撞死,怎么都不能原諒。
一定要判刑。
那男的家里哭也哭過了,求也求過了,但沒用,撞了人是事實,你把人家閨女撞死了,一條人命呀,讓人家老兩口往后的日子怎么辦。
男的被判了七年。
還賠了錢。
但又能怎樣,木芊芊的父母痛失愛女,整天以淚洗面,在思念中熬著日子,不到五年,就雙雙離開人世,抑郁而終。
因為一場車禍,毀了一個原本很幸福的家庭。
可撞人的人,只是在監獄里待滿七年,等到刑滿,出來了還是能享天倫之樂。
憑什么。
不公平呀。
什么時候人命如此廉價了。
木芊芊才二十三歲呀,死了,就值七年?
那個男人可是連她之后的幾十年,未來的無限可能都剝奪了呀。
幾十年=七年。
這個規定還真是讓人不爽呀。
就像是不滿十四歲的殺人犯不用負任何責任一樣,死掉的人何其無辜。
不是說人人平等嗎?
就這么平等的?
正常來說不是應該一命抵一命?
那我借了你家二十斤米,還兩斤就可以了?是這樣的嗎?
這個世界的規則簡直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木芊芊就算是死了,也不能釋懷呀。
她還是善良的。
但依然無法原諒毀掉自己一家的罪魁禍首。
要報仇。
人都是不一樣的。
有的人可以原諒害死自己親人的兇手,不用賠償不用坐牢。
只是因為那個人說,不是故意的,而且家里很窮,靠撿垃圾為生,還要養癡呆的哥哥跟癱瘓在床的老母。
哭得老淚橫流。
于是,就被原諒了。
撞死了人,不用負出任何代價,不用承擔任何責任。
死了就死了。
就是因為被撞人家不缺錢。
也可能是被撞老人的兒女都在國外,對于獨自生活在國內的老母親,已經沒有那么多感情了。
死了就死了。
反正已經很老了,也不會活太久。
還不如賺個好名聲。
誰知道呢。
所以說,每個人的腦回路都不一樣。
有人選擇原諒,但木芊芊要報仇。
執念特別深。
故意的怎樣,不是故意的又怎樣,就能抹滅掉殺人的事實?
其實有時候過程真的不是那么重要。
說聲不是故意的,死掉的人就能活過來了嗎?
說聲對不起,就想指望被原諒,從而逃脫懲罰,很好的白日夢呀。
對不起是萬能的嗎?
那還要警察干什么呢。
看一個人不順眼,就殺了他。
事后道歉。
啊,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呀。
這樣就可以了嗎?
如果規則如此,那,我殺了你,也可以咯。
思如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木芊芊已經死了。
死了還很久了。
七年。
僅憑一股執念支撐著透明的身體。
因為仇恨,不甘,被濃濃的黑氣包圍著,一點一點的吞噬著,就要消失。
思如趕緊用木靈之氣穩固住。
再一看環境。
還是在這個小區呀。
除了商業街更多的各種商店,跟以前沒什么差別。
道路兩旁依然占道停著很多車。
過馬路的人還是要先穿過車子之間的縫隙,然后探頭出去看看有沒有車輛行駛,才會經過,很小心翼翼。
七年前發生的車禍已經沒有人再談起。
思如微笑。
一片欣欣向榮呀。
思如飄進小區。
其實當鬼還是很不錯的,不用走路,用飄的就行。
飄到木芊芊的家。
年輕姑娘的房子很小清新。
但墻紙斑駁了。
全是灰塵。
一股霉味。
窗簾厚厚的拉著。
家具都用白布蓋著,可主人,卻不會再有回來的一天。
思如看了一眼就走了。
往下飄了兩層。
就是撞人那家的房子。
毫無阻礙的穿墻而入。
還算精致的裝修,嶄新的家具,干凈明亮的客廳。
所有人臉上都帶著幸福的笑容。
七年前還躺在嬰兒車里的孩子已經長大了,扎著小辮子,穿著花裙子,小臉白嫩嫩的,單純又可愛。
仰著頭問,“奶奶,今天要出去玩嗎?”
