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別讓嫂子忙了,我坐一會兒就走,還得去三哥那兒呢!”
顧誠玉趕忙去攔,他四嫂在后院一般都是幫著處理藥材,有時還要給家里遠些的病人煎藥,活計可不輕松。
顧誠玉聽到一陣輕巧的腳步聲,趙氏手里端著托盤,撩了簾子,進了外間。
“四嫂!”顧誠玉趕忙站起行了禮。
“哎!他小叔!你從京城回來了?快坐。”
趙氏愛臉紅的習慣比之前好了許多,也可能是每天接觸的人多了。
不過,看著還是那個溫柔似水的女子。
顧誠玉又坐了下來,“四嫂別忙,我還要去三哥那,早上喝了一肚子的茶水,這會兒確實喝不下了。”
趙氏柔柔地笑了,卻還是給顧誠玉倒了茶。
“晌午飯在這兒吃吧!那我去買菜,當家的,你招呼好小叔子。”
趙氏看這會兒不早了,想留顧誠玉吃飯。
顧誠玉連忙婉拒,“四嫂快別忙活了,娘還想叫你們夫妻晚上回去吃夜飯,咱們好久沒聚了。還是等晚上人到齊了,再一起聚聚吧!”
顧誠熾聽了,也就不再勉強,他們是親兄弟,用不著客套。
“那就聽小寶的,晚上再聚。你如今,也受不得勞累,還是多歇歇得好。”
顧誠玉聽著有些疑惑,“四嫂是身子不適?”
顧誠熾哈哈一笑,“你四嫂她有喜了。”
他眼角眉梢都是喜意,再過幾個月,他就要做爹了。
“那可真是喜事了,恭喜四哥四嫂了。怎么沒聽娘提起?”
趙氏從臉紅到了脖子,她嗔怪地看了顧誠熾一眼,聲音低不可聞地道:“還沒滿三個月,就沒告訴娘。”
在上嶺村,沒滿三個月,最好不要告訴太多人。古代孩子夭折地多,流掉的也多。
沒滿三個月,就是沒做穩,自然不能出去說的。
“等小侄兒出生,我一定給他備禮,四哥要寫信給我。”
顧誠玉也很高興,多了一個和他有血緣的小家伙,他覺得小娃都粉粉嫩的,很有趣。
想到這些,不免又想到了小月,他想就賒賬的事,和四哥說說,就去三哥那看小月。
“四哥,你的鋪子,常賒賬嗎?”
“只那實在拿不出銅錢的,也只能賒了,都是可憐人。”
說到這個,就連趙氏也頗有微詞。
“那些個人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窮,你也不要老是賒賬,要是成了習慣就不好了。被付過錢的人知道了,他們肯定也有樣學樣。”
趙氏也愁著,要不是有過年肥皂的利潤撐著,這醫館早就開不下去了。
鎮子上有幾家小醫館,還在背后嘲諷他們,說他們是賠本賺吆喝。
“咱們開鋪子這幾個月來,都虧了許多。有的人說沒錢,就一直賒著,也不還,雖然都是這附近的,可是咱們也不好就上門討要啊!”
“四嫂說的在理。四哥,這個風氣不能助漲,家里實在沒銀子的,也不是不能想法子,總能有東西抵的。實在沒有,就讓他來鋪子幫忙,或是給你去種地,用勞力換錢,只要談好了價錢就成。”
“鋪子不說要掙多少銀子,可是最基本的開支平衡,還是要的。”
顧誠玉相信有的人確實是窮,不過,也不能保證他寬裕了,就會來還錢,他看他四哥連個欠條都不打的。
“這?你們說的也在理,其實我最近也在想辦法解決這事兒,小寶的法子不錯,我會酌情處理的。”
顧誠熾也不是個傻的,原先沒有子嗣還好說,如今他也是馬上就要當爹的人了,當然要存些銀子。
顧誠玉見顧誠熾明白了,也就不再多言。
“我這就去三哥那兒了,四哥下晌早點回來。娘要是知道四嫂有喜了,怕是要高興地合不攏嘴。”
“好!”既然顧誠玉知道了,顧誠熾也沒阻止他回去告訴爹娘,反正也兩個多月了,離三個月也不差幾日。
茗墨和茗硯剛才給顧誠熾行了禮,就出來趕著馬車等著了。
顧誠廉的鐵匠鋪離醫館差不多隔了一條街,還是坐馬車快些。
顧誠廉的鋪子在另一條街道上,那一塊都是賣雜貨的。
顧誠玉當初去看時,只覺得地點選的還不錯,這肯定都是三嫂的功勞,他三哥就是一根筋,還能想到這些?
車轱轆滾在干凈的青石板上,發出一陣咕嚕嚕的聲音。
這一地段已經接近南面了,顧誠廉平日里也多是打些小些的鐵具。例如剪子、菜刀、農具等。
說到鐵匠鋪子,當初顧誠廉做學徒的那家鋪子,還在顧誠廉開張的時候,和顧誠廉別過苗子。不過,他三嫂是什么人?精明又會算計,余打鐵的娘子只是個五大三粗的婦人,比起余打鐵來,腦子更簡單,怎么可能算計得過他三嫂?
馬車到了鐵匠鋪子門口停下,顧誠廉正在鋪子里打鐵。鋪子里的農具少了,他得多打上幾把。
聽到馬車的聲音,還以為來了生意,連忙抬頭看,卻發現馬車上坐著的是茗墨和茗硯。
“可是小寶回來了?”顧誠廉高聲呼喊道,火爐中燃燒的火焰,照在了的胸膛上,上面還有層層熱汗。
顧誠玉忙從馬車上下了來,“三哥!”
“回來了?先去屋里,馬上就好了。”他手里的鐵具快要好了,這會兒還不能停。
“哎!”
“三爺!”茗墨和茗硯喊了聲,就和顧誠玉一起,準備去后院,這里有火爐,熱得很。
顧誠玉先去了內院,這個時候,他三嫂應該在的,白日里顧誠廉干活,小月就跟著三嫂。
前面響起了顧誠廉打鐵的聲音,顧誠玉可以想象顧誠廉瘦弱的身板,卻很有力的臂膀,在專注地敲打著手上的鐵塊。
他三哥瘦歸瘦,還是很有力氣的,很多人都說他不像個鐵匠。
去了內院,聲音小了很多。
因為前面太吵,還火星四濺,所以不能站人,顧誠玉年紀還不大,又是親兄弟,去內院也沒那么大講究了。
因為三嫂是女子,恐有不便,所以顧誠玉真的要往里去,還是得在內院門口喊上幾聲,等回了話,再進去不遲。
剛想開口,卻聽見幾聲女子尖銳的聲音,“我叫你把水盆里的水倒了,你看看你,撒地到處都是,真是一點事也做不好。”
顧誠玉一聽,這不是三嫂的聲兒嗎?她在說誰?難道是小月?