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多了,父皇也就信了。以為是他自己年邁的原因,因此對那延壽丹更為執著。
“那皇上怎么說?他派去的人可有消息?”五日不曾有消息來,顧誠玉覺得并不樂觀。
“說是已經傳來消息,正往道長的師門趕去!”
顧誠玉不禁微嘆,或許人到了生死關頭,都跨不過去這道坎吧!
誰都想活著,越是到瀕死之際,對花花世界就越是留戀。
更何況身為帝王,整個江山盡握手中,掌控天下人的生死,這是何等至高無上的權利?
舍不得這世間的富貴榮華,舍不得眼前的大好江山,太多的舍不得,讓皇上也走起了極端。
山河遠闊,人間富貴,無一不是皇上留戀塵世間的原由。
冬日的暖陽已然升起,瑞雪驟停,一片銀白延伸至茫茫天際。
“什么事這么急著趕回來?下了幾日的雪,路上不好走。”長公主摸著手上紫檀木的佛珠,望向了坐在對面的容嘉郡主。
從昨兒來到莊子上之后,容嘉就沉默寡言。長公主看到這樣的閨女,心里也不好受。
可這本就是女子一生的宿命,到了年歲就得成婚。
“纓姐兒,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就算是帝王,也不能夠隨心所欲。你只是一時轉不過彎來,等你成親過后,就會明白,以前的一切都是過眼云煙。相夫教子,撫育兒女,便是一生了。”
長公主眼含熱淚,目光殷切,望著容嘉君主的目光帶著些希冀,還帶著些小心翼翼。
這次去溫泉莊子,為的就是相看。
左都御史鄧承弘乃是正二品大員,鄧氏是瑕關府的名門望族。祖上出過幾位一二品大員,可算得上是朝廷的清流抵柱。
鄧承弘之子年歲不大,才十九,明年準備下場考進士。據說學問很好,得中十分有望。
不與某些妖孽相比較,也算得上是年輕俊杰了。
他們秦國公府是京城顯貴,她的身份又是如此珍貴,纓姐兒如何再能與那些勛貴子弟結親?鄧泫是十分合適的聯姻人選。
那孩子也不算辱沒了纓姐兒,只要腳踏實地,日后有兩家的幫襯,哪里還愁沒有好前程?
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顧誠玉即便能耐非凡,可他出身太差。
即使顧誠玉殫精竭慮,為之付出成倍的努力,那也抵不過那些世家子。他們靠著祖蔭,輕輕松松就能爬到顧誠玉的如今的地位。
瞻遠侯府的陸琛,她最器重的長子,哪個踏入官場不是正四品?
而顧誠玉能成為正四品,付出了多少努力?這,就是她不同意的理由。
“本宮看那翟氏也是明理之人,再加上你身份尊貴,那翟氏還敢欺負你不成?鄧泫這孩子努力上進,長得更是一表人才,算是本宮看著長大的。聽本宮的,絕不會錯。”
長公主上前握住了閨女的手,雙眼一錯不錯地盯著容嘉君主,就怕閨女又要鬧騰。
容嘉君主抬頭望了一眼自家母親,看出母親眼里滿是擔憂,她微微闔上雙眼。
馬車內頓時沉默下來,坐在一旁的常嬤嬤望著沉默的郡主,也是一臉的擔憂。
長公主的臉色漸漸往下沉,握著容嘉郡主的手也漸漸放了開來。
心里說不出的失望和無奈,連帶著對閨女也有了一絲怨憤。、
自己對她還不寬容嗎?知道她不愿意成親,硬生生將親事拖了兩年。如今都快拖成老姑娘了,沒想到她竟然還是如此作態。
要不是鄧泫的心思一直在完成舉業上,這樣好的條件,怕是早就說親了。
長公主望著自家閨女的眼神滿是恨鐵不成鋼,她索性坐回了原位,不再言語。同時心里打定主意,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將閨女的親事定下。
“母親覺得鄧家好,那就鄧家吧!”
好半晌,馬車內突然傳來了容嘉郡主冷凝的聲音,將馬車內的人聽得一愣。
長公主原本陰郁的臉色立刻轉為大喜,“你能想通最好,聽母親的,日后你必然還要因此而感謝母親。母親怎會害你?都是為了你好啊!”
長公主高興得熱淚盈眶,終于想通了。這兩年她簡直操碎了心,心里更是對顧誠玉不滿至極。
這二人也沒見過,怎么閨女就情根深種了?簡直是匪夷所思。
容嘉郡主看著長公主那高興得模樣,不免喉嚨有些哽咽。
“母親,上次與三舅舅約定好,這段時日要上山去看他。我打算今日就上報恩寺進香,順便看看三舅舅,在寺里住上一晚回來。”
她垂下雙眼,湊上前,將自己的頭枕在了長公主的腿上。
長公主摸著閨女柔順的發絲,對于閨女能想通,她心中自然是歡喜的,因此她對這件事也沒反對。
她們已經很久沒這般親近了,難得閨女對她如此親密,長公主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那你今日住上一晚,明日上午就回。你外祖母這兩日身子不太爽利,你去宮中多陪伴陪伴你外祖母。”
膝蓋處有悶悶的聲音傳來,“都依母親!”
常嬤嬤張口欲言,卻被長公主用眼神給打斷了。自家閨女的性子,她還是了解的。
未免閨女還不死心,以防她借著去報恩寺的理由,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她決定派身邊的大丫頭和常嬤嬤跟隨,寸步不離。
聽得母親同意,容嘉郡主心里也是松了口氣。
這幾日大雪封山,報恩寺下的山道上好不容易鏟出了一條道,就陸續有馬車停在了山腳下。
此時山腳下已經有了不少香客,雖說天氣寒冷,白雪皚皚之下,行動極為不便,但報恩寺卻從不缺少香客。
因為報恩寺的西面有一片花海,那里是一片梅林。
一輛華貴的馬車并沒有在山腳下停下,而是繞到了另一邊,馬車繼續向著山上駛去。
那邊上山的路相對平坦,沒有臺階,馬車可以通行。然而,這里的路卻并不是所有的馬車都能走的。
馬車進了寺廟,在西南角一座院子里停下。一位身穿孔雀藍織錦大毛斗篷的少女,被一名丫頭打扮的女子從馬車上扶了下來。
“郡主,剛才奴婢已經向寺里詢問過了,這會兒了悟大師正在禪房聽住持講經誦法。”
二等丫頭紫苑見自家郡主已經來了,便上前一步,對容嘉郡主稟報道。
“還何時結束?可有對三舅舅說,我來了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