五十幾歲的婦人頭上沒有一根白頭發,穿著一身新衣,摸了摸小孫女的臉,笑道,“今天去接爺爺回家。”
言語里掩不住的高興。
思如挑眉。
殺人犯今天出獄?
看來時間挑的很好啊。
小女孩還在問。
嘰嘰喳喳的。
但老婦人已經沒心思去回答她,敷衍幾句,問一旁的年輕人,“給你爸準備的衣服帶好了嗎?”
年輕人點了點頭,“裝在袋子里呢,媽,時候不早了,咱們該出門了。”
就出門。
坐電梯。
思如跟在后面。
面帶微笑。
站在電梯的一個角落。
抬頭看了眼天窗,眨了眨眼睛。
電梯:……
表勾引我。
但,控制不住。
里面的人只感到一陣搖晃,燈熄了。
都嚇得不輕。
電梯仿佛也停住了。
小女孩直接哭了。
很害怕。
當然,害怕的不只是她。
就按報警鈴。
但沒有用。
一點反應都沒有。
像是完全壞掉了。
里面的人嚇得大叫,拍電梯門。
這只是一次簡單的惡作劇。
就當是,思如勾起嘴唇,宣戰吧。
不過兩三分鐘,電梯就恢復了正常。
燈亮起的那一剎那。
習慣了黑暗的人突然被搶光刺的睜不開眼睛。
但老婦人,隱隱看到了一個陌生女人的臉。
一閃而過。
再看,就沒有了。
電梯里只有他們一家人。
有點迷茫。
幻覺吧。
畢竟年紀大了,老伴出獄,這幾天都沒怎么睡好,興奮的。
很正常。
原本想去問問物業到底怎么回事。
但今天確實有事。
就算了。
等有時間了再去吧。
一行人就下了地下停車場。
思如坐在車頂。
風很大。
但卻吹不起她的頭發。
微瞇著眼睛,享受著陽光。
陽光很暖,心很冷。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個世界上,幸福的人都一樣,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木芊芊的不幸,是被人親手毀掉的。
既然毀掉了她一家的幸福,不拿一家的幸福來還,怎么說得過去。
自己造的孽,跪著也要還完。
車子在監獄外等到十一點,門就開了。
一個穿著保羅衫的光頭男人從里面走出來,手里還提這個行李包。
等在外面的人趕緊圍上去。
特別激動。
抹眼淚。
說他受苦了。
思如微笑。
只是失去幾年的自由就是受苦的話,那被莫名奪取生命的人呢。
看著那一家。
尤其是被圍在中間的男人。
看來監獄里也不是那么好過的。
瞧瞧,都老了呢。
不過畢竟過了七年嘛。
老了很正常。
七年前的木芊芊跟七年后的木芊芊也不一樣呀。
一個活著,一個死了。
男人先里換了衣服。
從監獄里帶出來的那些,都丟了。
留著做什么。
當紀念嗎。
這種不吉利的東西,還是早些扔掉。
不光如此,回家了還要跨火盆,用艾草燒水洗澡,為的就是去霉氣。
看著他們一家人上了車。
思如這次沒有跟上去。
面帶微笑,一直看著。
男人不經意的抬頭,就看到中央后視鏡里,一個穿著白裙子的女人在馬路中間,微笑著,嘴巴一張一合。
車子開得很快。
眨眼間,人就不見了。
男人心頭大駭。
抓著老婦人的胳膊,指著鏡子,“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什么,有沒有?”
老婦人被抓疼了。
但還是忍著。
看了一眼。
笑道,“什么呀,沒什么呀,你是不是眼睛花了。”
男人放開她手。
沉默。
也不說話。
表情很陰郁,但內心是很害怕的。
雖然沒有聽到聲音,但那個女人說的話,他聽見了。
我回來了 不會有錯。
是她嗎。
搖頭,不會的,這個世界是沒有鬼的。
一定是他看錯了。
就問,“這幾年,家里還好吧。”
年輕人回道,“爸,你放心,家里挺好的。”
如此,男人就安心了。
看來真的是錯覺。
思如微笑。
錯覺嗎?
很快,你就知道不是了。
要讓一個人痛苦,最好的辦法就是毀掉他最在乎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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